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鳥忽然從林中飛起,一齊飛向天空。思若被那些鳥驚醒,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着晴天說道:“我們走吧。”晴天點點頭,趁着天還沒黑,先要找個落腳的地方。
兩人剛剛起身,只一擡頭全都僵在了那裡。一時間他們如同石化了一般,直直地看着眼前。就在他們身前的灌木外,正站着一個黑衣人一臉驚恐的看着兩人。那人正是從小一直追殺晴天和思若的三個黑衣人中僅剩的一個。三個人彼此對視着,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衣人最先緩過神來,他嘴角顯露出一絲邪惡的微笑。一隻手握着刀,另一隻手摸出一支號笛。晴天聽小姨說過,這黑衣人的號笛只需輕輕一吹,方圓十里內的黑衣人都能聽到。若是那幾十個黑衣人趕過來,只怕兩人插翅都難飛了。
他冷笑着說道:“這回你們跑不了了吧。”說着手中的號笛放到嘴上。此時的晴天和思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已經沒有機會阻攔。黑衣人邪惡的笑容如同夢魘一般展現在兩人的面前。多希望這一刻能停下來,有機會去阻止他。
忽然那黑衣人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他的表情如同僵住了一般,眼睛漸漸失神,嘴角不自覺得抽搐了一下。他瞪着大大的眼睛,鮮血從他的嘴角慢慢流了出來。他痛苦地低下頭,這時晴天和思若才發現,原來有支箭已經射穿了他的胸口。
黑衣人最終不甘心地看了兩人一眼。他想再說些什麼,只是一張口鮮血便涌了出來。最後慢慢倒了下去。
晴天和思若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兩人呆呆地看着眼前這死去的黑衣人,腦海中一片空白。
原本寂靜的雨林突然間譟動起來,轉眼間許多野人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只見這些野人的身上滿是樹葉和獸骨,手裡拿着弓箭全都對準了兩人。看這樣子那黑衣人應該是死在他們手上。
一個野人走到晴天和思若的面前,仔細地觀察了半天。
思若被那野人兇惡的樣子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和晴天靠在了一起。所有的野人都緊緊地注視着他們,兩個人只要一動只怕幾十支箭就會射來。
正當這時,那一羣野人忽然向兩邊退去,從野人的中間緩緩走出一隻黑白相間的白虎。只見那老虎瞪着一雙大眼盯着晴天和思若,繞着兩人慢慢踱着步。它時不時呲牙低吼着,在老虎的背上坐着一個少女。
與這些粗獷的野人相比這少女似乎有些嬌弱,看上去與他們格格不入。只見她的臉上塗着濃重的色彩,一雙眼睛閃着異樣的光彩。
少女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兩個陌生人。只見她一揮手,晴天覺得背後一痛便沒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晴天只感覺身上一陣痠痛。他慢慢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被死死的綁在一根柱子上。不遠處還有一根柱子,柱子上綁着的人正是思若。他焦急地喊道:“思若,思若!”
思若慢慢轉過頭,沒好氣地對他說道:“別叫了,我早就醒了。誰跟你一樣,被綁着還能睡這麼香。怎麼叫都叫不醒。”
晴天聽着思若的埋怨,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他仔細觀察着周圍的情況。綁着兩人的柱子立在是一塊不小的空地上。空地的中間有一堆火燒得正旺,遠處散落着大大小小許多木製的房子。這房子與百獸谷的房子並不一樣。木製的小屋分成兩層,第一層養着許多牲畜、雞鴨。不時聽到幾聲雞鴨的叫聲。
這些房子只是大小有些區別,格局大多一樣。仔細看上去這裡的的村落比晴天想象中野人的住所要好的多。
空地上這兩根柱子正對的地方是一座特別大的房子。雖然跟其他房子看上去一樣,但明顯要高大許多。
木屋中有些嘈雜,聽上去像是有人在爭吵。
不一會幾個部落族人從木屋裡走出來,這些除去掩飾的族人看上去看常人差不多。只是更加健壯,看上去更加黝黑一些。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少女,一身獸皮衣裙,脖子上手腕上掛滿了獸牙獸骨。她白晰的臉上長着一雙靈動的眼睛,眼神中帶着些許傲慢,眉宇之間還一有種桀驁不馴的感覺。少女的身材和相貌一點都不像身邊的那些野人,但她的模樣就算放在人世凡間也能算得上是美女。不經意間晴天竟然被這少女吸引了。
一旁的思若看着晴天那失神的樣子早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要不是被綁在柱子上再就上去給他一巴掌了。
少女緩緩走到火堆旁,對着兩人呵道:“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擅闖我們巴突庫族領地。”
思若看着眼前的少女淡淡地說:“我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告訴你。我們只是路過這裡,你憑什麼抓我們?”
