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常王戊手裡的聖旨已經宣讀到末尾:“……冀州鼎歸秦,徐福、趙高、孟融三人功不可沒,然更爲上天將九州永歸我大秦之徵兆耳!特命:冀州鼎乘九駟入咸陽。命徐福、趙高、孟融護鼎而入!欽賜!”
九駟?
呂決知道,所謂“駟”,就是四匹馬並列。那九駟不就是
他擡起頭向王戊等迎接官員身後看去。媽媽的,好像真就是“九駟”唉!
就在衆官員身後,真就有那麼一駕長長的馬車。不過這馬車的車與馬的比例似乎失調的有點嚴重了些。馬車的車架和車廂在這個時代應該算是最爲華麗的了,可如果加上前面拉車的馬匹們……應該怎麼說來着?在後世有一個比較貼切的一個詞語----拉風。對,就是拉風!用四九三十六匹高大的駿馬來拉一輛超華麗的馬車,這不叫拉風叫什麼?這樣一駕馬車估計和後世那些豪華版的什麼“林肯”、“凱迪拉克”加長大轎車相比都已經不算遜色了。
一隊明顯是嬴政的皇宮衛士們已經把“冀州鼎”擡上了古典版超豪華“林肯”。
奉常王戊對還在恍惚之中的呂決發話了:“徐大人請上車吧!” шшш ☢Tтka n ☢℃O
呂決一擡頭,趙高和孟融已經美滋滋地站在“冀州鼎”兩側了。呂大神棍心裡老大不爽。老子這個尋鼎的最大功臣都還沒上車呢,你們倆着什麼急嘛!特別是孟融那老匹夫,差點出餿主意凍死許多老百姓不說,整個尋鼎過程中實在是沒出一點力。現在倒好,撈功邀賞出風頭竟一點都不落下!不過現在不是跟他計較這些的時候,還是趕緊上車纔是最重要的。可等呂決爬到馬車上就更生氣了,只見趙高和孟融兩人在銅鼎兩側一邊一個全都死死地抓着鼎耳,看那意思竟是沒一個人想讓的。
趙高還是要給他留點面子的,可這老孟頭就做的有些過分了。呂決站在孟融面前眼睛一瞪,那意思很明瞭。是想讓老孟頭站到一邊去。
孟融兩隻手抓得更緊了,就聽他嘿嘿一笑說道:“徐大人,始皇帝陛下的聖旨裡可說得明明白白,是讓你我三人護鼎而入,您現在要是讓下官離開這冀州鼎,那不是強逼着下官違抗聖旨嗎?”
呂決這個氣啊!恨不得一腳把這猥猥瑣瑣的老傢伙給踹到車軲轆底下去。不過那樣的事還真不能辦。那樣地話就不是“強逼”人家違抗聖旨,而是“強踹”人家違抗了。別的不說,現在咸陽城裡李斯那傢伙可還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呢,到時再在始皇帝面前參上一本,人家贏柱老頭可只丟了這麼一隻禹鼎,自己還真找不到什麼事情來抵罪了。
見這二人是真沒有讓地意思。呂決一轉身站在了銅鼎地前面。你們不是不讓嗎?老子這位置更好。
這邊三人剛剛站穩。古典版“大林肯”緩啓動了。
過了十里長亭。道路兩邊地百姓們漸漸多了起來。
“天呢。九駟唉!”
“這可是咱大秦國規格最高地儀仗啊……”
“除了老將軍王翦攻破楚國時享受過這樣地榮譽。今天好像是第二次吧……”
“唉?”一個和周圍的羣聲讚歎不和諧的疑問聲從人羣中冒了出來,“告示上不是說迎接冀州鼎的嗎。怎麼這車上只有三個人卻看不見鼎啊?”
沒法,因爲天冷,車上的三個人便都披了斗篷。這時被迎面來的風一吹,斗篷全飄起來。於是乎一路上人們便只能看見三個鼻孔朝天眼珠子掛在後腦勺上的人而看不見那大名鼎鼎的“冀州鼎”到底長什麼模樣了。
“冀州鼎進城,全城黔接!”
城南門口臨時搭建的一座高臺上,隨着一名奉常署禮官員一聲高喊,三十六匹駿馬拉着三個人外加一口銅鼎“呼呼啦啦”地進了咸陽城。
等第一架彩門前“嗶嗶啵啵”響起爆竹聲時,車上的三人一下子回過味來。全城黔首接?不就是說全咸陽城的老百姓都要來迎接嘛!前年始皇帝就曾下詔遷全國各地十二萬富戶充咸陽,再加上原來地住戶。這咸陽城少說也有兩三百萬人口啊!
呂決一睜眼,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差點把他震暈在車上。只見一架架華麗高大的彩門一直延伸到幾乎視力達不到的皇宮門前,而站在馬車正中間的他猶如穿行在一座彩色的隧道之中。向兩邊看去,已經無法用人山人海或摩肩接踵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了,凡是能夠想到的地方,包括街道兩邊的小巷裡,甚至許多人家地圍牆上,全都是----人!
