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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曾想到,淑慧姐竟然那麼癡情!”肖揚從口袋拿出一支菸,叼在嘴裡,沒有點上。常子堯不喜歡聞煙味,他也就叼叼過過嘴癮。
沈利貞聽這話也無語,這段時間,她算是知道常子堯這個發小的性格了,她敢用她的人頭打賭,肖揚這話,是諷刺無疑!
嚴淑慧在得知蔣志鵬出事後,沒有出月子就跑回去了,孩子都忘在了孃家。完全忘記了,當初剛知道蔣志鵬外面有個跟她女兒差幾天的兒子時的悲痛。屁顛屁顛地爲蔣志鵬忙前忙後,一副矢志不渝的癡情模樣。讓嚴茂良在常子堯面前咒罵了很久。
要她說呀,這嚴淑慧就是個難得一見的賤骨頭。被婆家不待見,丈夫出軌,有私生子,竟然還願意忍受這段婚姻。換做是她,她或許會做出比嚴茂良更極端的事情來吧……不過以現在的情況,蔣志鵬也好不到哪,車禍截了兩條腿,家裡的錢財又在老婆手中,小舅子現在看他不順眼,心裡還對前女友產生間隙,這將來的生活,可就熱鬧了。
“好了,別提那些晦氣事了。”嚴茂良說道,這時候,他能幫的都幫了,能做的都做了,夠了。“謝啦,哥們!”如果不是肖揚和子堯,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好好,我們不說了,喝酒。”肖揚向二人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嚴茂良放下酒杯後,找了一個話題:“子堯,你打算什麼時候再相親?”
沈利貞半個身子依靠在常子堯坐的沙發後面,很是期待這個答案,真想知道這傢伙相親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
“這周吧,你讓梅玉幫我安排一下。”常子堯垂下眼睛,身後的那股冷意特別明顯,或許,他是時候該試探一下了。
“終於想開了?”嚴茂良很是欣慰地說,以前頻繁的相親,已經成爲了常子堯生活中的一個固定項目,他也樂得看熱鬧,可子堯這都快一個月沒相親了,真是不習慣。常子堯能重新回到相親市場,嚴茂良樂見其成:“小玉說,這個月,她手頭上幾個很不錯的,特地留給你的。”嚴茂良就像是拉客的老鴇,眼裡滿是猥瑣。
常子堯可有可無地點點頭。
沈利貞見他那麼順從地答應了,不知爲何有些不樂意了。她雙手握拳,朝常子堯的頭頂打去,當然,她是傷不到他的,但至少有些心理安慰。
常子堯眼裡的波動一閃而過。
“說到這裡,肖揚,你和你上次相親的那個對象咋樣了?那個女人叫什麼來着?”嚴茂良一時想不起來了。
“你說的是蘇茉莉和柳茜母女倆?”肖揚長那麼大,只相過一次親。
“對,對!”嚴茂良點頭,“你現在和人家母女兩人怎麼樣了?還有聯繫嗎?”
肖揚搖晃酒杯裡的紅色,賣了關子。常子堯看着他,沒有催促,反正他早晚會說的。而嚴茂良這急性子就受不住了:“你怎麼又來了,能不能改掉你這吊人胃口的毛病?”婆婆媽媽的,唧唧歪歪的,又不是女人,就不能爽快點!
真是沒耐性!肖揚給嚴茂良一個白眼,終於開了尊口:“柳茜那女人還真看不出來,樣子看着像害羞的小白兔,可沒想到很是豪邁!她這段時間早晚不是短信就是電話,我都快膩味了。”那女人還真以爲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呀!一大早就給他發“早安”信息,晚上臨睡了還發“晚安”“祝有個好夢什麼的”,天氣變化還打電話讓“多穿衣服”,這已經嚴重影響到他的生活作息了。就差沒有到家裡和公司堵他了!他只要把她電話拉黑,一會兒母親的電話就來了,又是哭又是威脅,讓他不得不繼續受到柳茜的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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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有今天!”嚴茂良幸災樂禍。肖揚遊戲人間,每次都是遊刃有餘,從來沒有弄出什麼岔子,這足夠成爲他在他們兩人面前額談資。每次看到他那誇誇其談的風流模樣,他都蛋疼,難得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被女人弄出的鬱悶,真是令人爽快。
肖揚氣得想給嚴茂良一拳,他實在是糾結,早知道會有那麼一出,當初相親的時候,他就不會爲了戲弄柳茜的母親蘇茉莉而故意表現出對她有意思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沈利貞搖晃着雙腿,肖揚吃癟,她也頗爲興奮,誰讓肖揚那種臭屁的樣子惹到她了!這傢伙對女人的態度和看法有問題!特別是對年輕女人,她也是年輕女人,自然同仇敵愾!
