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無名山谷中,黑衣人把圖迪亞族的計劃全部告訴了風神:“神主,圖拉朵陰險狡詐,他會不會有二心?”
風神淡淡地說:“狗是永遠不會變成狼的。按他的計劃去辦,他若有異心就一起滅掉。”
轉眼間來到巴突庫族已有月餘,卻一點都沒有小姨的消息。此時晴天不知道如何是好。若要走,千里赤嶼晴川十三部落該上哪裡去找她?若不走,就只能等在這裡。以前晴天還能和思若商量一下,最近思若也不知怎麼了,總是理都不理他。
吃過早飯他慢慢地走在村落中,自從離開百獸谷還沒有這樣悠閒的生活過。爺爺也不知怎麼樣了?若是神族真的已經發現了百獸谷,那他們隨時都可能出手。晴天心中一陣着急,必須儘快找到小姨才能知道百獸谷情況。
因爲過幾天是巴突庫族一個重大的節日,今天一早巴依措和巴嶽帶着族裡的勇士出去狩獵了。此時村落中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儒。晴天看着部落中的老老小小,一時覺得他們是多麼的幸福。小時有父親關愛,老時有子女陪伴。身邊全是家人,若他也是一個巴突庫人該多好。可晴天終究只是一個凡人……一個註定不屬於這裡的人……
燦爛的陽光下,巴突庫村落的入口。風微微吹過,掀起那素白色的衣角,風神正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那村落中忙碌的族人,對他而言這些族人不過是卑微的螻蟻而已。
晴天看着村落中的每一處風景,這裡的一切都是他不想錯過的。留下來對他而言只是一個並不現實的奢求。他只想好好的多看幾眼,把這一切都留在自己的心裡。
當他看到村口負手而立的風神時……這一刻所有的美好瞬間灰飛煙滅,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微風輕輕吹過,天色漸漸低沉。風神與晴天在村口這樣靜靜的對視着,在風神面前晴天的力量或許可以忽略不計,但身後的巴突庫族人此時卻只有他來保護。
這一刻一人一神似乎陷入一個獨立的空間,誰也躲不開更逃不掉。
晴天知道他改變不了什麼,但他要爲這些族人爭取時間。體內沉寂的力量再一次被慢慢喚醒,一個火球在他的手中漸漸升起。風神不屑的一笑,輕輕一揮手,一個股強風直奔晴天而來。
晴天忙收回雙手護在身前拼力抵抗,可任他如何盡力都無法承受那狂暴的力量,狂風裹挾着他的身體向後退去。直到晴天被推到村落中心那根粗壯的柱子上。狂風繞着柱子不停的飛轉着,那無形的力量將他死死的困在那裡。狂風中他努力睜開眼,看到的卻是風神惡魔般的獰笑。
“一個凡人也配與神鬥。”風神冷冷一笑,看着毫無抵抗之力的晴天。
村落中的老人和孩子都被眼前這一幕嚇壞了,孩子們哭喊着撲到老人的懷裡,老人們匆忙抱着他們躲到屋裡。在他們眼中被視作天神的人,竟然這樣簡單的就變得毫無還手之力。那種恐懼與無助恍如末日一般。而這一切在風神的眼中卻得不到半分憐憫,他需要的只有那些忠心無二的神僕,其他人與那些卑微的螻蟻毫無差別。
定風珠慢慢升到半空,它緩緩轉動着。風隨珠起,那狂風變得越來越大。當定風珠升到晴天的頭頂時,風暴也在他的周圍飛快地轉動起來。困住晴天的狂風與定風珠的風暴卻終不相合,兩股狂風之間有一層靜止的空間。
定風珠的威力,晴天自然記得。那如小山般大小的死澤水怪就是被它那狂暴的力量捲起,那一幕在晴天的記憶中不斷的重複着。
狂風中孩子們哭喊着躲避在老人的懷裡,老人們緊抱着孩子在狂風中勉強支撐着。家裡沒有老人的,孩子就只能抱着木屋的柱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爹孃。
一片幸福寧靜的天堂一時間便化作人間地獄,而一旁的風神卻只是冷冷地笑着。
巴突庫族人在風暴中無助地掙扎着,那哭喊聲驚叫聲在山間傳得很遠很遠。
晴天看着眼前這一切,早已是痛不欲生。他體內的力量在狂風中不斷地積聚着,直到他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
