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肯定的答覆,讓靜和安心了,嘴角下意識噙着滿足的笑意,輕聲說着,“謝謝你,君軒……”
“青悠,我愛你……不要跟我說‘謝’之一字,我只要你陪着我,永遠陪着我。”,蕭君軒以臉蹭擦着她的額角,表達着自己的深愛與不捨。
然而,靜和沒有再說話,她的額角,竟已漸漸變得微涼,蕭君軒突然驚覺,懷中的她,早已再次昏迷了過去。
這一瞬間,他幾乎是神情呆滯地,幾乎是沒有任何意識地,蕭君軒緩緩地將臉從她額上移開,低眸看着懷中早已面無血色的靜和,她的臉色很白,猶如覆上了一層薄冰,然而,她仍然很安詳,就好似疲累後,平靜地睡着了。
此刻,她嘴角噙着幸福而滿足的笑意,雙眸輕閉,長而濃密的兩排睫毛輕輕垂下,卻如兩隻美麗的蝴蝶般,帶着生命的靈動!
她,是已然離去了嗎?
還是,已經徹底地,永遠地離他而去?再也不會對他說話?再也不會睜開美麗的眼眸深情地望着他?再也不會陪伴在他的身旁,對他淺笑嫣然,甚或,如最初的她般,一時冷漠沉靜,一時怒目相向……
一連串的疑問,一連串讓他能徹底窒息一般的疑問,讓蕭君軒的心中陡然像被生生地割去了一大塊,狠狠地抽痛了起來,痛到無法呼吸,痛到無法思考,只是,他沒有流淚,或許,他的淚水本就不多,卻已爲她流盡,或許,他已經不會流淚,他更也沒有哭叫或怒呼,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憤怒或悲痛。
他只怔怔地,再次抱緊了懷中的人兒,如同失去了靈魂般反覆輕喃,聲音絕望而又無力,“青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青悠,你答應過的,答應過不會離開我……”
“皇上,寅親王求見!”,正在這時,門外的安德路急聲稟報道。
原本屬於皇帝宮殿的後亭院中,平時都是無人敢喧鬧打擾的地方,此刻卻是宮人來來回回的急切忙碌着,不管是杜維等幾個御醫,還是蕭君軒從晉國帶回來的醫者紀先生,甚至是趕來的蕭君寅,都面色沉重的圍在一起討論着什麼。
誰都不會放棄這個時候,要是皇后真這麼走了,以皇上此刻的那份刻骨銘心的愛,怕是這燕國的君王,是過不了這一關了,且連所有伺候的宮人,不管心思如何,至少這一刻的臉上看着的,都是哀悽一片。
杜維,蕭君寅幾人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壓力,兩天多時間裡不敢閤眼,用盡他們所有的本事,只爲給靜和多爭取一些時間,好讓皇上已經讓所有人去尋神醫能趕來,說不定皇后還有救。
“你是誰?膽敢擅闖皇宮?”,突然,沁音閣外面響起了侍衛震驚和備戰的聲音。
來人只是冷淡的撇了守衛一眼,“不是你們皇上一直派人在尋老夫麼?”
皇上一直在尋的人麼?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在沁音閣裡面聽到聲音準備出去看的安德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稍一思量,便上前讓侍衛收起兵器,直接行禮道,“先生是……神醫墨染?”
墨染並不理會安德路,見攔着自己的守衛退開,便徑直往沁音閣的方向走去,聲音慢悠悠卻冰冷的傳入所有人耳朵裡,“若是有人懷疑,大可提前告知老夫。”
他這話,顯然是說給所有人聽的,並不只是針對門外的人,以至於在屋裡面聽到動靜的蕭君軒都是不動聲色的走出內室,對着自己的人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他的人早在墨染進入皇宮後,便現身給他傳了消息,墨染是靜和的師父,之前他一直尋不到人,此刻他能主動出現,必定是爲救人而來。
墨染與晉國楚宸的關係,他是清楚的,加之這個人的脾氣古怪,實在是這個時候不好硬來,於是,親自去來開了房門,在衆人驚訝的申請中,平靜道,“墨神醫,你終於來了。”
“燕皇不用客氣,現在不是來這些虛禮的時候,人現在怎麼樣?”,墨染並未給蕭君軒行禮,甚至都沒給他面子,直接冷冷的說道。
若是平日裡,或者是其它任何人,有人敢這樣大膽的出現,這樣的語氣,別說是蕭君軒本人,就算是他身邊之人,也早把墨染給叉出去了,可如今,所有人皆是千盼萬盼的把救星盼來了,哪裡還能顧忌其它。
蕭君軒也顧不上去想墨染此刻出現會怎樣,更顧不上去想墨染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只是在見到他後,便是看到了希望般,甚至不顧禮節的上前拉着墨染便往內室裡走去,“你去把把脈就知道了。”
其它人見狀,知道皇上這是把墨染當成最後的希望了,倒是蕭君寅腦子轉得飛快,既然墨染能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那有這麼巧的事,要知道,蕭君軒爲了找到他,不惜出動了所有的力量,甚至還在自己的掩護下,親自去了晉國一個多月時間,最後都無果,後來楚瑾心明明解了‘斷魂’之毒,他也是親自把脈過的,爲何此刻會突然毒發至此,且毒性已改,他們幾人都束手無策,這神醫卻突然就出現了,而且還直接出現在皇宮中,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燕國的皇宮成了誰都可以隨意進入的菜市場了,怕是此事,沒這麼簡單吧?
