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二十四個時辰。
各營將領一有機會就圍着靖智,抱怨軍隊的處境:軍中開始出現亂象,軍糧和冬衣也供應不上。而參軍們則是一直在試探靖智的決定:送人還是惡戰?
而蘇小青則一門心思投在製作古代改良型蛋糕。
終於,未時三刻,北國使者被領進了會客廳。
“在下北國諸葛散,代表我北國大將軍北夜語特來貴處赴兩日之約。”來人竟是諸葛散,廳中各人都屏氣凝神,嚴陣以待。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諸葛先生啊,頓時蓬蓽生輝啊!”靖智嘴裡雖這麼說,可口氣並無絲毫的熱情,反而只是低頭撥弄茶碗的蓋子。
諸葛散明白靖智是給自己下馬威,其實他自己也不贊成北夜語的做法,因爲一個女人而錯失進攻的先機。不過,他對北夜語是忠心耿耿,何況,他還有後招。他最希望出現的局面是,靖智拒絕,主子遠離那個女人,還能給夜軍沉重一擊!
“不敢當不敢當,虛名而已,倒是靖智將軍年紀輕輕能有如此作爲讓老身感嘆不已。此次得以見到將軍,倒也了了一樁心事。”
“哦?在下不才,到勞諸葛先生如此牽掛。”
兩人你來我往,互相讚美了將近一刻鐘還沒有進入正題。可把旁邊一衆人急的跳腳。
“諸葛先生遠道而來,定是受了北將軍的重託。”終於有人惹不住插嘴。不過那個山羊鬍子的謀士,馬上收到了“打得火熱”的兩人的冷眼。
“此次鄙人來貴地,是爲一名女子。”北方的冬季天黑的早,諸葛散見天色漸暗,也不再虛與委蛇。
“諸葛先生這句話到讓在下想起昨日閒來無事讀北國史時的一個疑惑,想請諸葛先生爲在下解疑。”靖智還是不溫不火的。
“將軍請問。”
“北國建國只有三百年曆史,在此之前都是大小不一遊牧部落。”靖智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中間,直面諸葛散。“而一統祁連山以北的,你們的開國皇帝北羽山,在被四大部落圍攻時曾將自己的妻女女眷送給各部落首領,才得以逃脫。可有此事?”
諸葛散本是南方人,初來北國時也十分不能接受北國子娶後母弟娶繼嫂的風俗。雖說南人女子地位不高,但北人將女子視爲牛羊貨物來交易的做法實在野蠻。不過,此時靖智提到這段歷史,是要……
“是有此事,不過女人而已,能爲江山社稷做貢獻是她們的福氣……”
“啪!”諸葛散話音未落就聽得靖智將身邊的茶几一掌拍碎!
“能將自己日夜親近之人送到敵人手裡,北羽山還真是無情無義啊!爲了一時之利,泯滅人倫,這種事情,你們北國人做的出來,我靖智和夜國可做不出來!”靖智眼睛微眯卻更顯凌厲。諸葛散也被他渾身的戾氣震撼到。
“將軍心中已做出決定,又何必出言侮辱,”諸葛散心中怒火隱隱升起,大吸幾口氣才勉強控制住,“既如此,我等使命完成,這便回去覆命。”說完朝靖智拱拱手,便往外走。
突然一個銀光幌眼一過,靖智竟掏出隨身短劍,向
諸葛散的後背刺去!衆人來不及驚呼,卻又見一黑影閃過,“鏗……”又是刀光一亮,短劍被堪堪攔下!緊接着黑影那人羣中擲出煙霧彈!
“噗噗!”衆人揮開眼前白霧,吐出嘴裡沙土,待能睜開眼是,諸葛散竟消失在他們眼前!
靖智臉色如冰。
“將軍!”“將軍!”
各營將領一個接一個的撲通跪在地上!
“將軍,請三思啊!北夜語身邊有如此武藝高強之人,能在我軍中來去自如,如果打起來將是一場惡戰啊!”
“將軍,不就是一個女子嗎?況且她曾在北夜語身邊待了那麼長時間,成了破鞋也不一定啊!”
“將軍!蘇姑娘雖說有些許才華,可畢竟這北夜語是衝着她來的,我們不能因爲一個女人讓成千上萬的兄弟白白犧牲啊!”
“都給我住嘴!”靖智一聲大吼,地上的一片才安靜下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大家速回營地,守好城門!”
“將軍!”還有人不死心。
“此事到此爲止,不許私下議論!”
雖說靖智下令不許人議論,可那日叫陣,那麼多士兵親耳聽到北夜語的話,如今兩日期限已到,夜幕都降臨了還不見北國退君,大家都人心惶惶。
院中偏僻的一角。
“參軍大人,這樣好嗎?”微弱的聲音傳出來,隱隱約約的又被風吹散。
“想想你父親,他現在還在將軍門前跪着!不要擔心,這只是點迷藥,不會害了你家小姐的。”風停了,才能分辨出那一男一女的聲音竟是翠翠和張齊!
