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有些猶豫:“可是小表姑,他們有些人都還活着的……”
“那又怎樣,你想救他們?”
“我只是覺得有些殘忍,畢竟這事都是表姑你整出來的,若他們都死了,傅家莊也會受到牽連。”
“他們不死纔會被牽連,小恪,別忘記了,朝廷有朝廷生存規則,江湖也有江湖的,今日他們若有人活着離開這裡,傅家莊必危!”傅家莊雖有威望,但那些江湖門派若羣雄齊起,盛涼也護不住他們多久。
與其那樣,不如斬盡殺絕,不留活口!
傅嬌嬌面容微冷,費力將地上的姑娘扶了起來。
“那直接殺了他們兩個不是更好?”
傅嬌嬌一愣,垂頭盯着扶靠在自己懷裡的丫頭,發現自己最先想到的,雖是殺人滅口,但,想殺的卻不是殺這丫頭兩人。
真是見了鬼了!
“我還沒找她算賬,殺什麼殺!”傅嬌嬌冷哼一聲,擡手吹了個哨子,待她帶來的人現身後,才扶着人上了馬車。
李恪看着小院的木門被關上,周圍被堆滿了柴火,熊熊大火燃起時,輕嘆了聲,彎腰將地上的人扶起,也快速上了馬車。
他知道,這些人,其實死得不冤,因爲來這裡的,無論是爲權爲色,哪個不是爲了傅家莊去的?
有些貪圖,是有代價的。
……
盛涼烏沙鎮,四季客棧。
四季客棧的老闆娘,是個二十出頭的崔姓女子,身形清瘦,長得清麗,一副大家閨秀的打扮,卻逢人總會帶着三分笑,看着很是親切,與傅嬌嬌自小相識。
客棧開在盛涼與天啓相離不遠的人煙稀少之地,一日沒幾個投宿的,今日更是隻有他們幾個,是也,客棧裡倒是安靜得很。
阿照醒來時,傅嬌嬌剛好進來看她死了沒,她一低頭,阿照就對上了她那雙漂亮的鳳眼。
幾乎是出於對她怨懟的本能,阿照直接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大罵:“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要不要這麼狠啊!害得我去見閻王了不說,還害我連口肉都吃上,看我不掐死你。”
傅嬌嬌沒料到她一醒來就來這招,一時不備被她死死掐住,得虧她受傷了,不然沒準真能掐死她。
“咳咳咳…鬆手,咳咳鬆手鬆手…”
“我怨氣難消,我不掐死你難消我心頭之恨啊!”
“你……你死都沒死,哪來的怨氣?”傅嬌嬌一把推開她,掙脫她魔爪後,猛咳了一陣。
“沒死?”阿照一愣,伸手掐了下自己,還挺疼!看來真沒死:“就算沒死,難道不是你害得我受那麼重的傷?”
傅嬌嬌狠瞪了她一眼,面色不善,咬牙切齒道:“要不是你戲耍老孃,老孃能氣得廣發英雄貼,還差點倒貼了自己?要不是你戲耍我,你能受這麼重的傷?”
阿照哼了聲,別過臉去,死不認錯道:“怪我嗎?如果不是你說我醜人多作怪,我能耍你?”
傅嬌嬌氣得捏着她肉嘟嘟的臉頰,質問:“你倒是聽到是我親口說了?”
這個,好像還真沒有。
阿照語塞,卻依舊惡狠狠地瞪着她,突然想起容瑾,忙問:“我在這裡,那我家瞎子呢?”
“那個人啊,傷得比你重,肋骨都斷兩根了,在隔壁躺着呢!”傅嬌嬌沒好氣的督了她一眼,見她要起身,以爲她要去隔壁,趕忙攔道:“誒,幹嘛去啊!一會兒傷口崩開,老孃可沒功夫再給你包紮了。”
阿照沒聽,只道:“我餓了,我得找點肉吃去。”
說完,快速穿好衣服,摸了摸被她捏疼的臉,左右看了下,最後直接從她腰間摸了塊絲帕出來,隨便往臉上一蒙,一瘸一拐的就往門外走去。
傅嬌嬌看着被她摸了一圈的腰,一臉懵地站在原地,後知後覺地嗔罵了句:“不要臉!我跟你很熟嗎?”
然而人已經出去了,空蕩蕩的房間裡連個迴音也沒有。
已是深夜,本就安靜的客棧裡,更是安靜得能聽到老鼠的叫聲,守在櫃檯處店小二,卻習以爲常般在繼續打瞌睡。
就連樓上跑來跑去的聲音也不搭理,眯眼看了眼依舊沒人來的門口,才起身,打着哈欠開始關店門。
客棧二樓,最邊上的客房裡。
容瑾是在一陣燒雞的香味中醒來的,不用想也知道,牀的裡側正盤腿坐着個啃燒雞的姑娘,估計自己聞到的這陣香味,還是她擦手時殘留在被子上的。
“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在牀上啃東西。”
“呀!瞎子,你醒了,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見他醒了,阿照急忙拿開燒雞,小臉高興的望着他,就是小嘴上還滿是油膩。
容瑾皺着眉,坐了起來,感覺渾身就沒有舒服的地方。
“你餓不餓?想吃什麼?算了,我去讓小二哥給你煮點吃的。”
“不用了。”容瑾拉住想要翻身下牀的她,沉着臉,擡手擦掉她嘴上的油,才嚴肅道:“阿照,絕無下次。”
“什…什麼啊?”阿照愣愣地望着他。
“這次讓你受傷,是我失職,絕不會有下次。”當初她救他一命,他答應保護她三年的,是他沒做到。
“嗐,嚇我一跳,我還以爲什麼事呢這麼嚴肅。誰亂說我受傷了?放心吧,我四肢健在,能吃能睡還能跑,安好無虞啦。”
“是麼……”安好無虞?
阿照剛想點頭,容瑾已經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正好拍在她肩上的傷口處,頓時小臉疼得直接扭曲到了一塊。
身體本能也能沒忍住,一拳給揍到了他臉上。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沒事瞎拍什麼,我這嬌嫩的小肩膀,回頭給我拍青了你負責啊!”
容瑾眼角突突直跳,青筋爆了爆,強忍着揉了揉被她揍到的嘴角,深吸了口氣。
這丫頭,下手忒重了。
無奈啊,能怎麼着,還不都是自己慣出來的!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是斷了兩根肋骨,還身受重傷。然而,翌日一早,李恪卻在客棧後廚看到容瑾在裡面煮東西,他不是個瞎子嗎?
難道他是在裝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