這邊肖揚在爲柳茜的事情鬱悶,那一邊蘇茉莉女士也氣慌了。
“女兒,這肖揚看起來可不是一個好男人,你犯不着爲了他做到這種地步。”蘇女士壓抑住眼底的氣憤與心虛。
柳茜剛掛下和肖母的電話,肖母約她週末去她家吃飯。
“什麼不好?肖揚人長得又高有帥,還有自己的公司,年輕有爲,又沒有女朋友,也不是花花公子,這樣的男人打着燈籠也找不到,我不主動些,還輪不到我。”柳茜志得意滿,她在相親市場裡混了那麼久,才遇到這麼一個符合她條件的年輕俊傑,她可不想錯過,無論如何她都要成爲肖揚的妻子。
“可是,他看起來對你……”“那又怎麼樣?”蘇女士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女兒給打斷了。柳茜從面前的水果籃裡拿出一個蘋果,細心地削皮。
“喜歡能當飯吃嗎?我要的又不是他的喜歡。”柳茜看重的是肖揚的人品,幾次接觸下來,她能看得出肖揚不僅非常優秀,而且還是個孝順父母,友愛兄弟的,這樣的男人,已經是極品了。
“可是,你這樣有什麼意思呢?沒有愛情的婚姻,能幸福嗎?我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蘇女士厲聲說道,只是柳茜正低頭削着手上的蘋果,沒有注意到她嚴重的害怕與擔憂。
“你和父親的婚姻不就是因爲愛情結合的嗎?我可不覺得你們有什麼幸福而言。”她父親和母親因爲愛情而結合,現在不也是形同陌路,感情什麼的,並不是必需品。她想要的不是肖揚的愛情,肖揚對她沒有意思,那正合她的意。
柳茜把沒有削斷的蘋果皮舉了起來,滿意地點頭,一鬆手,細長的蘋果皮就掉進了垃圾桶裡。
“喏,給你吃。”她把蘋果遞給蘇女士。
蘇女士吃着女兒削的蘋果,味同嚼蠟。
常子堯最近計劃要到到城外的寺廟走一趟,他已經提前查過了天氣預報,知道今天沒雨,天沒亮就出門了。
沈利貞自從成爲靈魂之後,就不用睡覺了,實在無聊的話,就閉目養養神。所以,這大清晨早起,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她好奇,他怎麼會那麼早就出門,天都還沒亮呢。
車是往城外開的,風透過車窗跑了進來,沈利貞深吸了一口氣,靈魂也是有感覺的,特別是對大自然的感應。風吹拂在身上,非常柔和,混雜着大地和青草的味道。
清晨出城的路上,沒什麼車輛,車開得很順暢。一個多小時後,常子堯把車停在了一座山的山腳。沈利貞知道這裡,這是上涯市香火最旺的寺廟。她以前來過,不止一次。但是父親和母親去世之後,她就沒再來了。神佛,就算真的存在,可能也聽不到她這樣的凡夫俗子的祈求吧。常子堯爲什麼要來這裡呢?他看着可不像是個相信鬼神的人。
寺廟在山上,要想上去,只能徒步爬上去。以前曾經有大老闆給廟裡提議,願意佈施索道,但是被主持給婉拒了,拜佛是沒有捷徑的,如果連這麼一段山路都走不了,心如此不誠,那何必到佛前跪拜呢。
這時候,天空已經微微透亮了。常子堯一步一步走在石階上,這座古廟不知道已經存在多久了,青石板上斑駁的痕跡是無數人腳下磨出的印記。
長利貞跟在他後頭,也緩慢地走着。恍惚間,她想起,當年大學因爲家裡的事情,她奔波於兩個城市間,沒有兄弟姐姐妹可以商量。在父親熬不住,還是去世的不不久,母親也倒下了,那時,也是這樣的清晨,她獨自一人來到這裡。每走一步,就磕一個長頭,祈求,母親的安好,奢望這一切僅是夢,夢醒了,父母親依舊在家裡煮好了豐盛的飯菜,等待她放假回家團聚。
又來了,常子堯,感覺到一股冷意瀰漫在周身,只一瞬間就消失了。
沈利貞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腳下機械般地走着,魂體穿過了常子堯,她都沒有感覺到。
常子堯眼神一暗,加快腳步往前走。對了,就是這股寒意!
當常子堯第二次穿過沈利貞的魂體後,她終於回過神來了。
這人最近怎麼回事,常常不是碰到她這裡,就是碰到她那裡,有時候還整個穿過她的身體,她想躲開都來不及。
“咚——咚——”
寺廟裡的鐘聲響了,那麼早就來廟裡上香的人,並非只有常子堯一人。
“小夥子,你這麼早呀?”一個揹着黑色揹包的老頭,健步如飛,面色紅潤,跟他的饅頭銀絲一點不搭。
“您也是。”常子堯停下腳步,對長輩,他一直是溫文有禮的。
老頭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常子堯,隨即哈哈大笑:“真是個好小夥!”他若有所思地往前方看去。
沈利貞一瞬間有種被人看破的感覺,身體僵直,沒法動彈。
“你女朋友人不錯。”老頭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快步離開了。
老頭沒頭沒腦的話,沈利貞愣了一下,想要追上去,這老頭能看到她。可是百米之後,她動不了了。老頭的身影迅速消失,直至看不到。
“可惡!”她氣得直跺腳,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人!
常子堯沒有覺得老頭瘋了,胡言亂語,他現在沒有女友,而且周圍只有他和老頭,老頭說他的女朋友不錯,啥意思?他的目光緊緊盯着前方,雖然他沒有看到任何人,但是他知道,那裡真的有一個人,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