山谷中的巴依措回望着部落的方面,一羣鳥忽然向遠處逃散而去。巴嶽看向父親,巴依措怒吼一聲,帶着巴族勇士向村落的方面奔去。他們一路飛奔到達村落外時,巴突庫族早已是一片慘狀。風神正靜靜的站在村外看着那破敗的景象。
巴突庫族人看到自己的親人遭受災難,早已是憤怒之極。沒等首領開口幾十支箭已經射了出去。
風神緩緩轉過身,看着那數不清的箭射向自己。他在半空中緩緩地畫出一個詭異的圖案。那圖案在虛無的空間中漸漸變大,直到把那些箭全都罩在裡面。當它們飛到風神的眼前時忽然停在半空,再也無法前進一分。
他冷笑着一揮手,那幾十支箭如受重創,瞬間開始扭曲變形,最終爆裂開來,化成一地的碎片。
風神收回手,那些巴突庫族的勇士呆呆地看着那一地的碎片,這種不可一世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他們認知的極限。他們心中強大的兵器在風神的面前只如同枯枝朽木一般。
巴依措靜靜地看着這眼前的陌生人,他知道這人的力量已經不能被稱作人,他只能是神。他從背上緩緩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慢慢將弓拉滿。
風神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部落族人,不明白他爲何如此愚蠢。明知道以他們力量根本不可能傷害到,卻還不放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巴依措手中的箭,箭頭所指正是不屑冷笑的風神。
“嘭”的一聲,箭被射了出去。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箭頭閃着微微的白光飛向風神。眼看那箭離他越來越近,速度卻絲毫不減。風神臉上的冷笑漸漸變得僵硬,他發覺自己無法控制這支星隕鐵箭。
天地之間,三界之內,沒有什麼可以對抗天神的法力,爲什麼這箭卻不受影響。此時箭已到他身前,風神往後一退一側身。星隕鐵箭險險地擦着他的臉飛了過去,重重的釘在了遠處的柱子上。
風神的臉上被那箭劃出一道傷痕。千萬年來有誰能在他的身上留下傷痕,今天他卻被一個原始部落的首領所傷。風神轉過臉,看着眼前的巴依措,一個神與一個野人就這樣冷冷的對視着,那眼神中的堅毅誰都不落下風。但在風神的心中,一個普通人是沒有什麼資格傷到他的。
他反手一推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強壯的巴依措被那狂風推出去很遠。他重重地撞在村落中的木屋上,木屋瞬間垮塌,巴依措卻依舊沒有倒下。
巴嶽焦急地喊道:“父親……”巴突庫族人也都圍了上來。巴依措卻怒視着風神一動不動。
風神靜靜地看着這些巴突庫族人。定風珠緩緩飛起,繞着他慢慢轉動着。村落中的狂風忽然停了下來,被風吹起的人們也全都落下,所有的族人都匆忙跑回村落中救治受傷的親人,孩子們看到趕回家的父母又是一片悽慘的哭聲。
失去束縛的晴天落在地上,他半跪在柱子下面。體內火熱的力量早已失去控制,那火焰如同要將他燒成灰燼一般。他忽然慢慢站起來,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風神的背影。
巴嶽遠遠地看着晴天不禁一顫,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炙熱的火焰。只見他對着天空一聲怒吼體力的力量全都匯聚在一起。所有人巴突庫族人都注視着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晴天,他此刻就像着了魔一樣,特別是那閃着火光的雙眼凶煞詭異。
風神慢慢轉過身,他能隱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不停地積蓄,那股力量讓他感到一種陌名的熟悉。
晴天凝視着風神,雙手慢慢張開。隨着他兩手間的距離漸漸擴大,一個火球在他的身前不停地旋轉着,轉瞬間變得越來越大。。。火球的炙熱讓周圍的巴族人匆忙退避。
