見韋皇后一副有些委屈的樣子,德妃忍不住笑了。
要是有周嬤嬤在,那條老狗鐵定心疼的不得了,早就撲上來護主,急着攙扶她站起來。
只可惜,南香也不是吃素的,早就藉口讓她出去候着了。
闔宮上下都知南宮太后需要靜養,人多了反而不好,鬧哄哄的,於病情不利。
“皇后娘娘是不是身子不適呀?臣妾見你方纔起身時有些搖搖欲墜的……誒,太后還沒康復呢,若是連皇后娘娘你也病倒了……要臣妾說最近實在是有些不對勁,臣妾倒是覺得該讓欽天監認真瞧一瞧了。若是真有什麼,也該早些準備。若是一切安好,也好放心不是?”
德妃自認爲“幫”了韋皇后一把,也算是全了周嬤嬤特意去月仙殿報信的“情”,只要她順着自己的話往下接,明日只怕就不用來壽康宮請安立規矩了。
當然,她也要敢承認才行。
有那麼一剎那,韋皇后還真的想順勢下坡,承認自己身子不舒服,這樣一來,明日便不用來了。但是不過略微一想,便立刻明白了德妃這番話裡的算計。
是啊,只要她敢承認自己身子不適,哪怕德妃不敢主動提起,南宮太后也一定會提及無人料理後宮事務的事,屆時德妃絕對少不了一個協理六宮之權。
更爲重要的是,她似乎真的懷上了,這種感覺錯不了,一如當年她懷上大公主時一樣,只不過月份尚淺,尚未來得及找太醫證實。
既然南宮太后擺明了想借侍疾的事爲難她,她倒是不急着宣佈還有龍種的事了:也就是來壽康宮這一趟讓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更爲重要的事,她也另有算計,總之現在還不是時候讓人知道這件事!
無論是公主還是皇子,要是德妃真讓欽天監算出個什麼不利不吉的天象來,例如,與南宮太后甚至是慕容琮的八字相沖,例如對誰有妨礙,那這個孩子是何其不幸,還未出生就會被慕容琮厭棄。
偏偏人家德妃此刻還不知道她懷孕,說算計也沒人信!
這是她最難受的地方!
“德妃妹妹可真是關心本宮,不過你放心,本宮一點事都沒有,本宮康健得很!”
“皇后娘娘說笑了,您母儀天下,臣妾一直仰慕得很。沒事就好,那太后這裡就勞煩您看着一下,臣妾去小廚房把藥端來,想必那幫奴才也煎好了!周嬤嬤也真是的,怎地去了這般久還未回來?”
說着便親自去小廚房把溫度適中的藥從準備邀功的周嬤嬤手裡奪了過來,自己端着藥再次來到南宮太后榻前。
周嬤嬤:……
她忽然發現自己今日無用得很!
慕容琮一下朝過來,因怕驚着南宮太后休息,便免了一干奴才的通傳,一進屋看見的便是韋皇后立在一旁,表情有些尷尬和值得玩味,竟是啥也不做。
倒是德妃真誠無比地跪在地上,左手端着玉碗,右手拿着銀勺一勺一勺地伺候太后服藥,期間似乎還說了什麼有趣的話逗南宮太后開心,這讓慕容琮心裡十分感動。
他的德妃多賢德忠厚的一個人,說話向來溫聲細語的,爲了南宮太后能做到這個份上真的不容易,更爲重要的是還暗中替他尋找齊陽轉世,當真是賢良淑德。
他可是許久沒看見南宮太后笑了。
“母后可覺得好些了?兒子一下朝立即就趕過來了。”
“嗯,有德妃孝順,倒是比昨日舒坦了些。”
“蓮兒快起來吧,地上涼,讓孤來伺候太后服藥……”
聞言,南宮太后的嘴角起了一個並不明顯的弧度,也不反對,倒叫韋皇后氣得牙癢癢,德妃則直接羞紅了臉,彷彿自己的閨名是個秘密似的不能在公衆場合叫。
“皇上,臣妾沒事……先前太后抱恙卻不讓臣妾等侍疾,免了臣妾等人的請安,現在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臣妾可得好好盡孝。”
一句話成功地讓南宮太后想起自己當初爲何和慕容琮大吵了一架,還讓出了手中的權力,下意識看了韋皇后一眼,眼神有些凌厲,嚇的韋皇后驚了一下。
“是啊,德妃,你快起來吧,左右就幾口了,哀家自己端着喝,不用你們伺候,都坐吧。”
話音剛落,韋皇后就神奇地發現自己屁股下多了一個繡凳,還墊着厚厚的軟墊,彷彿自己剛剛沒有座位站了半日只是幻覺。
三人坐着聊了一會兒,德妃又回到了平日裡那個樣子,低眉順眼的,如非必要絕不主動開口。南宮太后也不怎麼說話,慕容琮微微皺眉看了韋皇后一眼,這才讓韋皇后先回宮,自己帶着德妃走了。
臨走前,德妃還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笑。
“德妃那個賤/婢,她怎麼敢……她怎麼敢……”
也許是孕期情緒暴躁,也許是剛剛被德妃和南宮太后聯合起來氣得夠嗆,也許是在壽康宮自認爲受了委屈,韋皇后一回坤寧宮就摔了好幾個價值不菲的琉璃杯,嚇得周嬤嬤趕緊上前安撫。
“皇后娘娘,千萬別動怒,你現在可不能動怒,會傷着身子的……要不要老奴叫周太醫過來一趟?”
