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佳佳從沙發上滑下朝我跑過來。
唐潛對傅夜擎說：“在門口把你媳婦給撿了上來，晚上你得請吃飯。”
傅夜擎勾着脣：“沒問題。”
聽着兩男人的話，我狠狠地瞪了唐潛一眼，爾後看着傅夜擎，糾正說：“你的媳婦可是姓沈，別亂認錯人了。”
兩男人都當我是透明，唐潛又對傅夜擎說：“找你商量點事，挪個地方吧。”
傅夜擎叫來王琳，讓她在門口看着我，就算我走了，佳佳也不能被帶走，吩咐完之後，兩男人好像是去了會議室。
佳佳窩在我的懷裡：“媽媽，上次你怎麼走了？說好一起吃飯的，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氣了？”
也不知道那天我突然走了佳佳多失望，我笑說：“媽媽那天突然有事，對不起佳佳，媽媽沒來得及跟你說，下次一定補上。”
“媽媽，佳佳好想你，可是爸爸不讓佳佳去找媽媽。”
傅夜擎這個時候當然不讓了，他現在用佳佳吊着我，只要超過一天沒看見佳佳，我就想了。然後自動來找人。
揉了揉佳佳的腦袋安撫道：“沒事，以後媽媽來找佳佳，只要佳佳一想媽媽了，媽媽就過來，好不好？”
“真的？”佳佳一臉喜悅，伸出小指頭說：“我們拉鉤鉤，拉了鉤，媽媽就要說話算話。”
我失笑：“好。拉鉤。”
伸出小指勾着佳佳的小指，大小拇指一按：“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豬。”
完成所謂的拉鉤，佳佳就像是得到了保證，高興不已。
林希忽然進來，給我煮了一杯咖啡，佳佳本來就有零食吃，給了他一杯橙汁。
“初小姐。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
我沒要這些東西，就算真要，也是王琳送進來，林希突然如此，我拿餘光瞧了她一眼，想着林秀文，我笑說：“林經理。沒事的話就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我跟佳佳待在這裡也挺無聊的。”
林希眸光微閃，我的話正中她下懷，瞄了我一眼笑說：“好，初小姐想聊些什麼？”
我將佳佳抱在腿上坐着，沒有喝咖啡，剛纔在咖啡館就已經喝了不少，現在肚子還有點撐，我微笑着說：“隨便吧，反正也是打發時間，林經理在公司幹了三年吧，記得當初我離開的時候，都沒見過林經理。”
其實我對這個女人還真是好奇，聽她那天話的意思好像跟了唐潛八年，可我之前竟然一點沒聽說這個人。
林希坐我側面說：“嗯，剛好三年。”
“三年時間就坐到經理的位置，很是讓人佩服，這麼能幹又漂亮的女人，真不知哪個男人有如此的好福氣能娶到你。”
“婚姻這種事講究緣分。”林希語氣中帶着幾分落寞：“恐怕我這一輩子也只能一個人了。”
唐潛還真不太可能跟?姿離婚，若是林希想不開要死磕着，還真的只能是一個人了。
我故作開導道：“林經理，這怎麼會，你這麼年輕漂亮，追你的人肯定都排着長隊，遇見一個合適的人，應該不是難事，別這麼悲觀”
“合適的人？”林希就連笑都帶着幾分悵然：“或許吧。”
我淡淡一笑道：“之前我還以爲林經理對我有敵意，真是不好意思誤會了，林經理是本地人吧，我聽說你母親得了尿毒症，現在怎麼樣了？”
林希的基本情況，我已經從汪東駿那裡知道，但是也不能太直接了。
林希大概也知道我問話的用意，直截了當的說：“多謝初小姐掛念，還是老樣子，初小姐不是都已經去看過嗎？說來還真是有緣，我母親之前是初小姐父親的秘書，今天我們又能在一起聊天，只是不知道初小姐上次對我母親說了什麼，讓她受了刺激進了急救室？”
林希的直接讓我有點尷尬。盯着她漂亮的臉蛋說：“林經理，我還真不知道那就是你的母親，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巧的事，關於你母親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只是一些陳年舊事對於別人來說無所謂，對於我卻意義重大，忍不住去找了你母親，初家當年的變故，想必林經理也是知道，我只是想問問當年公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對於初家的事，卻是讓人不甚唏噓，可我母親也就是一名小小的秘書，她又能知道些什麼，初家已經跨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你去找我母親也無濟於事，她已經沒多少日子了，在這最後的日子裡，還希望初小姐不要去打擾她，讓她好好度過這最後的日子。”
