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燼冷掃了一眼,蹲下將阿照背起,讓唐雅抱着孩子跟上。
倒是唐恨,見他騰不出手來挾持自己了,很自覺地伸出一隻小手,拉住他的一片衣角,另一隻手還不忘穩住自己脖子上那把匕首,挺歡快地打算跟着人家走。
青衣女子等人見他這樣,臉色更難看了。
這小少主,簡直敵我不分!
然,就在他們要走出包圍圈時,那青衣女子眸低閃過一抹不甘,隨即突然想到了什麼陰毒的法子,竟大喝一聲道:“都給我聽着,今日小少主死於唐家大小姐唐雅,與公主仇人裴銀之手,誰若能殺了她們給小少主報仇,待回到天啓,我定會在公主面前爲他請功!”
千睸公主說過,誰若殺了裴銀,將她的頭顱帶回去,定爲其加官進爵。
像她們這樣在淤泥裡苦苦掙扎的人,遇到這麼一個千載難逢,一步登天入朝爲女官的事,若錯過了,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有這樣的好機會。
所以,她豈能錯過?!
見沒人動手,那青衣女子頓時眸中燃起怒意,大聲怒斥道:“都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給我上!”
說完,再次拿起玉哨吹響起來。
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未必勇夫都是沒有腦子。
其他青衣女子聞言,都面帶驚詫地望向她,似乎沒料到她敢下這樣的命令。
就連要跟着人家走的唐恨,也都皺眉回看了她一眼。
比之猶豫着沒有妄動的其他青衣女子,那滿身殺氣的幾十個死衛,卻是片刻猶豫都沒有的。
他們像是沒有思考的傀儡一般,只聽手拿玉哨之人的命令,所以爲首的青衣女子話一說完,他們便豪不遲疑地,提劍就朝慕容燼他們攻去。
慕容燼此刻身上有傷,背上還揹着阿照,而唐雅本就武功平平,身上藏的瓶瓶罐罐早就在來寒山寺的馬車上,被那些青衣女子搜了個乾淨,加之此刻還抱着個孩子,若是正面交手,怕是一絲勝算也沒有。
好在千鈞一髮之際,唐恨冷着小臉,朝攻向他們的人撒了把粉末,那些人一時不備,猛地吸了一口,便突然口吐鮮血,倒地沒了呼吸。
青衣女子見狀,似乎並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冷笑了下,繼續高聲大道:“所有人屏住呼吸,遇阻攔者,皆殺……”
殺字剛出口,遠處嗖地傳來一聲空鳴。
隨着空鳴聲一起的,還有一支黑羽箭破空而來,直穿那青衣女子眉心。
見那青衣女子倒地,本想繼續動手的死衛皆是一愣,像無頭蒼蠅般,猶豫起還要不要再上。
慕容燼幾人也是一驚,擡頭望去,遠遠便見魏曲陽帶着一隊人馬飛奔而來,很快便將天啓的人圍住,他自己則快步跑到慕容燼跟前,看到他的傷口,急忙下跪請罪道:“下官救駕來遲,讓陛下受傷,請陛下責罰!”
看着忙下跪請罪的魏曲陽,慕容燼還沒開口,一旁的唐雅已經不耐煩地吼道:“還罰什麼罰,趕緊讓你的人解決掉這些人,這孩子是早產,吹不得山風。”
魏曲陽一驚,才發現她懷裡抱着個用衣袍裹着的孩子,眼神更是忙不迭地看向陛下懷裡抱着的人……的肚子。
天了,皇后娘娘怎麼提前生了?
還血淋淋的,猛地一瞅還挺嚇人。
魏曲陽驚愕了瞬息,想着小皇子吹不得風,急忙將自己的披風脫了下來,遞給抱着孩子的唐雅,然後不等慕容燼下令,直接站起來,打算讓人將那些人拿下。
可惜,那幾十名死衛實力不低,與他帶來的人交起手來,竟稍稍還站了上風。
一看這樣情景,魏曲陽更加不敢掉以輕心了,急忙對着慕容燼道:“陛下,你們先走,下官來斷後。”
不想他話音剛落,耳邊突然響起幾聲玉哨聲。
回頭望去,就見唐恨小朋友,已經從那被一箭穿眉心的青衣女子身上,扯下了個玉哨,只吹響了兩聲,那些死衛聽到,竟像得了什麼指示一般,立即從現場撤離得無影無蹤。
其餘的青衣女子見局勢反轉了,立即識趣地丟掉手中的劍,朝她們的小少主低頭跪了下去。
唐恨冷睨着她們,半響才道:“不想死,就給我立刻滾回天啓!”
青衣女子等人一愣,急忙齊聲道:“謝少主不殺之恩。”說完,撿起地上的秀劍,快速離去。
見青衣女子們快速離去,慕容燼幾人沒說什麼,都看了眼要跟着他們走的唐恨一眼,並沒有返回就近的寒山寺,而是大步朝山下走去。
……
洛陽城中,玉蘭居里。
此刻樊驚鴻已經被從寒山寺接來,正在閣樓上給阿照施針,倒是閣樓下,最近被送到書院回來的連笙,正盯着揹着個小手站在檐下的唐恨。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瞅了半天,最終年紀較大的連笙敗下陣來,出聲道:“我叫連笙,你叫什麼?”
唐恨板着小臉,瞥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了兩個字:“唐恨。”
“唐?唐雅舅母家的嗎?你多大了?”連笙又問,一點也沒發覺自己今日話多了。
唐恨依舊板着小臉,冷冷收回目光,未再答。
等了半響,見他沒回答,連笙感覺有些彆扭。
左右看了眼四周,見大家都忙上忙下的沒人留意到他們,竟從懷裡摸出了顆糖來,遞到唐恨面前,語氣頗不自在地說道:“來時不知道你,沒備下什麼見面禮,這糖是我阿孃以前給我買的,還沒壞,你就將就收下吧!”
連笙不知道唐恨的身份,聽他姓唐,還以爲是唐雅舅母家那邊的人。
唐恨垂眸,看了眼他手裡的東西,抿了抿脣,又擡眸看了眼眼前這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子,似乎在猶豫要不要伸手收下。
好在還沒等他拒絕,就見唐雅就閣樓上走了下來。
見到姑姑,唐恨直接就不搭理連笙了,快步走了過去,問:“姑姑,她怎麼樣了?”
“舅母,我阿孃怎麼樣了?”連笙也擔心地問道。
“那姓樊的老頭說,毒素壓制得及時,暫時沒事。”唐雅說着,突然發覺有什麼不對勁,低頭看了眼兩個同時說話的小傢伙,奇怪地看向唐恨問:“小恨,你跟着我們回來,是不是還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