少女向前走了幾步說道:“憑什麼?告訴你,我就是巴突庫族的公主,巴嶽。你們擅闖我族領地,就得死。”思若看着她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氣得說:“就你那樣還“八月”,你怎麼不叫八月十五啊?”
少女一愣,顯然是沒聽明白思若的話。但看着思若那樣子生氣,她怒呵道:“來人,給我把他們兩人烤了。”
思若一聽要來真的,頓時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剛纔服個軟算了。
巴嶽的話音落下,身後的幾個族人卻遲遲沒有動手。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一副爲難的表情。
眼看那這些族人不動手,巴嶽頓時有些下不了臺。氣得一跺腳,族人紛紛後退。
她生氣地說道:“我倒是要看你們還能活多久。”說完轉身又回到木屋中。
晴天看了一眼思若,這會他的衣服早已被背上的冷汗溼透。
天越來越黑了,月亮漸漸升了起了。族人向那火堆中添了些木頭,火燒得更旺了。村落中的族人都忙碌着各自的事情。晴天和思若就像透明人一樣,沒有人在乎他們的存在。雖說這樣沒什麼危險,但一直綁在這裡只怕時間長了,餓都要餓死了。
思若呆呆地看着晴天說道:“晴天,這幫野人好像今天沒什麼吃得了,不會要把我們烤着吃了吧?”
晴天想了想堅定地說:“不要怕,要吃的話就讓他們先吃我。”
聽到晴天的話,思若幾乎要哭出來:“你那麼瘦,他們肯定吃不飽的……小姨,你在哪?快來救我們啊!”
一直過了好久也不見有族人來看他們兩人,像是將他們兩個人忘了一般。
今晚的月亮格外地明亮。思若看着圓圓的月亮,再看看晴天。兩個人剛從黑衣人的手中逃出來,卻沒想到又落入這原始部落中。
忽然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她的眼前閃過。兩人看着那黑影都感覺十分眼熟,再仔細看正是猛克。思若高興地喊道:“猛克快來,快來救我!”只見猛克轉了一圈抓起一個驚慌失措的族人便飛向了遠處。任憑思若怎麼哭喊,它都頭也不回。
思若又急又氣這傢伙不來救她,抓走一個族人又有什麼用。
這時整個巴突庫村落沸騰起來,大大小小的族人全都衝了出來。他們手拿刀叉棍箭各種武器聚在村落中間的空地上。不一會一個高大壯碩的男子走了出來,周圍的族人似乎對他十分敬重。只見他指着猛克飛走的方向說了些什麼,帶着族人衝出村落。
晴天和思若眼看着他們離去,村落中一下子安靜下來。這會正是逃走的最好時機,只是兩人身上的繩索綁得實在太緊,他們用盡全力都無法掙脫。
正當此時天空中又是一個黑影忽然撲向晴天。思若嚇得險些叫出聲來,她仔細一看那黑影竟是圖巴。只見圖巴趴在晴天的身上便是一陣啃咬,思若在一旁焦急地喊道:“圖巴,你個笨蛋,你快點啊!”這些繩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成的,又韌又硬,圖巴雖是爪尖牙利卻怎麼都咬不開。
眼看着圖巴咬不開那繩索,思若更是心急。她大聲喊道:“圖巴,你怎麼這麼笨,不行先救我,先救我啊!”拼命咬着繩索的圖巴,實在無法忍受她的叫喊。對着思若就是一聲怒吼,這吼聲着實把她鎮住了。等她緩過神來,看向四周時,卻發現身邊已經圍滿了巴突庫族人。他們正靜靜地看着這兩人一獸。
巴嶽看着他們那滑稽的樣子,冷冷一笑呵道:“抓住它。”一聲令下,一張大網不偏不依的正好罩在圖巴的身上。眼看已經沒有反抗的必要,它索性乖乖地任這些族人擺弄,也少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只有被他們不小心弄疼時,圖巴才吼上一聲,反個白眼以示抗議。一衆族人將它捆得結結實實放在了一旁。圖巴這幅死豬不慢開水燙的樣子,也實在是讓晴天無語了。
不一會,一大羣巴突庫族人拖着一隻猛獸回到村落。二三十個精壯的族人竟幾乎控制不住它。除了猛克,誰還能有這實力。只見它在網中拼命地吼叫着。一旁的圖巴不以爲然地看了它一眼,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
