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封魔巨陣的崩塌天空中的煞氣迅速向四周擴散。九幽之內的妖魔變得越來越多,這邪惡的力量,已不是這世間萬物可以抵抗的了。
天師心中滿是憂慮和內疚,他從來沒有想到因爲他和聖主的仇恨終究闖下這彌天大禍……無論如何這九幽外的魔界已經再也不能待了。他帶着魔族最後的人馬沿着那死靈淵向外走。
正當他們將要走出死靈淵時,一個男子忽然擋住了天師的去路。這人正是地府守衛---田義。他手中緊握着那柄白幡,背對着天師冷冷說道:“你可知道你家聖主闖下了多大的禍端?!”
天師幾分微怒淡淡說道:“再怎麼着聖主冥王也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田義並沒有生氣,只是接着說道:“封魔陣一破,這世間萬物再無生存的機會……你就算帶着這些人逃,又能逃到哪去?即使逃得過一時,你覺得你會安心嗎?”
天師站在那許久,終又想起冥王臨終時交待他的事,他默默說道:“我魔族如今勢微但終是有擔當的,如今我們不過是避過這些妖魔的鋒芒。只要時機成熟一定會出手鏟除妖魔。”
“就憑你們這些人?”
天師一窒,心中更怒卻又無法反駁。
田義轉過身看着他說道:“如今能救一人也算你們贖罪了。在這死靈淵的盡頭,有一羣部落族人,面對這漫天的妖魔他們終是無力逃脫,朝不保夕……天師可否願意幫我將他們一同保下。這天下能不能救下我們都難說,如今只能救一個算一個……”
天師聽罷,沉思不語。他又回頭看看這僅剩的魔族。心裡知道大勢已去,就算逃出去也不過是多活個兩三日而已。
“也好。”
田義淡淡一笑,轉眼一行人向死靈淵深處巴突庫族的方向走去。
天佑帶着夏末從九幽之地逃出來時才發現這魔族冥界都已經深深陷入了無數妖魔惡靈的圍困之下,進不能進出不能出……
天佑站在那煞氣之外,凝視着這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着身旁的夏末說道:“看樣子師父已經出來了,我們先到泗水城打聽打聽消息。此處不能久留,回去再說。”
夏末點點頭,轉眼兩人消失不見。那濃烈的煞氣很快就將他們駐足的地方覆蓋……
短短几天時間原本蔥鬱美麗的赤嶼晴川就全都變成了一片死地。只在邊緣之地尚還有一絲綠色。
在這片僅存的綠色中圖迪亞族人正顫抖着跪倒在地上,在他們的面前正是那無數的妖魔。這些妖魔貪婪地看着這些族人。
圖薩跪在人羣的最前面,他狠狠咬着牙,心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心。
終於那些妖魔失去了最後的耐性開始慢慢向族人圍攏過來,圖薩忽然顫抖地嘶喊道:“你們不能殺我!”
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着,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他的臉上滑落下來。
那些醜陋駭人的妖魔忽然變得異常的安靜。它們慢慢閃向兩旁,一個男子出現在圖薩的眼前,他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圖薩說道:“我爲什麼不能殺你?”
這一刻圖薩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他顫抖着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着那男子說道:“因爲……你……需要我!”