一個德妃罷了,等她正式宣告懷孕,德妃一樣乖乖跪地,俯下身子恭賀!
哪知,冷靜下來的韋皇后卻拒絕了。
“不了,周嬤嬤,現在還不是時候,且先等一等!”
“等一等?娘娘,壽康宮那邊……而你現在……”
“本宮也是方纔纔想起,再過一個多月就是皇上的萬壽節,屆時本宮便差不多三個月了,胎也坐穩了,那時再正式宣告天下也不遲。現在麼,倒是早了些,也沒什麼用。”
也達不到那個驚人的效果!
試想一番,慕容琮的萬壽節,普天同慶,韋皇后好巧不巧地被查出有了身孕,屆時慕容琮該會多歡喜啊,更爲重要的是,會對她腹中的這個孩子無比期待。
慕容琮不是那麼疼愛二皇子也沒什麼,畢竟有大皇子做對比,很難抉擇,那麼愛這個皇子也是一樣的。
對此,周嬤嬤卻不是那麼贊同。
只要一天不宣佈懷孕,那就意味着這兩個月充滿了變數。
南宮太后今日讓她過去侍疾,明日自然是要繼續的,一日不想好,一日便不會消停。可又是跪又是猛然起身的,萬一傷着孩子怎麼辦?
德妃今日假裝不經意撞她,明日依舊可以。
宮裡的孩子精貴,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
更何況,皇后自己也不年輕了!尤其是這一胎來的這般艱難,決不能出任何問題。
這樣想,也就這樣說了,但奈何韋皇后堅持,周嬤嬤也別無他法,只好暗地裡想法子。
送走慕容琮去了那位新晉的瓊答應住的映月宮,想起韋皇后方纔下意識護着肚子的動作,德妃一改方纔的低眉順目,眼裡全是算計,冒着精光。
“白嬤嬤,你親自去一趟太醫院找周太醫,就說……就說本宮有些春乏,需要開幾劑藥調理一番;清風,你和澤枝不是同鄉麼,去坤寧宮探探那邊的口風……還有,坤寧宮的小成子也可以用一用了!”
坤寧宮向來相信周太醫,聞言,白嬤嬤眼前一亮。
“娘娘你這是……你是覺得皇后娘娘……”
“只不過是懷疑罷,不一定準的。只是她今日種種怪異舉止,由不得本宮不多想。”
不行,若當真是懷上了,韋皇后這一胎一定不能生下來,要不然她就是拍馬都趕不上了。在韋家的操作下,一個慕容玉輕輕鬆鬆就成了士林的代表。
要是她再生下一個皇子,取慕容霸而代之,那她張家哪怕最終組建好軍隊也不過是爲韋家做嫁衣。
不管韋皇后出於什麼目的沒有宣佈這件事,說起來倒是無意間幫了她,方便她行事。
映月宮側殿,慕容琮捧着瓊答應的一雙美手愛不釋手。
“你這雙手啊,宮裡就沒一個人比得上,快給孤說說,平日裡你是怎麼保養的,竟是這般欺霜賽雪?”