墨染何嘗不知道周圍這些打量他的目光,但他此刻懶得計較他們的小動作,但還是不悅道,“事先說好,若做不到信任,那老夫此刻便離去。”
其它人又是一愣,唯有蕭君軒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他的一切,其它幾人都緊張的看着墨染絲毫不顧及此處乃皇宮,病人乃皇后,直接不顧禮節的上前就開始把脈,不過,墨染的一舉一動,這時候,還真是備受關注,畢竟,他是他們全部的希望。
看着牀上如同睡着了般的人兒,墨染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恍然想起來之前楚宸說的話,她之前中了斷魂,那麼……
顧不得男女之防,畢竟他是一老頭子,且又是靜和的師傅,墨染行蹤一憂,便急急的直接探上靜和的脈搏,遲緩而凝澀的脈象讓他的臉色更難看,翻了翻眼皮,再看到她口裡含着的參片,有些慶幸,幸好這燕國的御醫都不是酒囊飯袋,還知道暫時吊住了她的命,不然……
收回手摸着自己灰白的鬍子,墨染略微沉吟了一番,再次把了下脈,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因爲對這個毒熟悉,也曾經有過研究,解救的方法他也早就研究了出來,可是……非常麻煩,不過,不會有性命之憂就是了,最多就是以後至少要調養兩三年內不能過度勞累傷神。
看到她動作停了下來,蕭君軒這才試探的問道,“墨神醫,青悠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墨染擡頭看向說話的蕭君軒,聽說燕皇爲了陳國公主不惜冷了燕國後宮,甚至還將唾手可得的陳國還於陳國,原本他是不全信的,此刻倒是?了幾分,但語氣仍舊不好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今生伺候她的人幾個問題,你們要據實回答。”
突然被點名的巧音等人愣了一下,馬上應道,“是,神醫請問,奴婢等定當知無不言。”
“我想知道,她在昏迷之前的兩天是怎樣的狀態,有什麼異常嗎?”,墨染淡漠問道。
幾個人認真的想了想,巧音率先回道,“回墨神醫,皇后娘娘這兩天和平時差不多,甚至因爲喝了瑾妃娘娘解藥,反而精神好了許多,可不知道爲何,會突然……”
果然是這樣,墨染看向眼裡閃着不解的衆人道,“她身上的斷魂已解,但卻是中另外是毒了。”
什麼?大多人眼中閃爍着錯愕,但是心底卻有了幾分相信,這幾日,皇后娘娘因爲喝了瑾妃送來的解藥,精神頭好了許多,哪裡知道,此刻會出現這樣的事……
錯愕過後,蕭君軒馬上追問道,“那……那還……”,有解嗎?他想問出這句話,卻又始終不敢問出來。
墨染並未理會他,而是徑直拿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從裡面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在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已經直接喂到了靜和口中,冷淡的聲音輕輕響起,“暫時不會有事,但要解毒,還需些時日,我雖專門研究過這個毒,但卻不一定能解。”
說完,他便不再猶豫,也不再理會,直接起身走到案桌前,龍飛鳳舞般快速的寫了一張藥方遞給了杜維,“我剛剛雖然已經餵了她一顆解藥,但卻並非真正解毒之藥,只能壓制,目前,麻煩派人從御醫院中將藥取了回來,三碗水煎成一碗送過來……”
“是,微臣親自去。”,杜維連忙接過藥方說道,儘管已經忙活了一天一夜,但此刻,一聽到有藥方,還是一掃疲態,快步往外面走去,他得快點回來,把這藥方煎好讓娘娘服下,這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他們折騰這麼久,用盡了辦法,也只能做到拖一拖娘娘的生命,現在神醫好不容易來了,也找出了病因,並且確切的說出能治,這不知道安了多少人的心,果然啊,只要神醫來了,娘娘便不會有事,不過,這麼短的時間,皇上的人都找不到的神醫,他究竟是怎麼出現在宮中的?絕對不是皇上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吧?
這會不會太巧合了,想到這裡,杜維搖了搖頭,拋開這些問題,有些事情,自會有其他人去追根究底,他只管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好。
杜維從御藥房直接按照藥方拿了藥回來,便親自在沁音閣外面的走廊上架好了火爐和藥罐,親自煎藥,所有人都聽說過神醫的厲害,只是結果到底如何,只能靜待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