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亮敗下陣來,還是敗得塌糊塗的那在回珊辦圳口江大街上,他迷迷糊糊的腦袋瓜裡還一個勁兒地轉悠着:“呂哥?呂叔?
打發走了刁文亮,田莉的花卉批發店又清淨了下來。
要說田莉並不是那種傻人,她非常明白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有個解決的辦法才行。可是她就是邁不過那個坎兒,老覺得只要能頂住研究所的壓力,呂決就永遠不會讓別人給奪了去。於是她堵得謝武赫只有時間考慮自己的請假時間而說不出真正目的;她讓刁文亮一片混混亂亂,不知道該叫呂決呂哥還是叫呂叔;甚至她跟牛教授算出了四百七十多萬的工資,硬逼這位視糞土如錢財的大教授乾脆回家閉關。
做完這些事情後,研究所那邊安靜了下來,田荷相當洋洋得意地過了幾天。緊接着研究所竟不再打出任何牌來,田荷便又不放心起來。她又覺得這種安靜非常不正常。這說明牛求年正在醞釀更大的動作。她又實在分析不出牛教授下一步將怎樣走,於是每天便把呂決看的緊緊地,生怕呂決那天心血來潮自己跑回研究所去,讓她的苦心經營毀於一旦。
在田莉無比警怯中又過去了半個月,就在她都開始自己安慰自己說研究所八成已經自己想出瞭解決問題的辦法的時候,牛大所長終於使出了最後的殺招。
田莉家房子的結構在現在中國的小鎮上隨處可見,就是那種臨街建造,樓上住人樓下店鋪,後面還帶院子的格局。這天上午,田莉正在前面店鋪裡託着下巴猜測牛教授下一步棋會怎樣走的時候,突然後面傳來一聲呂決的叫喊。
今天田莉給呂決“安排”的工作是給剛剛購進的一批雲南黃馨幼苗做嫁接。
“三百五十六!”呂決的喊聲聽上去很是興奮。
田莉“噌。地一下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她心說這下壞了,八成牛求年使出了她最不願面對的那張牌!
“三百五十六”跟一年到底有多少天沒關係。更跟那個當年的日本戰犯八竿子撥拉不着,在研究所人們的概念中它只是一條狗的名字。
那是一條渾身烏黑鋥亮沒有一根雜毛的黑狗,是烏楊麗娜從康熙三十五年給弄回來的。爲了烏楊麗娜只爲傳送回這條也許有三百多歲的“老狗”就使用了一次時間機器。牛教授還非常氣憤地扣了她一個月的獎金,說是對她亂用實驗資源的懲罰。後來聽說烏楊麗娜因爲沒時間照顧便把它送到昆明她父母那兒了。
田莉知道最後決戰的時刻到了,她跳着腳“帝啦啦”拽下前面的捲簾門,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後院。
院子裡的呂決正在抱着一條黑狗“呵呵”傻笑。
就在田莉衝進來的時候,從旁邊的鐵門外邊走進來拎着個沉重揹包的牛大所長。
牛大所長一臉決絕,滿臉悲憤,看向田荷那眼神,根本就像不是他欠對方四百七十多萬,而是對方欠他的一樣。
果然來了!田薦想。
看對方表情就知道,這次牛大教授絕對是有恃無恐。田莉擠呀擠呀。使勁地想擠出點笑容來,可努力了至少一分鐘都沒成功。
“哼,你們看看這是誰來了!”
牛教授話音未落,大門口又走進來一對中年男女。
說是中年男女,其實無論是長相、穿着、還是那表情,說他們三十出頭有人信,說他們四十出頭也將就,而神情當中的那份對任何事物都從容面對的感覺,卻透出一股子五十歲以上人才可能有的淡定。
兩個人一進門並沒有順着牛求年的話去盯向田荷和呂決,而是先對這個乾淨漂亮,四處擺滿鮮花的小院打量起來。
牛教授先是扭頭暖了一眼跟他進來的兩人,把手裡的大包往田莉手裡一塞,垮着個臉從牙齒縫裡擠出兩句憤憤無比的話:“刁文亮他呂嬸。這是所裡欠他呂叔的工資,四百七十一萬八千一百二十六塊零五毛。你可數好了,出了這個院子我可不認賬”。
遞到田莉手裡的大包實在是沉重,田莉一下沒接穩掉在地上,發出“噗速。一聲悶響。
田莉才擠出來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臉上。要說就研究所現在的家底,不用說四百七十萬。十個四百七十萬也能輕輕鬆鬆拿出來。那天田莉之所以一分一釐的跟牛求年計較,就是看出牛大所長爲人太摳。
兩個月過去了,牛所長今天拎着這一大包現金來發工資。田莉知道他這是狠下心噁心她來了。偏偏她還就沒什麼話來反駁,發,資只能往卡打來着。電子匯點沒發明前人們好舊憾口哪是發現金吧!並且似乎好幾千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一個大大的包裹落在地上聲音很大。一個裝有四百七十一萬多現金的包裹落在地上似乎更有聲勢,可此時的田莉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那邊還在給“三百五十六”撓癢癢的呂決也一樣,他們腦子裡全是牛求年那句“你們看看這是誰來了”。
“天呢,這簡直太漂亮了!等咱們退休後也讓麗娜給買個這樣的院。咱們也來花冢鎮養花賣花怎麼樣?”
