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也是她一個人跳舞的地方。
涼亭依舊是涼亭,只是涼亭內的人卻不再是當時的心境了。
扭頭向湖對岸望去,遠遠的便看見楚君桓匆匆而過的身影,他的身後跟着幾個像大臣的人,一個個恭謹的跟在後面,他們似乎在說着什麼,楚君桓的神情很嚴肅,緊蹙着眉頭,似乎在煩心什麼事!
身後的大臣時不時的點頭哈腰。
只見楚君桓將手裡的一本明黃色的本本扔給了身後的一個大臣手裡,而後便看見身後的人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楚君桓迎風站在湖岸邊,背手而戰,身後的另外一個大臣繼續在說什麼。
隔着一汪碧綠的湖水,兩人的眸光盡然不期而遇。
相互有些不自然的對望了一眼,畫黛隨即轉身毫不猶豫的留給楚君桓一個淡漠的背影……
楚君桓站在原地稍稍停頓了一下後便背手向畫黛這裡信步而來。
只是剛走進涼亭,卻只見楚君桓的眸子停在了畫黛身旁盧娘身上,隨即微微一冷,那瞬間似是他整個人都是冷的一般,叫靠近他的人都不由一顫。
而這一個小小的表情變化,自然也是沒能逃過畫黛的眼睛。
原本她沒想過要將盧娘一起帶過來的,只是她心中一隻都疑惑,爲何當年盧孃的會昏迷不醒,爲何盧娘都沒有向她提及過什麼。似是她知道什麼,又似乎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她沒有懷疑盧孃的用意,只是楚君桓不是那種做事不計後果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他的目的,當年盧娘被軟禁,應該不只是單單想要威脅她,這個當初她也是有懷疑的,只是她很想知道,一個普通的婦人,值得楚君桓如此嗎?
剛剛從楚君桓那一瞬間表情變化上來看,有一種奇怪的想法的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只是太快了,她沒能抓到。
而後只見他便似是沒事人一般的向畫黛身邊走去,很是自然的從身後將畫黛圈在了自己的懷中,寵溺的在畫黛髮鬢蹭了蹭,“奕嵐軒還和心意嗎?”
畫黛回頭看了看他,只見他一身一席鑲嵌金絲的白色長袍,紫玉發冠,顯得乾淨利落,卻帶着一點的邪魅之氣,加上他身上淡淡墨香氣,似是叫人有些恍惚。
畫黛收回自己的視線,微垂眼眸向旁側看去,“嗯,多謝王爺費心了。”
這時,一旁的冬梅早早的爲他奉上了香茗。楚君桓轉身坐在畫黛的身側,攬住畫黛的身子,“若是不喜歡那裡,就搬到本王的住處,如何?”他手裡端着茶,用茶蓋撇開浮在上面的茶葉,抿了一口,隨意的說道。
畫黛望着涼亭外,笑了笑,“這不就壞了王爺的規矩了。”楚君桓喜歡獨處,而且他的聽雨小築,是他平時做事的地方,不方便外人進出的。
楚君桓頓了頓,而後輕笑了一下,“只要畫兒喜歡,怎樣都可以。”而後再次低下頭,再抿了口茶,之後也就不再說話了。
清風楊柳,兩人並肩坐在涼亭內,之後便是沉默,很奇怪的感覺……
回想當初,楚君桓從未如此悠閒的與畫黛並肩而坐,靜靜的欣賞美景。
可是如今的他們的,卻可以如此的並肩而坐,想想實在可笑。此時此刻的他,心中又是在想着什麼?一聲畫兒,喚的又是誰?
畫黛看着楚君桓的側臉,心中竟莫名的有些好笑,爲何她依舊還要去計較這些呢?
暗暗的想着,畫黛便假意的拿起一旁的魚食,一點點的往池塘中丟,引來衆多魚兒的爭搶。
這時候,只見黎城快步的從遠處的九曲橋上向這邊過來,一轉眼便見他直直的站在原地!
“王爺。”
“恩?”楚君桓輕佻了一下眉頭應聲道。
黎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畫黛,似是在顧及着什麼。
楚君桓看了一眼身旁的畫黛,似是隨意道,“說吧。”
“輕羽夫人的貼身侍婢求見。”黎城說完話卻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楚君桓身旁正在逗魚玩的畫黛。
只是畫黛似是沒有半點反應,依舊在逗着池水中的魚兒。
楚君桓隨手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道,“夫人找本王何事?”顯然此話是衝着黎城身後的那個小丫鬟說的。
笑丫鬟聞聲連忙上前道,“回王爺的話,夫人聽說王爺回來了所以親自下廚做了些小菜,想與王爺一同用膳。”
“哦?”楚君桓聞言竟是爽快輕笑道,“本王也多日不見她了,這就去。”說完,便起身,甚至連看都沒有再看一眼畫黛便向涼亭外走去。
畫黛原本在灑魚食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
輕羽夫人?