林希這一番話說出來，還真讓我無話可說。
我抱歉一笑：“當初是我考慮不周，可林經理既然說你母親的病情加重了，爲何突然出院了？”
林希的語氣忽然有點兒冷：“我母親不想最後的日子在醫院裡度過，這三年她已經在醫院裡待夠了，不想死在醫院裡。”
死，這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我也不再多說什麼，總不能此時我咄咄逼人的問爲什麼林秀文是我爸的秘書，林希卻在傅夜擎的公司上班，時間還正好是三年前。
林秀文，林希，腦子裡想到什麼，我看着林希問：“林經理，你隨母姓，你的父親……”
林希忽然情緒有點激動，冷聲打斷我：“我爸死了，初小姐，我還有事就不陪你聊了。”
她面色有點兒難看，急急的出去了。佳佳仰頭問我：“媽媽，林阿姨生氣了嗎？”
“好像是。”我盯着門口喃喃。
傅夜擎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纔回來，唐潛沒有回來了，不知是走了還是去找林希了。
見我還在，傅夜擎輕笑道：“竟然沒走，怎麼？等着晚上一起吃晚飯？”
“跟你吃飯，我怕不消化。”
傅夜擎一面拿着外套套上，一面說：“我想如果我以後准許你每個星期來看佳佳一次，你會消化得很好。”
“什麼意思？”
傅夜擎套好衣服，看了眼佳佳勾了勾脣說：“你覺得跟我爭奪撫養權有勝算嗎？如果你讓我心情好了，我可以考慮讓你以後來看佳佳，或者你這一輩子都見不到。”
一聽這話，佳佳小嘴一癟，可憐兮兮的：“爸爸……”
傅夜擎一個眼神制止了佳佳後面的話，我抱緊了佳佳，瞪着傅夜擎：“你當初將佳佳送我這邊來果然就是爲了今日。”
“現在知道還不算晚。”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走過來，強行將佳佳從我懷中抱走，我怕傷了佳佳，也沒敢爭，這一幕讓我想起上一次在醫院裡的情景。
心驟然一緊，我立馬站了起來：“你想怎麼樣？”
“剛纔你也聽見了，唐潛讓晚上請吃飯，上次你正好欠我一頓飯，今晚上就補上吧。”傅夜擎抱着佳佳踏着長腿朝外走，我看見佳佳想要掙扎，傅夜擎在佳佳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一下子安分了，只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跟着追了上去：“我去。”
跳下唐潛挖的一個坑，現在就必須得被傅夜擎牽着鼻子走，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一時心軟認佳佳。三年前那樣的情況下我都能狠下心，這次怎麼就失算了。
唐潛果然是沒走，正跟林希在停車場等着我們，看樣子是篤定我會跟着下來，唐潛半倚着車頭看了眼我，衝傅夜擎挑了挑眉角：“去哪裡吃飯？剛纔汪東駿打了電話過來，我叫上一起，今晚上可是要狠狠宰你一頓。”
傅夜擎心情好似很不錯：“地方你選。”
“那我讓汪東駿那小子去選地方。”說着唐潛帶着林希上車，然後給汪東駿打了一個電話，定了地方，跟傅夜擎招呼一聲先走了。
我站着原地沒動，心裡覺着有點恍惚，三年前我們也這樣聚會，那時候唐潛帶着?姿，汪東駿那個時候比現在更野性，每次都帶不同的女人，唐潛則調侃過他，說現在就這麼爲別人的女人耕地，以後自家一畝三分地小心被隔壁老王播種。
那個時候……
傅夜擎見我在原地杵着沒動，回過身來，一雙鷹隼般的眸子探進了我的心裡：“不敢去了？”