發出驚歎的是那位穿着極爲隨便的女子。
田莉臉上的一陣陣地抽搐,呂決的手更是呈爪狀停留在三百五十六脖子底下。兩人不約而同對望一眼。從對方眼神當中讀到的不光是驚懼,更多的是深深地無奈一從這聲極爲不合時宜的驚歎中兩人只過濾出一條信息:來人是一對夫妻。男的姓烏,女的姓楊,他們有一個女兒叫烏楊麗娜。
“你就是呂決吧?”
問呂決話的是那位男子,也就是烏楊麗娜的老爸。無論表情還是語氣,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知性。
“這麼說你應該就是田的嘍?”看到呂決機械地點了點頭,烏楊麗娜老爸又扭頭問田莉道。
烏楊麗娜的老爸,田莉覺得至少應該笑一下,可不知是臉上的肌肉僵硬的太久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又是擠得腮幫子一陣亂哆嗦。
烏楊麗娜老爸淡淡地伸出手,淡淡地說道:“你好。我叫烏森林。是烏楊麗部的爸爸。這是我愛人楊慕。”
田莉伸出手飛快地在烏森林手上握了一下。她心說您不用自我介紹。我不但知道您叫烏森林,還知道您是昆明理工大學的物理學教授。那位楊慕我更瞭解,與其說她是雲南師範大學的中國古典文學講師,還不如說是甲骨文方面的專家。
烏森林轉身又對呂決說道:“你跟麗娜之間的事牛教授都跟我們說了。我們這次就是專程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田莉,我可以在你這個住一段時間嗎?在這兒種種花,喝喝茶,讀讀書。絕對比昆明那些拿捏做作的修身館呆的舒服。”正在拿着一把花剪胡亂給雲南黃馨幼苗修枝的楊慕扭頭一笑,絕對一個擴大版的烏楊麗娜。
烏森林眼睛猛地一閉,腳下差點踉蹌出去。
這時牛教授從店鋪裡拖來三把椅子。當先大喇喇往其中一張上一坐。並沒有對着呂決,卻是朝着田莉說了起來:“呂決的工資我一分不少的全補給你了,現在人家烏楊麗娜的父母也找上門來了。別跟我說什麼呂決六十八了早就該退休了!”
突然他一拍大腿提高嗓門吼道:“只要是個人做事就要有始有終。實話說我對呂決非常之敬佩。但是千萬別讓我,讓我們研究所,讓他的朋友們對他失去希望!對他的這股敬佩之情化爲烏有!”
牛教授的表情很是嚴肅。
牛教授說出的這堆話很是嚴重。
田莉一張僵硬的臉慢慢在溶解。眉毛平復下來,嘴角平復下來??一張謹慎,尷尬,甚至略帶討好的臉最後變得如水般平靜。她彎下腰拎起那隻價值四百七十多萬的大包慢慢遞給昌決,嘴角微微一笑說道:“也許是我錯了吧!本以爲無論年輕的你還是年老的你,只要我愛你、寵你,甚至像一隻老母雞一樣護着你就能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
你走吧!四百七十一萬八千一百二十六塊零五毛,我想即便換任何人也不可能有我算得精了。”田莉伸手摸了摸呂決的臉。似乎那臉上的溝溝坎坎能平復她的心情一樣。擡起頭又看了一眼那個似乎比烏楊麗娜還要沒心沒肺的楊慕,她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我不跟烏楊麗娜爭了,也許她比我更適合你。去把她接回來,拿這筆錢好好過日子吧!不過還是別聽牛教授的,回來就辦理退休。畢竟是六十八歲的人了,別再爭強好勝了!”
沒有吵,沒有鬧,只是這麼平平淡淡的說完這麼一通平平淡淡的話,田莉朝烏森林微微彎了彎腰。轉身沿着樓梯向樓上走去。
烏森林一下子愣住了。
“咔嘔”一聲,楊慕將一顆雲南黃馨齊根剪斷。
牛教授張着大嘴看着田莉一步步往樓上走,他實在不明白她臉上的微笑怎麼就那麼真誠。
昌決卻從地上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