部落中的老老少少很快便聚集到空地上來。看着這從未見過的野獸,他們都對猛克指指點點。猛克拼命地對着那些族人吼叫着,圖巴卻理也不理靜靜地躺在那裡。
忽然人羣分開向兩邊,一個男子走了出來。只見他高大威猛的身體如同大樹一般粗壯,黝黑的臉龐上表情嚴肅而冷漠。巴嶽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慢慢走到晴天和思若身前,審視着這兩個陌生的凡人。巴嶽向前走了兩步說道:“就是他們入侵我們的領地,還帶來了這兩隻惡獸。父親你不讓我殺他們,那就先烤了這兩隻惡獸好了。”話音一落,身後的巴突庫族人都湊上前來,看樣子只等男子一聲令下了。
本來對這些事都滿不在乎的圖巴一聽是要烤它,頓時來了精神。它又蹦又跳大吼大叫着,身邊的族人險些抓不住它。奈何被捆得太緊如何都掙脫不開,它吼叫了半天,被一個兇悍的族人一棒子打暈倒在地上。
猛克怒視着周圍的族人卻是誰都不敢對它下手。
巴嶽看到這些族人不敢下手,大聲呵道:“把它抓起來,升起大火。”
幾個族人走上前準備擡起圖巴。眼看着它就要變成烤鳥了,晴天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等一下。”男子看着那些族人緩緩說道。
族人放開圖巴退到一旁,巴嶽心有不甘卻也不敢違背父親的話。
男子又看着晴天說道:“我是巴突庫族首領巴依措,你們爲什麼要闖入我們的領地?”
晴天正想開口,思若忙搶着說道:“這位首領,我們並非故意闖入。只是被人追殺,才誤入此地,但我們真的並無惡意。”
聽完思若的話。巴依措看了一眼晴天,又看了看圖巴和猛克。說道:“這裡不歡迎陌生人,你們走吧。”說完便轉身離去,巴嶽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父親,就這樣放他們走?”
巴依措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放他們走。”
幾個族人上前,解開了晴天和思若身上的繩索。撤掉了猛克身上的大網,猛克怒視着那些族人,看來還沒消氣。圖巴卻依舊昏睡不醒。
巴嶽狠狠地看着他們,思若看着她那生氣的樣子更是得意。不過她實在不願意在這地方多留一刻,只可惜圖巴這傢伙睡得正死,想走也不是那麼容易。
巴圖庫的族人緩緩讓出一條路,晴天和思若是恨不得生出翅膀趕快離開這地方,兩個人正準備帶上圖巴離開。只聽半空之中一巨響,漆黑的夜空瞬間被閃電照亮。所有的人都看向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陰雲密佈。更讓人不解的是那烏雲之中還有着點點星光若明若暗。轉眼間那星光越來越多,越來越亮,它們好像正慢慢向族人靠近。漸漸地那些星光照亮了大半個夜空,安靜的夜空中傳來了呼嘯之聲。那聲音越來越大,所有的族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明亮的夜空。
忽然一個巨大的火球重重地砸下來,正好砸在一棟房子上,將那房子砸得粉碎。一時間火星四濺,破碎的房屋很快便燒了起來,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巴依措忽然大吼一聲:“天火之罰!”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火球開始落下來,一時間如同火雨一般,村落瞬間陷入一片火海。火雨中的巴突庫族人不僅沒有躲避,反而紛紛跪倒在地上小聲哭泣着乞求寬恕。巴嶽拼命地喊叫着讓族人躲避,可到處的哭喊聲驚叫聲哪還能聽到她的聲音。
她不停地四處奔跑着將族人拉到一旁,忙亂中的巴嶽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一個火球正好砸在她的面前,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們兩人掀翻在地。