“這……皇上您太壞了,人家不好意思說。”
“沒事,無論是什麼,孤都不會怪罪於你。”
原本想只說出人/乳的事,這樣一來慕容琮說不定會幫她找幾個奶/媽到映月宮伺候,但轉念一想,這可是送到嘴邊的好機會啊!
慕容琮現在是有新鮮感,可她的恩寵還不知道何日到頭,既然這樣,攢些錢財也是好的,沒見那些失了寵的連飯都吃不飽、任由奴才們欺/辱麼!日子過得何其艱難!
“皇上,奴婢家裡窮,小時候連吃飽都難,哪裡來的什麼保養法子?不過是日日跟着奴婢的爹孃下荷塘摘荷葉荷花挖蓮藕,也就是進宮後,奴婢負責打理……那片荷塘,因爲生了凍瘡,偶然聽人說……聽人說……”
說到這裡,臉上已然是一片潮紅,給一張平凡的臉增添了幾絲顏色,惹得慕容琮一邊玩手一邊抱緊了她,連聲音都充滿了曖昧和魅惑。
“聽人說什麼……快講!要不然孤可要重重地罰你。”
“皇上你真壞……也沒什麼,不過是讓乳/母擠一碗人/乳,加些金粉銀粉混着塗滿雙手一個時辰,事後洗去就是了。”
“人/乳?”
聞言,慕容琮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副心醉神迷的樣子。
“竟是這般!怪不得孤每每覺得你這手有異香,竟然是用了人/乳,妙啊!”
“皇上……”
“不過是人/乳,也不值什麼!孤給你多添幾名乳/母就是了,至於金粉銀粉的,宮裡多得是……”
不一會兒,寢宮裡一片旖旎,春/色/無邊。
這日後,不知道爲何,宮裡需要乳/母的數量多了好幾倍,惹得內務府一頭霧水,明明宮裡沒有新懷有龍種的妃嬪啊,那找乳/母進宮又是爲何?
畢竟,那種愛好已經被韋皇后嚴厲警告了,無人再敢。
當然,好奇歸好奇,卻是不敢多問一句的。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瓊答應處分到四名乳/母,最主要的如她所願,多了好幾匣子金子和銀子。
內務府原本是要直接給金粉銀粉的,但奈何人家瓊答應講了,金粉銀粉的粗細不好控制,粗了不行,細了也不行,要是傷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好!
爲了不浪費,少不得自己辛苦一點自己弄。
拿到銀子的瓊答應也沒有閒着,接着做了兩件事。
一是託人將一兩金子二十兩銀子託人帶出宮,去了京郊交給家裡人,囑咐他們買幾塊荷塘,以後自己賣些荷花荷葉蓮蓬蓮藕也好,反正都是做慣了的,租出去收租子也行,總歸不要再給人做佃戶了。
她好歹也是宮裡正得寵的瓊答應,說出去也讓人笑話。
二是趁着夜裡不聲不響去了柳嬪宮裡,同時帶着兩個慕容琮賞賜給自己的乳/母。
先前,爲了讓那兩個乳/母給她擠人乳而餓着五公主,現在,她是來“雪中送炭”的:是的,柳嬪刻意忽略不想知道是誰、而韋皇后和麗妃一直想找到的人,其實是瓊答應!
不過,既然韋皇后已然查出了“真相”,相關人等也受到了懲罰,她還沒蠢到自動送上門。
她的臉太普通了,而柳嬪雖然比不上麗妃,但也是宮裡的絕色。她這樣做是爲了五公主,柳嬪自然承她的情,說不定會教她一些保養術。
哪怕不教,多個朋友也是好的。
反正這兩個乳/母也不要錢,是慕容琮送的。
“柳嬪娘娘,奴婢聽說您宮裡的乳/母……這兩個乳/母一個叫平娘一個叫順娘,是皇上前幾日賞給奴婢的,是四個乳/母裡乳/汁最好的……”
“皇上賞你的,本宮怎麼敢要?本宮宮裡也有的。”
“娘娘這麼說就見外了呢,說白了奴婢不過是爲了一雙手,卻怎麼敢跟五公主搶?還請娘娘務必收下,要不然奴婢這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