“那……那我應該怎麼做?”
“只要晚上把這放進她喝的水裡,到時候再幫我開個門就好!”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一定好再勸勸我父親。”
“這個自然。”
風又起,吹散花香。
“蘇姑娘,王爺今日在書房與四營營長商討軍事,今夜也會在書房歇下,請蘇姑娘先歇息。”翠翠端上洗漱盆,放在牀腳。蘇小青卻長長的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做成功的蛋糕,上面撒着好不容易弄來的江南紅豆,結果還是等不到……唉,算了,明天再做吧,反正紅豆還有剩的。
她走到牀邊,脫下鞋襪,把腳放進水裡。溫度剛剛好,真舒服啊。而她不知的是,此時翠翠背對着她,假裝收拾桌子的的同時把手裡的紙包裡的藥粉灑進了茶壺。
“蘇姑娘,我去給您添點熱茶水,再給你溫起來,免得您半夜起來喝涼的。”邊說着邊把爐子上的開水往茶壺裡加,正好將茶壺口邊上的粉末衝下去。
“翠翠,謝謝你,你也不用忙了,早點去休息吧。哦,對了,桌上有塊蛋糕,拿去吃吧,委屈你之前一直吃我的試驗品,不過這次做的挺好的,你嚐嚐看。”蘇小青真心感謝翠翠這麼體貼的照顧,她以前獨立慣了,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舒適,不過二十一世紀的她也不會認爲這是理所當然,反而應該感謝。誰叫靖智沒口服呢,就送給翠翠吧。
翠翠心中一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自己說
“謝謝”“委屈你了”,直直的愣在那裡,不知手腳如何擺放。
“愣着幹嘛?嚐嚐看啊!這次沒有上次那麼甜的。”蘇小青擦完腳發現翠翠還站着不動,直接踩着鞋走到桌邊,準備拿起一點給翠翠,可看到自己的手馬上意識到自己剛剛用手擦腳了,悻悻的笑笑又把手放下。
而這個細小的動作,把翠翠感動的眼淚直接掉下來了!
“你怎麼哭了啊?哎呀,怎麼啦?你……你這是怎麼了?”蘇小青也被自己面前的大淚人也嚇着了,手足無措起來。
“蘇姑娘,你對我太……太好了……嗚嗚……”翠翠跟着父親在軍營長大,自然沒有什麼心計,見蘇小青對自己這麼好,心裡已經對蘇小青很親近了。
聽到這話,蘇小青才“撲哧”一下,這丫頭,是感動的哭了!“傻丫頭,誰不對你好啊?長得這麼好看,手藝又好,還這麼善良,誰能不對你好呢?”蘇小青乾脆拉着翠翠坐下,反正靖智不會回來,正好姐倆說說私房話。
“蘇姑娘,你人也好。”翠翠被蘇小青說的不好意思起來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
“我好?頭一次聽見有人誇我好的。”蘇小青覺得這丫頭真是可愛。
翠翠卻以爲她是聽到了外面的風言風語,趕緊安慰,“蘇姑娘,你真的很好,不要管他們怎麼說,你就是很好……”
“他們?”蘇小青疑惑。
“啊?”翠翠這才反應說漏嘴了,“沒有,沒有,外面沒有人說你!”唉,越說越亂。
“翠翠,”蘇小青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外面,到底怎麼了?”
翠翠很是爲難,只好低嘀咕一句,“將軍不讓說。”
靖智?看來他真的有事情瞞着自己。“翠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小青加重了語氣。
翠翠看看桌上的蛋糕,再看看茶壺,終於咬咬牙,起身拿起茶壺,走到窗前把溫熱的茶水全部倒了。
翠翠單純,但她不傻,她知道張齊是想把蘇小青迷暈了趁機送到北夜語手裡。但是,她不能讓這個一個女子被人玩弄於鼓掌。
對着蘇小青疑惑的眼神,“蘇姑娘,對不起,我在這裡面放了迷藥。”
迷藥?有人要害自己?還要借我身邊人之手?她微眯眼睛,提醒自己保持冷靜思考。
“是軍中有人,想迷暈姑娘,再送到北軍軍營。”
“北軍軍營?北夜語?爲什麼?”難道北夜語的爪牙已經滲透到這裡了?
“因爲,北夜語說,只要把你送過去,他就退兵。”翠翠終於說出來了,她也明白,蘇小青一定會在將軍面前保她的,大不了爲了蘇姑娘挨一頓板子!
一陣沉默。
許久,蘇小青開口道:“翠翠,你去休息吧,別讓人知道我已經知道了。”蘇小青懶懶的靠在牀上。北夜語,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嗎?靖智,你這兩日如此煩心是爲了我嗎?我,真的成了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嗎?呵呵,何其有幸……
翠翠安靜的離開,心下也在思索該如何回覆張齊,打算晚上再去給父親加見棉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