巴嶽從地上爬起來擡起頭一看,眼前正是晴天。她怔怔地看着晴天,卻什麼話都沒說,起身又去救人了。
思若把晴天拉起來,埋怨道:“救她幹嘛,我們快走。”說完正準備逃命,可晴天卻站在那裡一動不。他看着滅難中的巴突庫人竭力地哭號着,一個個火球毀掉了他們家園,將他們砸傷在地。他們眼中的驚恐和無助是那樣的可憐……
巴依措大聲呼喊着族人四處躲避。可他們又能躲到哪裡,那些木製的房屋被那火球砸得粉碎,到處都燃起了大火。族人四下奔逃,到處都是哭喊聲慘叫聲,安寧的巴突庫村落一瞬間變成人間地獄一般。
看着這眼前的一切,晴天如何都不忍心離開。雖然巴突庫族對他和思若並不好,但他們也是一條條生命,看着他們在自己的眼前無助的掙扎,他的心如同刀割一般。
晴天兩眼微閉,聚氣凝神。獸神之力如同受到感應一般,在他的體內慢慢集聚。他的御風術已經將要到第三層,有獸神之淚相助能勉強達到第三層中乘。
火雨中的思若看着他吃驚地喊道:“晴天,你要做什麼?”晴天並沒有回答她。
漸漸地在他的身前形成一股捲風,這風雖然無法與風神的狂風相提並論。卻是在一點一點的變得強大起來。。。
隨着那狂風越來越大,這法術變得如同無底深淵一般,晴天體內的獸神之力盡皆被它吸了進去。此時他早已顧不上那麼多了,他拼盡全力將那狂風儘量擴大。
隨着那狂風變大,村落中的火也燒的更旺了。不遠處的巴嶽看到他控制着那狂風,徑直地向他衝來。巴依措卻突然把她攔住,他緊鎖着眉頭看着不遠處這個古怪的凡人。
這狂風已經讓驚慌無措的族人安靜下來,他們全都看向晴天。只見他駕馭着那狂風席捲着周圍的一切,讓風中所有的人都冷靜下來。而此時的晴天早已是油盡燈枯,這狂風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法力。他看着眼前那些族人的目光,此刻的他便是這衆人惟一的希望。
晴天緊咬着牙,用盡所有的氣力施用御水術。一聲怒吼村落周圍的水全都聚攏了過來。那水流如同一條水龍隨着狂風盤旋着升上天空。水流與狂風融合在一起,那些穿過狂風的火球盡皆被澆滅。此時這狂風罩在村落的頂上將所有的族人護住。
族人看着那些火球被撲滅全都高興地歡呼雀躍。巴依措不禁一窒,他沒想到這看似普通的凡人卻有如此強大的法術。巴嶽更沒有想到晴天會在這危急時刻出手拯救巴突庫族人。她遠遠地看着他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內疚。
狂風中的晴天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法力,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着。聽着耳邊族人的歡呼聲,他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天空中的火球終於漸漸少了。當他看到不遠處巴嶽的目光時,心中竟是一暖,臉上淡淡一笑。巴嶽看着他的微笑,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頃刻間他的體內一陣劇痛,那股火熱的力量忽然間甦醒過來。之前一直受到獸神之力壓制的它,在這一刻徹底陷入瘋狂。晴天爲了拯救巴突庫的族人耗用了太多的獸神之力,這使他體內的平衡終究被打破了。
他再也無力支撐那狂風。獸神之力迅速地迴流到體內去抵抗那火熱力量,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壓抑已久的火熱力量比之前更加瘋狂,而獸神之力卻已是強弩之末。
那狂風沒了法力的支持很快就停了下來,風中捲起的水隨着狂風的消失也都落了下來,落在那些着火的木屋上正好將火澆滅。
巴突庫的族人徹底沸騰了,他們不停地歡呼着,此刻的晴天在他們心中恍如天神一般。而晴天卻已經倒在了地上,任思若如何呼喊,他都沒再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