風神凝視着那巨大的火球,如此強悍的力量讓他想起----火神燭龍。在追隨聖神開立三界之時,只有在燭龍的身上纔會看到如此強大的火系法力。而眼前的晴天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又怎麼可能駕馭如此強大的力量。隨着那火球不斷的變大,那炙熱的火焰將晴天體內的力量全都吸盡。他漸漸感覺自己已經無力控制這巨大的火球,最後一刻他用盡全部的力量將火球射向風神,然後重重地倒了下去。
眼看那火球飛向自己,風神卻不敢怠慢。身旁的定風珠迎面而上,那珠子飛快地旋轉,在他的面前形成一個不大的漩渦。隨着那狂風的飛轉慢慢化解了火球向前的衝力,眼前的火球陷入漩渦之中無法再前進半分。
風神冷冷地笑着,不屑地看着那被擋住的巨大火球。火球的炙熱卻慢慢彌散開來,那狂風中的定風中竟也被那烈火烤得漸漸發出紅光。被困住的火球正一點點地頂着那狂風向前移動着。所有族人都緊緊地盯着那火球與定風珠,風神的表情卻越來越難看。火球每向前挪幾分,他便更加吃力。他如何都想不通,這小子爲什麼會有如此強悍的法力。風神一側身,定風珠引着火球向遠處飛去,撞在一棟木屋上化作漫天的火雨。
定風珠轉眼飛了回來,只見原本潔白無瑕的玉珠上竟變得如同被煙燻過一般,看上去實在有些難看。他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已經失去意識的晴天,卻怎麼也看不出這小子到底有什麼古怪,但無論如何此時他已再無還手之力。
風神的嘴角掠過一絲冷笑,正當他得意之時。在他的身後卻有幾十支箭直指向他。那些巴突庫人的箭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對他也不會有任何的傷害。只是巴依措和巴嶽手中的星隕鐵箭卻着實讓他有幾分忌憚。這詭異的箭與那幾十支箭混在一起實在讓他防無可防。
風神看着巴依措那冷酷的眼神,實在心有不甘。他忽然一轉身御風而去,只留下巴突庫村落中的一片狼籍。
昏死過去的晴天倒在村落中間的空地上。巴嶽直撲上前將他抱起,只見他臉色蒼白麪無血色,任她如何叫喊都沒有一點反應,急得巴嶽幾乎要哭出來。
巴依措走上前試了一下,還好氣息尚在。他轉身對巴嶽說道:“快去找點水來。”巴嶽急忙跑向附近的木屋,村落中一片雜亂哪裡還能找到水。她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水袋,又急忙跑回來。再回來時,發現父親已經站在一邊。而晴天正依偎在思若的懷中,思若小心翼翼地給他喂着水。這一幕讓她心中一陣刺痛,她緊緊地攥着那找來的水袋,一句話都沒說。
過了許久晴天終於睜開眼,思若小聲問道:“有沒有感覺好點。”一邊說着一邊小心擦拭着他臉上的灰塵。
巴依措看着女兒失落的樣子輕輕說道:“走吧。”巴嶽默默轉過身隨父親往村落中走去。
晴天傻傻地看到巴嶽失落的轉身離開,忍不住一陣心疼。他多麼想追上去……
巴依措走後,一大羣巴族人也漸漸散開。他們開始忙碌着救治受傷的族人,收拾破敗的房屋。這會圖巴不緊不慢地湊上來,看上去一副很關心的樣子。思若沒好氣地說道:“這會過來獻殷勤了,你剛纔上哪去了?”
圖巴被思若說得一愣愣的,但它心裡清楚,風神這樣的角色是它惹不起的,上次吃過的虧這傢伙自然不會忘記,它纔不會那麼傻。
巴嶽慢慢跟在父親身後,看着村落中破敗的樣子,心中一陣傷感。巴突庫部落,巴嶽從小長大的地方,這麼短的時間已經遭受了兩次劫難。她輕輕的問:“父親,那個白衣人到底是誰?”
過了許久巴依措才冷冷地說:“神族。”
父親的話讓她巴嶽腦海中一片空白,在這赤嶼晴川之中連凡人都極少見,又怎麼能會神族有瓜葛,除非。。。巴嶽看着父親問道:“難道與上次的黑衣人有關?……”
巴依措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破敗的村落。過了許久父親正要對她說什麼,忽然一個族人慌慌張張的跑來。看到巴依措急忙說道:“首領,遠處有好多人正往這裡趕來,好像是圖迪亞人。”
巴嶽一聽急忙召集部落中的族人,巴依措冷冷地看着遠處揚起的塵土,暗想難道圖迪亞族想落井下石?
