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陛下都走了,沒多時,娘娘們紛紛也找了藉口離開了鳳儀宮。
等到午膳時,鳳儀殿裡就只剩下阿照陪着皇后了。
用膳時,皇后屏退所有宮人,親自給阿照夾了好些菜,見她拘謹,柔聲道:“太子妃,在母后這兒,不用這般拘謹的。”
阿照淺嚼着口中東西,不好開口,只能趕忙點頭應下。
看着眼前安靜的姑娘,皇后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浮現了絲歉意,但很快又用笑意掩住,溫柔笑道:“母后昨日第一眼見你,便覺得咱們就該有這份婆媳緣。記住了,你是母后認可的太子妃,以後不管是太子還是誰,若敢欺負你,就來找母后,母后給你做主。”
“謝謝母后。”
“你這孩子,母后才說了,在母后跟前,不用跟母后客氣。”
阿照乖巧地點了點頭,低着眉眼,繼續細嚼慢嚥。
她不明白,剛剛皇后望着自己的目光,爲何會那般奇怪?
不等阿照細想,皇后又開始如尋常母親般對她一陣噓寒問暖,叮囑她北燕氣候寒冷多加衣,若吃不慣北燕的東西,會讓御膳房學做些盛涼的口味給她送去等等。
午膳用完,直到皇后睏乏了,阿照才適時起身告退。
走時,皇后還親自送她到了鳳儀殿門口。
看着太子妃儀仗遠去,皇后身邊的龔嬤嬤低着頭,恭敬地說道:“娘娘,恕奴婢多嘴,您與太子妃畢竟才相識,縱然是婆媳,這也太過熱切了些。”
皇后收回目光,轉身輕嘆道:“也不知怎的,本宮瞧着這孩子冷冷清清的模樣,就想多待她好些,玉鳶啊!那孩子眼底那股子冷漠,讓本宮想起太子當年回來時的模樣,本宮心疼啊!”
龔嬤嬤聽到皇后喚自己的名字,又提當年太子之事,便不敢再多嘴。
當年之事,已是宮中禁忌。
……
離開鳳儀宮後,阿照帶着一大堆見面禮浩浩蕩蕩回了東宮。
各苑婢女見到,都急忙去回稟了自家主子。當然了,少不了又惹來衆人眼痠。
昨晚一夜未眠,又折騰了這麼大早,阿照都快撐不住了。
一回到鳳棲苑,倒頭就睡了過去,可才睡沒多久,就被綠蘿給搖醒了。
“公……娘娘,東宮裡的良娣庶妃們聽說您請安回來了,都紛紛來向您請安來了。”叫慣了公主,這一時改嘴叫娘娘,綠蘿還有些不習慣。
“綠蘿,本宮好累啊!讓蘇嬤嬤打發她們走,明日再來請。”
“娘娘,嬤嬤也這麼說了,可她們就是不走,說是不能違背規矩,還說要等娘娘你睡醒。現在人全部都守在外邊,啊對了,其中有個雲良娣砸了咱們的兩個琉璃盞,奴婢們和嬤嬤不敢開口讓她賠,這纔來叫娘娘您的。”
要是那雲良娣不砸東西,綠蘿也不會來叫醒她們公主。
提到琉璃盞,阿照突然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綠蘿問:“和親路上北燕士兵砸碎的那個碗,那位陸大人稟告他們太子賠了沒?”
綠蘿搖頭:“沒呢!陸大人提都不提。”
綠蘿覺得他們估計是想賴賬。
阿照也覺得慕容燼他們想賴賬,垂眸沉思了片刻,直接爬了起來:“綠蘿,給本宮梳妝。”
看到娘娘已經坐到妝臺前了,綠蘿趕緊跟過去,拿起梳子問:“娘娘,還梳早間的同心髻嗎?”
“不了,梳個你拿手的雲髻就行。”
綠蘿點頭,她最拿手的就是梳各種繁簡雲髻了,一直以來,嬤嬤都覺得太單調,都不讓她給娘娘梳,今天可算能試試了。
綠蘿是個心靈手巧的小丫鬟,不一會兒,一個簡的雲髻就在她手裡生成,配着阿照重新換上淡黃宮裝,倒是相得益彰得很。
穿戴整齊後,阿照才慢悠悠地從房裡走了出來。
此刻鳳棲苑騰出來待客的前殿裡,坐着七八個女人,個個打扮得精緻豔麗,懷裡都抱着個暖手的小暖爐,倒是規規矩矩地端坐着。
早間,阿照也弄清楚了慕容燼到底有多少女人。比起皇帝的三宮六院,他這個儲君倒是沒幾多少,攏共就兩個良娣,三個庶妃,四個美人。
阿照遠遠打量了她們一眼,除了她見過的那兩個良娣,其它的庶妃美人都來了。
而庶妃們聽到腳步聲,立即擡頭望去,見太子妃來了,急忙起身迎上。
屈膝行禮道:“參見太子妃!”
“起身吧!”
阿照掃了她們一眼,徑自走到正位上坐下,望着她們不鹹不淡地開口道:“本官初來乍到,北燕的規矩也還不甚瞭解,但今日去母后宮中請安,母后心疼本宮,免去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允初一十五去請一回就好,以後你們也是如此吧!”
衆良娣沒想到太子妃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免了她們每日的晨請。
愣了片刻,急忙一臉喜色謝恩道:“謝太子妃體恤。”
說實在的,北燕的寒冬能凍死人,誰也不願意天不見亮的,就來這等着給太子妃請安。
可誰讓她們只是太子的良娣和庶妃,說白了她們不過是個妾,縱然再不樂意,規矩還是不敢違背的,所以聽到太子妃自己開口說不用了她們每日來了,自然都高興不已。
“若是沒別的事,你們便退下吧!”
阿照困得很,面上盡顯疲憊之態。
這模樣落在庶妃們眼中,卻又是另一番猜想了。
聽說今早有嬤嬤來收了紅帕,此刻見太子妃滿臉睏倦,想來是折騰了一宿,折騰得恨了。
衆庶妃心底既羨慕又嫉妒,她們這些人入東宮以來,得太子恩寵,寥寥無幾。
衆人施禮就要退下,阿照卻突然擡眸問:“方纔打碎本宮茶盞的是哪個?”
衆人又一愣,有些不明白太子妃問這個作何?
“回娘娘,砸碎茶盞的是雲良娣姐姐,可她已經回她自己的飄雪苑了。”
雲良娣乃左相嫡次女,雖與她們同爲良娣,可聰明人都清楚,若是沒有盛涼來的這太子妃,整個北燕她就是最有資格成爲太子妃的人。
“綠蘿,一會兒記得讓紅妝寫張單子,連同路上砸碎的那個,一併送去給太子。”說完,徑自起身離開了。
送去給太子做什麼?
衆庶妃美人有些傻眼地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