這始皇帝太能折騰了!這是呂決看到這景象時心裡發出的第一聲感嘆。
據說在給嬴政加冕“始皇帝”這個稱謂的典禮上李斯曾經總結說:因功績蓋過三皇五帝而稱之爲“皇帝”;又因爲是“皇帝”這一稱謂之始,所以稱“始皇帝”。從“始皇帝”這一稱謂上以及今天搞的這排場上不難猜測。嬴政這人處處事事都喜歡爭第一。當然他不是跟普通人爭第一,而是和歷史上那些傳說中的和被證明確實存在的大能們爭第一。你們不是叫什麼“三皇”“五帝”嗎?老子把你們的稱謂和在一起叫“皇帝”,並且還是“始”皇帝;你們不是把得到“九鼎”作爲天下歸心的象徵嗎?老子不但要得到“九鼎”,將來還要在即將開始修建的阿房宮門口鑄造十二尊巨型金人……
等等!
呂決地寒毛一下子全都立了起來。
他嬴政爲什麼要鑄造那十二尊金人?史書上說是“二十六年有長人見於臨洮,故銷兵器,鑄而象之(《史記.索隱》----作者注)。”意思是說始皇帝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作者注)有非常高大的神人在臨洮出現,於是銷燬天下兵器而鑄造了十二神人的銅像。可事實上真的是這樣的嗎?所謂高大的神人出現在臨洮之說絕對是子無須有的事情。根據呂決親自在這個時代的觀察判斷,始皇帝鑄造那十二金人之舉,實在是表明了這個長了雞胸的男人是個非常不自信地人。爲什麼不自信?因爲他沒得到那象徵天下歸心地“九鼎”。於是乎他就對老百姓說:臨洮出現了高大的神人。這是上天將這九州交給我老嬴家來治理地喻示。既然上天都這麼喻示了。你們也就沒有造反反對我的必要了,乾脆把多年來散落在你們手裡的兵器都交上來吧。我拿來鑄造成那神人的形象。我不是“始”皇帝嗎?從我這兒開始,那九鼎就不再是九州的象徵了,這十二尊金人才是。
可是現在呢?九鼎完聚了,那始皇帝還會去費心勞神地編瞎話鑄造那十二尊金人嗎?
沒有了十二金人的歷史還是原來的歷史嗎?
當初他在送那套“龜簡”回研究所的時候曾經約定,九鼎完聚後將由賀詩建副教授冒充他的師叔過來忽悠嬴政。可關鍵的關鍵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歷史了,或者說現在的歷史已經與原來的歷史處於了兩個並行的空間裡,那“賀師叔”還能過得來嗎?
第一架彩門前的爆竹響起後不一會兒,第二架彩門前又響了起來,接下來是第三架、第四架……不一會兒工夫就響徹了半街筒子。
雖然這個時代的爆竹還是名副其實的“爆”竹,也就是把竹節棍兒放在火上燒而“爆竹”的,但半街筒子的竹節棍兒全一起爆的氣勢還是不算小的。
三十六匹駿馬四匹一列的排出去足足有十來丈遠。站在三十六匹駿馬拉的馬車上,趙高和孟融此時是更加的洋洋自得。尤其是孟融,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不過人家老孟頭似乎也有他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的本錢:老將軍王翦攻破楚國的時候有過九駟進城的待遇,可他有彩門嗎?哈哈,連爆竹都沒有!大將軍蒙恬討伐匈奴回來時倒是有彩門和爆竹,可他有九駟可以乘坐嗎?嘿嘿,只不過是乘坐着一匹稍微高大點的匈奴馬而已……再反觀站在銅鼎正前方的呂大神棍,已經沒有了原先那副牛逼哄哄的氣勢……不!應該說和剛纔那位牛逼哄哄的呂大神棍相比已經判若兩人。只見他眉毛和眼角全都耷拉着,臉拉得老長,似乎誰借了他米還了他糠一樣。
“奉常大人,”一個騎着馬行走在馬車旁邊的官員看着呂決那副德行,忍不住問旁邊的奉常王戊,“你們這位五行博士怎麼不像剛立了大功回來啊?倒是像那天要被陛下給閹了似地那副德行呢?”
奉常王戊似乎和這位官員很熟,他瞪了那人一眼說道:“別瞎說!我這位下屬可是半仙之體,人家那叫深沉知道嗎……”
這邊議論着,前面的三十六匹高頭大馬已經要走到了彩門的盡頭。
就在馬車即將接近最後那架同樣也是最爲華麗的彩門時,一陣疾風暴雨般的爆竹聲突然響起。這爆竹聲音之大,絕對不是前面那些竹節棍兒燒爆時的聲音所能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