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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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本以爲很容易的,沒想到把她那凌王叔叔拉到洞口竟是那麼困難,好不容易肚子纔沒那麼餓,現在就覺得筋疲力盡,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氣喘吁吁地貼着石壁,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小凌王。

他卻是一路被拖上來的,自己一絲力氣都不出,整個人就軟軟的,所有的力氣全部都賴在她身上,也顧不上她不過是小娃娃,更顧不上她是晚輩,不能同她那麼計較。

方纔吊在松樹上勉強喝了些枝葉上低落而下的冰水,此時肚子亦是餓的咕咕叫,根本就是起都不想起,也不同她說話,也不看她,閉着眼睛,埋頭面地,氣息依舊有些不穩。

她瞥了瞥嘴,也不先開口,就在他一旁坐了下來,朝洞外看了去,對面,甚遠,也是峭壁,除了嶙峋怪石,除了幾顆孤零零不知名的耐寒植物,什麼都沒有。

仰頭望上去,太高了,有些黑點,難不成也是山洞?她不太確定,起身來,正想飛過去好好巧巧,卻有突然止步,還是留着力氣吧,再過一會兒,天就黑了。

洞口到處是積雪,而洞內卻是沒有,似乎越往洞內走,就越是溫暖,她想了想,沒飛過去,反倒是又往洞裡縮了縮。

還是再過一夜吧,明日在入山洞探探。

雙腿跌坐,微微運氣讓身子暖和起來,什麼東西都沒帶,連火摺子也沒有,她也不知道能撐幾日,回去,其實很容易,只是,她不想,既然下來了,定要尋到父王的,即便真的是她估計錯了,父王不在這裡,那她也不迴雪山,不當什麼女王了。

她也要失蹤,她要讓父王反過來找她!

母后都交待清楚的,他怎麼可以不管她就躲了起來呢?

纖細的小手臂環抱着雙膝,埋首而下,徑自想着。

總是難免,有時候會想,有時候會心疼,有時候會又會怨。

緩緩擡起頭來,看向仍舊是面地的小凌王,淡淡問到:“喂,你說父王會給我取什麼名字啊?”

沒有回答。

她等了一會兒,然而,依舊沒有回答。

“喂,你該休息夠了吧?”

她又問到,眉頭微微蹙着。

依舊,沒有回答,他連動都沒有動。

她一怔,利索地爬了過去,費盡地將他翻了過來,頓時大驚,這傢伙竟然給不醒人事了,身子涼得可怕。

心下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她本就想暫時讓他使壞不了,先聽她的,可沒想過要謀害他的性命啊!

仍是先探了他的鼻息,心才安了下來,什麼都沒多想,運氣便讓他的身子暖和起來,然而,真氣一直輸入他體內,他的體溫卻始終不見恢復,她更是慌了,還是一味的替他輸真氣,這麼冷的天,額上都隱隱冒出了汗來了。

好一會兒,筋疲力盡,他的臉色終於是恢復了一些,她跌坐在一旁,仍舊是鎖着眉頭,不知思索着什麼,儼然就是個小老太太模樣。

而他,靜靜地躺着,一臉安靜,雙脣微抿,狹長的雙眸閉着,臉色很好,微微泛紅,一身溫暖。

其實,他很想笑的,卻還是給忍住了。

這小丫頭真真就了不得,方纔可足足輸給他三層的真氣,足夠他恢復的了。

想算計他,再過幾年或許還有可能吧,姜畢竟還是老的辣!

沒打算醒了,這一整夜都沒打算醒了,就等着她照顧了,心裡徑自得意,然而,待他們走出這片深淵之時,他才恍然大悟,什麼是真真正正的薑還是老的辣!

他不想醒,然而,她卻總覺得他得醒來,立刻、馬上就醒來,她纔會徹底安心。

就坐在他身旁,伸手推他,喊他:“喂,凌王殿下,叔叔……”

“你醒醒,天都亮了!”

“凌王叔叔……凌叔……”

“凌楓!”

他就這麼被推着,純粹是當她撓癢癢呢,更是不想醒了。

她不推他,而是動手掐他,就掐在手臂上,不重,力道還是掂量着的,“醒醒啦,又沒有死了,你快點醒來啦!”

他聽得出她聲音裡隱着的那一抹慌張,心下更喜,一動不動。

她蹙眉,手上的力道一點一點加重,一臉納悶地盯着他的睡臉看,怎麼可能還不醒?

他痛,卻不喊,而是重重咳了起來,一臉痛苦,依舊雙眸緊閉。

她連忙放手,雙眸瞪着老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本以爲要醒了,結果,還是沒醒,又咳了幾聲,很快就又安靜了。

她至始至終都盯着他看,視線從被她掐得通紅的手臂緩緩上移,落在他高挺的鼻子上。

小心翼翼地爬了過去,遲疑了好一會兒,終究是伸手,扭他的鼻子,這麼一扭,他果然張嘴了,然而,依舊是重咳嗽,這一回咳得更嚴重了,彷彿整個胸腔都要震開一般。

她自是立馬就放手,近距離盯着他看,不由得攫取嘴來,卻是伸手扒他的眼皮。

好不容易纔掰開,他又重重給合下了,接着,又是重咳。

她一臉好奇了起來,眸中一抹不悅隨即閃過,似乎發現了什麼,再次動手,這一回,小手就這麼撐着他的眼皮,不放了。

他吊了白眼。

“好醜。”她嘀咕一聲,沒打算放手了。

他再能忍,再能裝,眼睛都是控制不住的,黑眸終於是轉了,轉左轉右,最後,回到中間來,看她。

她漸漸沉下了雙眸,手仍舊是不放,盯着他看,目光越發的有能殺人的可能性了。

他只覺得單薄的眼皮有些些疼痛感,緩緩身上,小心翼翼地推開他的手,再小心翼翼地起身來,輕咳了幾聲,眯眼微微笑着,道:“你救了我啊?”

她慢悠悠地擡頭看向他,眯眼,微微一笑,點頭,道:“嗯。”

“多謝。”他又道。

“不謝。”她答得很快,貼着牆壁坐着,緩緩取出懷中的那還剩下三分之二的燒餅了,盯着他,卻是一口一口狠狠地咬了起來,彷彿這手中僅存的食物就是他一樣。

顯然,她被騙了,顯然,她極少被這麼騙過的。

她有個怪癖,壓抑着的時候會想啃東西,越硬的越好。

他被盯着毛骨悚然,肚子卻不爭氣地抗議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