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後一輛馬車上,手裡攥着十幾枚銅錢,看着越遠的那幫劫匪,心裡面可謂五味雜陳。他雖然是頭一回遇上劫匪,但從這十幾人的穿着打扮當中可以看出應該都是窮苦人出身。這一點從最後在他們身上敲打出來的這點錢財也看得出,十幾個人身上竟然只掏得出十幾枚銅錢。爲了十幾枚銅錢竟然在那人的大腿上割了十幾刀,他沒想到呂決在一些僱車打店的事情上渾渾噩噩,可對付起那幾個明顯是農人的劫匪來卻是心狠手辣。現在回想起呂決面對那個大漢時的表情,他都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說實在的,他此時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對了人。
最前面一輛馬車上,呂決和烏楊麗娜還在唧唧咯咯敘說着剛纔的事情。猛然間呂決一回頭,看見最後一輛馬車上的婁那悶悶不樂的樣子,知道他在爲剛纔的事想不開。
“婁!”呂決喊道,“到前面來,我們說說話。”
“先生。”婁葑跳上車,給呂決作了個揖,默默地坐在角落裡,看都不敢看呂決一眼。
呂決看着他的樣子,笑了笑說到:“是不是覺得先生剛纔下手狠了點?”
“學生不敢。”婁葑嘴上說不敢,但看得出他心裡卻在認爲狠了不止是一點。
呂決又看了一下烏楊麗娜說道:“師妹你覺得呢?”
烏楊麗娜說道:“我覺得師兄做的並不算過分。”
“爲什麼?”呂決想讓烏楊麗娜說出自己地想法,好讓自己撿來的這個跟班也明白一下世道地險惡。
烏楊麗娜知道呂決的意思。於是對着婁這個食古不化的古人說道:“如果師兄不出手的話你會怎樣?”
婁想都沒想一下,衝口說道:“有婁在。是不會讓他們傷到先生和小姐的。”
烏楊麗娜點了點頭又說道:“可他們有十多個人,還都拿着武器,你自認爲能打得過他們嗎?”
這次婁遲疑了一下說道:“在下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全先生和小姐的周全。”
烏楊麗娜笑了笑說道:“你的勇氣是可嘉地,當時我也看到了你衝到我師兄前面的時樣子。可你知道就算你付出性命,那幫人也還是要殺掉我們並搶走我們的錢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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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囁喏了半天方纔說道:“我知道那幫人雖然有可能是出於無奈纔出來幹這個的,但攔路搶劫終屬不該,也應該受到懲罰。可是……可是看到那人的雙腿被割成那樣。我還是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呂決哈哈一笑,他當初在泰山縣時同意婁跟隨自己其實是一時意氣用事,不過現在他對自己這個便宜跟班是越來越喜歡了。呂決知道,如果好好培養一下,這傢伙絕對能成爲自己在這個年代地有力幫手。於是說道:“令尊曾經說過我不通曉世事,我看你這傢伙是小事上明白。遇上大事比我還不如。”
婁對烏楊麗娜的話還敢反駁一二,可對這位越來越看不懂的的“先生”卻是不敢。他低着頭欠了欠身子說道:“請先生教誨。”
呂決想了想說道:“有一句話不知你聽說過沒有,叫做‘摧其堅,奪其魁,以解其體。龍戰於野,其道窮也’。”
婁道:“‘龍戰於野,其道窮也’出自《易.坤卦》,但前面幾句似乎沒聽說過。”
呂決點點頭,知道這小子確實讀過不少書,自己一說他就能想到這後半句出自《易經》。前面的也不怪他沒聽過。因爲那幾句出自《三十六計》。《三十六計》此時還沒成書呢。呂決說道:“沒聽過不要緊,你能解釋一下它的意思嗎?”
婁想了想說道:“這幾句話似乎說的是用兵之道。其意思可以解釋爲在兩軍對壘時。要先摧毀對方最尖銳的隊伍。甚至是先擒下對方的首領,這樣就會瓦解對方的鬥志。就像一條離開水地游龍一樣。再有本事也施展不開了。”
呂決又是點了點頭,看來還真是孺子可教。他說道:“那你從這幾句話裡能體會到我那樣對付那幫劫匪地用意嗎?”
婁低頭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般說道:“先生用的就是‘摧其堅,奪其魁,以解其體’地方法,讓那大漢手下地人不敢一擁而上。”
呂決說道:“你所說的這只是其一,其實就算他們一擁而上我也不怕。還有一點就是我不願意造成過多地傷害,所以才只對他們的首領下手。如果不把他們震懾的不敢動手,那受到傷害的就不光是他們首領的大腿了,很有可能還要搭上幾條性命。”
這番話終於解開了婁心裡的疙瘩,只見他一躍而起,翻身跪倒,“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說道:“在下實在愚魯,竟把先生的善行當成了狠辣理解。請先生責罰!”
呂決的臉上又恢復了那股子淫淫笑意:“責罰什麼,所謂不知者不怪。”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於是說道:“不過以後有可能還會出現一些你難以理解的事情,我希望你到時要儘量靠自己去琢磨,別老等着我來給你解釋。”
婁誠惶誠恐的說道:“在下明白,先生行事高深莫測,應該不是婁葑之流能完全體會明白的。但以後無論何事,婁能理解的要執行;不能理解的也要執行。”
呂決呵呵一笑,伸手把婁扶了起來。他心說你這小子還真上道,這樣一來以後帶着你行事可就方便多了。他又掏出自己那把從沒離過身的軍刀遞到婁手裡說道:“這把短劍和古之名劍相比,應該遜色不了多少,現在我就把它交給你。你不是學過拳腳嗎?等有空玩我再教你幾下這短劍在臨陣技擊時的手段,以後我和小姐的安全就全交給你了。”
婁雙手接過軍刀,激動的一下說不出話來。在呂決對付那劫匪時他曾親眼見過這短劍一下將對方青銅劍斬爲兩節的威力。呂決說它比那些古之名劍遜色不了多少,但婁知道那些所謂古之名劍照這短劍可遜色多了。
婁舉着軍刀又跪在車板上說道:“謝先生賜劍,但不知此劍叫什麼名字?”
呂決先是一愣,隨即想到在這個年代好的兵刃似乎都有個名字的,像“太阿”、“干將”、“莫邪”、“魚腸”什麼的。他沉吟了一下說道:“以後你就叫它‘斷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