嘴角幾不可見的動了動，卻沒說出一個字，我看着傅夜擎，說不上是不敢去。只是我們中間明明就橫亙着人命，爲什麼他能做到如此坦然，明知道很多事情已經不能再像當初，他卻理所應當的要求，一點也不擔心我會拒絕，應該說就算我拒絕，他也有辦法讓我接受。
我對自己說過不回頭，爲什麼一切都不是按着我預想的方向發展？
我對傅夜擎該是深惡痛絕。恨不得喝血吃肉的，怎麼就一次次在他手底下吃癟呢？
我盯着他的時間有點長了，他眉心緊擰着，聲音冰冷：“不想去不用勉強。”
說了這句話，他將佳佳塞進車裡，關上車門，佳佳立刻趴在車門，一雙漂亮的眼睛蒙上了水霧：“媽媽。剛纔我們拉了鉤的，你答應過要陪佳佳。”
“我……”心裡忽然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讓人喘氣都覺得難受，我喜歡跟思慕待一起的緣故，大概就是因爲他從不逼我，從不要求我，很自在吧，見傅夜擎發動了車子。我說：“你開車走前面，我後面跟上來。”
說了這句話，我朝自己的車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指尖有點冰冷的將車鑰匙插進車孔裡，將車子調了一個頭，傅夜擎不急不緩的開在前面，我就在後面跟着。
在路上，思慕的電話忽然打了進來，我戴上藍牙：“思慕，到了？”
“嗯，剛下飛機，正在車上。”思慕說：“剛纔我收到青檸給我發的郵件，就給你打了過來，關於佳佳的撫養權問題，這次我讓你失望了。”
“是我之前想的太天真了。這本來就是件難事，傅夜擎不會這麼容易成全我。”我說：“如果搶不到佳佳的撫養權，雖然有遺憾，但我想或許這不是一件壞事，如果註定佳佳以後會恨我，就別太給他希望。”
“別這麼悲觀，佳佳他始終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盯着前面傅夜擎的車，隱約中可以看見佳佳就趴在車座椅上朝我這邊看，或許也就這一刻，我想明白一件事，是我的孩子，他就不會不認我，哪怕我沒有搶到撫養權，也改變不了這種事實。
明明分隔三年，佳佳依然如此粘我，一點沒因爲時間而沖淡了。這就是血緣。
想着思慕那邊正忙着趕回酒莊，我說：“思慕，你先回去休息吧，有空再說，放心，我沒事。”
“好，有什麼情況給我打電話，霍家那邊……”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隨後說：“我會盡快忙完這邊的事趕回去。”
我知道他這是擔憂着霍母又會來找我，他這一走，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
掛了電話，我取下藍牙，正好是紅綠燈口，我跟傅夜擎的車子並排着，佳佳朝我揮手：“媽媽，馬上就要到了。你餓不餓？”
傅夜擎淡淡地睨了我一眼，估計他剛纔是透過後視鏡看到我接電話了，我笑着說：“有點餓了。”
“佳佳也餓了，待會佳佳要吃好多好多。”佳佳拿手比劃了一下說。
紅燈一跳轉綠燈，傅夜擎立馬發動車子開了出去，這次竟然將速度給提了上去，我這車子哪有他的好，而我這個人不喜歡開快車。所以我到吃飯地點時，傅夜擎已經帶着佳佳進去了。
該死的這個地方不是什麼都能進，我一個沒頭沒臉的人，根本連第一道門都進不了。
知道傅夜擎是故意的，我也沒辦法，按着我之前的脾氣，肯定是調轉車頭回去，可是想着跟佳佳的約定。又不能走。
我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想着傅夜擎既然讓我來，就不會不讓我進，等的也就是點時間罷了。
因爲是吃飯時間，進出都是車輛，門口保安讓我將車子挪後面去，別擋了路。
心口憋着一口火氣，可我沒辦法，只能將車子往後面挪，過了大概二十分鐘，汪東駿從裡面出來，二話不說拉開我的車門坐了進來：“進去吧。”
“沒想到傅夜擎讓你來。”我沒有其它異議，發動車子，刷汪東駿這張臉就可以進去。
這吃飯的地方很大，在裡面還得開一會兒車，汪東駿說：“能讓我來接的人可沒有幾個，對了，你怎麼又把傅夜擎給惹到了？說來聽聽？”
“他那個人缺鈣缺愛的，誰知道踩到他哪根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