男子忽然放聲狂笑,他的笑聲中充滿了蔑視與不屑……
圖薩急忙說道:“這些妖魔雖然利害,但是你也不能小看你的對手。只要你不殺我,我將無限地對您忠誠,我可以幫您除掉所有不肯屈服的人。”
男子停下來,冷冷地看着他。
圖薩忽然大聲喊道:“我願意貢獻出我所有族人的性命供您享用。”
此話一出,族人們放聲哭泣,轉眼間他們就在哭泣與咒罵聲中被那些妖魔殺死,妖魔們盡情的享受着這場盛宴。
男子淡淡地說道:“好,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說着圖薩的胸口上忽然燃燒起來火焰,然而那火焰並沒有什麼的光芒,反而是一片黑色,這黑色的火焰不斷吞噬着圖薩的身體讓他痛不欲生。
“我將這陰火賜給你,它可以焚盡世間萬物,更是地火之力的剋星。沒有人可以打敗你,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話音漸漸落下,男子又消失在那無盡的妖魔之中。
陰火化作縷縷煞氣將圖薩包裹在其中。當那些煞氣漸漸散去時,他的身體又顯現出來。一層黑色的衣甲出現在他的身上,那漆黑的衣甲之中有淺淺血色緩緩流動着,幽藍的火焰在他的身體上輕輕的跳動着。
那無盡的妖魔在那濃烈的煞氣之下,竟然漸漸安靜下來,它們低垂下頭顱對圖薩臣服……
每當夜晚降臨晴天入睡之時,總會夢到離魂鏡那刺眼的光芒,那光芒讓他痛不欲生又無法逃脫。
劇痛之下他眼看着神帝手中的開天劍斬向那魔族大軍,一劍落下灰飛煙滅……
再一劍落,龍族覆滅……
陣中的思若竭力地哭喊着:“不要,不要走……晴天……”可他用盡全身的力量卻也喊不出一個字。直到那劇烈的痛苦再一次出現,讓他在那劇痛中驚醒。
等身體的痛苦慢慢平靜下來時,他額頭上的汗珠慢慢滾落下來。
眼前的一片黑暗中淡淡的月光從窗縫中射進來。恍惚之間他如同又回到了巴突庫族,月色寧靜,安好如初……
也許這一切真的都只是一場夢吧……
晴天只想早點好起來,思若爺爺一定在等着他回去……
魔族到底怎麼樣了,還有龍族、木白……
正想着房門吱的一聲被推開,莫荀輕輕走了進來。
她小心翼翼的將門掩上轉身正看到晴天:“原來你也沒睡,太好了。那我們一起聊聊天吧。”
說着她坐在牀邊,將雙手搭在晴天的腿上說道:“聽爹說,你躺的時間太長了,應該多揉揉腿。要不然等你好了都不會走路了。你要覺得我的手重了就眨眨眼,我就輕點。”
說着她那白皙的雙手輕輕地按動着晴天的腿,每一次按壓他都會感覺到些許痠痛和麻木。
但晴天卻很高興,至少這雙腿還有感覺還是屬於他的。
莫荀一邊按一邊自言自語地說着:“我也睡不着……昨天西臨的二嫂又來家裡了,說要給我說媒……爲什麼這麼早爹媽就要給我找婆家……我真的不喜歡那些陌生人。”
說到這她又輕輕嘆息一聲,接着說道:“爹的年紀越來越大了,家裡的活已經快乾不動了。還有那老牛拉車也很吃力了。我又幫不了多少,怎麼辦呢?”
她停下來呆呆地看着晴天,忽然又淡淡一笑:“我都忘了你又不會說話……”她忽然向前湊了湊看着晴天的臉說道:“你都來這麼久了,我連你的名子都不知道……我叫莫荀,你呢?……”
晴天怔怔地看着她,他想說可又說不出話來。
莫荀忽然調皮的一笑:“你既然不說,那我就給你起個名子啦。”
接着她眼睛一轉笑着說道:“家裡的老牛叫大牛,那你就叫二牛好不好?”
一聽這名子晴天的眼都直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反抗。莫荀已經笑着說:“你沒有眨眼,那就是你同意了。”
她高興地往晴天身上一趴,晴天痛的抽搐了一下。
不過這些痛苦眨眼間便被莫荀身上傳來的曖意化解了。她趴在那說着:“你要快點好起來,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賣豆腐吧。那樣爹和老牛就都可以歇着了,每天爹孃做了豆腐,我們一早就出門,天不黑我們就能回來。娘做的豆腐很好吃,大家都可喜歡了。咱們掙點錢在鎮子上開個小店,那得多好啊。”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地就這樣睡了過去。
晴天呆呆地看着這個陌生的女子,這個把他再次救活的人。她說的生活卻是晴天最嚮往的生活……
這一切從來沒有離他如此近過,可他卻放不下……
放不下思若……
放不下爺爺……
放不下那個真實的自己和經歷的一切。即便他最想要的生活就近在眼前,可……這一切也許註定不屬於他。
只是他不知道如果哪天真的要離開,眼前的這個女子會不會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