是王府中四名侍妾中的一個,事先只是知道楚君桓這三年納了四名侍妾,聽說都是出生名門,家事背景都非常好。
只是夏嵐既然是楚君桓的人,那實在要佩服楚君桓的手法,他竟可以將夏嵐的背景描繪的如此之好,甚至連楚君桓這般的人都被騙過去了。
或者還是是說楚君桓早就知道夏嵐的身份,只是不說呢?
或許這隻能有兩種解釋,要麼她太高估了楚君桓心思,要麼就是楚君桓低估了楚君桓。
王府中的四位侍妾,似乎是要找個機會接觸一下了。
輕羽?剛剛聽到是她的時候,楚君桓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十分輕鬆笑意,更甚至他連想都不想的便起身離開了。
畫黛垂下眸子,手中的魚食慢慢的從指縫間散落了滿地都是。
一旁的冬梅走上前,彎下腰,爲畫黛拍去了落在裙子上魚食,“夫人別想太多,只是王爺近日比較習慣去輕羽夫人那裡用膳。”
畫黛擡眸看向冬梅,只是這般的看着她。“這三年,你,還好吧?”
冬梅聞言,一頓,而後擡眸看向畫黛,冬梅心頭微微泛起淡淡的暖意,她低垂着眼眸,輕笑着點點頭,“還,還好,至少冬梅還能活着看着夫人您回來。”
畫黛眼眶微微發熱,她看着冬梅的笑,卻如同是一把利劍刺進自己心頭,一個女孩子,卻瘸了一條腿,一輩子,卻這樣被毀了,而這僅僅是因爲她的一次不計後果的行動所致。
畫黛下意識將視線撇向了旁處,迎面吹來陣陣清風,清涼的風似是將她眼眶中的淚水吹乾了,只聽她輕聲道,“對,對不起。”
冬梅搖搖頭,“這都是冬梅自願的,夫人,您若介懷,這樣,讓冬梅會心有不安的。”
……
夜色如墨,月光清冷,帶着絲絲的冷意。
隻身站在院子裡,仰頭看着頭上的明月,有些怔愣着出神。
就在這時候,畫黛身體陡然一怔,潛意識的警覺性告訴自己,似乎身後有什麼動靜,她急忙轉身,這時只見一團黑色,瞬間遮擋了頭頂的所有光線。
那是一個人!沒錯!的確是一個穿着夜行衣的人,雖然面巾包裹了整張臉,看不清楚對方的面容,只是透過黑色的面紗,能看清對方的那雙眼睛。充滿的暗夜的肅殺之氣。
心頭猛的一顫,這君王府,怎麼會有刺客?可卻讓人奇怪的事,爲何王府內竟沒有一個人發現呢?
黑衣人似乎沒有發現在樹蔭下畫黛,一個靈巧的閃身,躍入了花園中……
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畫黛垂眸稍稍的想了想,隨即便向外追了出去。
那黑衣人有輕功,畫黛根本是追不到的,只是朝大約的地方追過去,可是一眨眼便不見了。
畫黛怔愣的站在原地,晚風輕輕的從身旁吹過,帶着一絲淡淡香氣,清風明月,今晚是一個不錯的夜。
畫黛向四處看去,花園內安安靜靜的,就連巡夜的侍衛都沒見到一個。
“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正在怔愣之際,身後突然響起了楚君桓的聲音。
畫黛聞聲,回身擡眸,只見楚君桓背手站在她不遠處的地方,依舊還是先前白天的那身裝扮,只是在月色之下,他似乎顯得很深沉,沒有白天那般耀眼。
說着他背手慢慢靠近畫黛,伸出自己的手,輕輕的將畫黛身子攬在了懷中。
只是看到畫黛穿着單薄的衣裙,眉頭微微一蹙,“這麼晚了,畫兒不休息,一個人跑出來做什麼?”頓了頓,他緊了緊手臂中的力道,“還穿的這麼少,不披一件衣服。”
楚君桓難得溫柔似乎讓畫黛爲之一驚。
她怔怔的擡起眼眸,看着楚君桓下頷,只是稍稍的有些怔愣,隨即眼底便閃過一絲淡的叫人察覺不出的狡黠之色,而後故作十分緊張,很是自然的拽着楚君桓的袖子,“剛,剛剛我看到一個黑衣人,往那邊去了。”畫黛擡起手,隨便指着黑漆漆的花園的一個方向,說道,“所以……我就出來看看。”
聞言,楚君桓稍稍擰了一下眉頭,似乎在想什麼。只見他垂目思索了片刻,而後將視線落在看畫黛身上,無意識的,嘴角浮出一絲的笑意,清淡柔和,似乎根本不在意畫黛剛剛說了什麼,只是這麼垂眸注視着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