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又見故人

夜色漸暗,月光朦朧,這一夜又將無眠。

忠王看着那滿桌的飯菜輕輕擺了擺手說道:“拿下去給那些百姓分了吧。”侍從應了一聲匆匆將飯菜撤了下去。

城內的糧庫盡皆開始放糧,爲了這些難民忠王已經顧不上神族對他的責難。隨着京城的官兵入駐城內,城中百姓也漸漸開始離開宣城。

忠王走出王府,深夜的宣城如同一個想睡卻又無法入睡的男子疲憊又焦躁。到處都是席地而臥的難民,周圍的鼾聲和孩子的哭鬧聲摻雜在一起久久不能平靜。他穿過人羣卻沒有人發覺他的身份。回頭看了一眼這些疲憊的百姓,忠王實在不忍心把他們吵醒。也許只有在夢中他們纔會好受些吧……

他來到燈火通明的城樓上,侍衛們正目不轉眼地盯着遠處,防備隨時可能出現的妖魔。

一個侍衛忽然晃動了幾下,倒了下去。一旁的忠王出手將他扶住。

侍衛一驚睡意全無,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忠王看着他滿是血絲的雙眼輕輕說道:“下去睡會吧。”

侍衛慌忙解釋道:“王爺,我不困,剛纔只是……”

忠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說道:“給你半個時辰,一會再上來。”

侍衛在那裡僵了一會,終於退了下去。

忠王靜靜地站在城樓之上,看着他一手打造的宣城就這樣漸漸蕭瑟下去心中多少無奈,他卻又無法改變。

昏暗的夜色中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忠王靜靜地看着那帶着面具的男子,那身影讓他感到熟悉那麼熟悉。

二牛看着他慢慢說道:“九皇子,我今天來想請您幫個忙。”

忠王一怔愣了一下,已經好久沒有人叫過他九皇子了。他沉了一下說道:“你儘管說吧。”

二牛說道:“之前有一些被抓到京城供奉神族的侍女,聽說留在了宣城。您能不能幫我找到她們。”

忠王一愣眉頭緊鎖,他緩緩說道:“你可能來晚了一步,今天一早我已經將她們都放了。”

二牛一驚,終於找到的線索又這樣斷了。

忠王看着那面具人落寞的樣子,想必那些女子中必是他重要的親人。他又說道:“如今這天下能暫時安全的只有京城了,你可以去那裡找找看。”

二牛看着忠王輕輕說道:“謝過九皇子。”

他正轉身要走。忠王忽然說道:“等一下……”

二牛轉過身時,不禁愣在那。

忠王半跪在他的面前,輕輕說道:“我知道你並非常人,如今妖魔將至,宣城難保。這一城的百姓只怕會落到妖魔的手中,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對你很重要,但這城中的百姓哪一個都是有父母親人的。懇請你出手救一下這些無辜的百姓。”

二牛心頭一顫,九皇子的心裡想的竟全是這宣城的百姓,一時間心中幾分感動。他輕輕說道:“九皇子放心,危急時刻我一定會出手相救的。”說完一縱身消失的無影無蹤。

戴着面具的二牛慢慢走在城中的街道上,曾經繁華的宣城此刻已經這般凋零。妻離子散,顛沛流離。每一個人都承受着心中巨大的痛苦,而他們的明天又會在哪裡?

天空中的明月早已被烏雲遮蓋,只有天邊的幾顆星辰靜靜閃爍。

二牛看着那幾天星光輕輕說着:“莫荀,等我……”

天師一行人幾天趕路終於來到了宣城的屬地。因爲怕泗水之戰引起麻煩,所以先讓百姓和族人入城。天師一行幾人則由赤橫悄悄帶入城內,直接去往忠王府。

幾日的忙碌讓忠王變得蒼老了許多,此刻能支撐他的只有那城中的百姓了。眼看着自己幾十年的心血就這樣付之東流,他的心中怎麼不痛……

忠王看着那略顯空蕩的院子,忽然想起穹或剛來宣城的時光,這一切真是昨天一般。只是這昨天卻再也不能回還……他對着門外說道:“來人。”

一個侍從忙跑上前,忠王緩緩問道:“城裡的糧食都散完了吧?”

侍從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輕輕回答道:“現在城內的糧食已經不足三成了……”

忠王微微嘆息說道:“全都散出去吧,散完後打開城門讓城中所有的百姓北逃,城中的將士若有膽怯者也可回家,不日宣城將有一場決戰。”

侍從看着忠王,重重地點頭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看着那侍從走出府門,忠王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累了。他緩緩轉過身正要走入廳堂之時忽然身後傳來:“忠王殿下,我原本是京都鐵騎護衛,現在是十皇子的護騎都尉。”

忠王一怔停在了那裡,他慢慢轉過身看着身前的侍衛問道:“你叫什麼名子?”

侍衛擡起頭回答道:“我叫赤橫,這次來是受十皇子之命,帶他的幾個朋友來找您。”

忠王稍作思量說道:“來人,把門外的客人迎進來。”

不一會天師、天佑還有思若一行人被帶了進來。

忠王與他們來到廳堂之上,將左右的侍從全都退了下去。他看着衆人第一眼便認出了思若和天佑,他看着思若輕輕問道:“十弟怎麼樣了?怎麼不見他來?”

忠王這一問,思若的眼睛又紅了起來,眼看淚水就要落下來。

一旁的天師忙說道:“這事說來話長,現在他正在找尋降服妖魔的辦法。沒有跟我們一起來。”

忠王看着衆人,忽然一笑:“我本以爲十弟已經不在了,前些時候聽到那些傳說,還以爲是誤傳。今日看來有生之年還能與他相見,心裡實在高興。”

天師將星圖的事仔細講了一遍,忠王也知曉了天師的身份。他不禁心生敬意,不由對他行了一禮。

天師忙將忠王攔下,默默嘆息道:“畢竟這一切也是由我魔族而起,做這些事也是義不容辭。”

忠王又轉身看着思若說道:“穹或的心思我最懂得。思姑娘不必難過,我和他一樣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放心他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思若點着頭,眼淚卻已落了下來。

忠王又看着天師說道:“本來以爲守城無望,今天天師又爲我加了幾分信心。”

天師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妖魔之強已經不是你我可以抵擋的,哪怕是神族都不一定能擋得住它們。所以忠王還是以保存實力爲上,不要計較這一城的得失。”

忠王一聽神情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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