不一會整齊的巴突庫族人在巴嶽的帶領下已經等候在村外。不遠處的圖迪亞人披盔戴甲,手握兵器和盾牌向村落衝來,當他們衝到村落外時卻又停了下來。圖拉朵從獸騎上跳下來,一臉焦急的來到巴依措身前,他奇怪的表現讓巴依措有些迷茫。
圖拉朵看着一片雜亂的巴族村落捶胸頓足地說道:“都怪我,都怪我……還是來晚了一步。”看到他那古怪的樣子,巴嶽也是一陣疑惑。圖拉朵接着問道:“是不是一夥黑衣人來找你,要你們跟他們合作你沒答應?”
聽着他的話,巴依措不知道該如何答對。
圖拉朵看着他不置可否的樣子接着說道:“這就對了,他們也來找過我。我開始不答應他們,但他們說誰不答應就滅了誰,而且說要先拿你們開刀。我只好說先考慮一下,本想抓緊時間來給你送信,又怕來不及直接帶着人來了。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聽着圖拉朵的講述,巴依措一時也難辨真假。他緩緩說道:“首領辛苦了,讓族人們先休息一下吧。”
圖拉朵滿臉是笑地說道:“太客氣了,太客氣了。”他回頭對着圖族士兵喊道:“你們快去幫巴突庫的兄弟們救人。”話音一落,圖迪亞族人便分散到巴突庫村落中。圖拉朵也緊跟着走了進去,巴嶽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卻如何都放心不下。
她走上前想對父親說些什麼,只見巴依措一擡手將她攔了下來。雖然圖拉朵說得天花亂墜,但以巴依措對他的瞭解,他自然猜得出這事不會是這樣簡單。
天色漸漸暗了,忙碌的巴突庫部落慢慢平靜下來。村落中升起幾團火,周圍的房屋還有些傾倒着,巴突庫族人沮喪地圍坐在火堆旁。族人中偶爾傳來幾聲**聲和孩子的啼哭聲。
巴嶽去看過晴天,人倒是醒的只是不知爲何特別的虛弱。看到思若無微不至的照顧着他,她的心中更多了幾分失落。
巴依措對族中的大祭司說道:“那人還會再回來的。你去選一些勇敢的族人,我將和他們留下來守衛這裡。你和巴嶽帶着其他的族人在赤嶼晴川內再找一個地方安家。”大祭司一臉驚恐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他輕輕地問道:“首領,爲什麼你不能跟我們一起走?”
巴依措緩緩說道:“他們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我們的。我留下才能爭取更多的時間讓這所有的族人離開。”大祭司不再說話,巴嶽緊緊抓着巴依措的手說道:“父親,你讓我留下吧。”
巴依措抽回手看着巴嶽嚴厲地說道:“巴突庫的未來比什麼都重要,帶上晴天和思若快點離開,只要我們沒事就會去找你們的。”
巴嶽還想再說什麼,圖拉朵忽然湊過來說道:“巴嶽公主放心,你父親不會有事的。我們打不過就跑,我不會讓你父親硬拼的。”
圖拉朵的野心,巴依措心裡一直都很清楚。這時候他若是落井下石,巴突庫族只怕會萬劫不復,巴嶽自然也明白父親的擔心。
圖拉朵也看出他們的疑慮,忙說道:“我們兩族之間,確實有些誤會。上次誤傷公主的事我一直都很內疚。但這次是關係到我們十三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這時候我們再不團結,只怕誰都活不下來的。”
圖拉多的話巴依措自然明白,這種關鍵時候更容不得相互猜疑。他看着身旁的巴嶽說道:“你先帶族人走,我會找機會脫身與你們會和。”巴嶽看着父親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圖拉朵又說道:“爲了大家的安全,圖薩會一同保護巴嶽公主和族人。”巴嶽聽到圖薩的名字,心中又是一陣噁心感覺。可現在容不得她想那麼多了,此刻誰都不知道巴突庫族明天又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