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只見一個女人從後面被人帶到楚君桓身邊。
楚君桓隨即伸出手拉住了對方的手,“六弟,不過還是要多謝你這幾日對畫兒的照顧。”說着,楚君桓便將那個女人輕輕的攬在懷中,爲她去掉了頭上的兜帽,隨即露出了一張彼此都熟悉的臉。
楚君桓爲她將擋在額前的頭髮,楚君桓對着畫兒淡淡一笑,“還好嗎?”
畫黛?還是畫鳶?
楚玄奕看着楚君桓懷中的那個女人,不免有些疑惑了。
不可能,畫黛如今不應該是在他那裡的嗎?此人定不會是畫黛。
“六弟,怎麼面露疑惑呢?”楚君桓雖是看着懷中的女人,但眼睛的餘光卻始終盯着楚玄奕那裡,隨時觀察他所有的表情變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自然是他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內容,而後淡淡一笑,用手輕撫着面前女人的臉頰,“六弟是不是在想,此人到底是誰呢?”
楚玄奕聞言微蹙了一下眉頭。
楚君桓隨即輕笑一聲,“此人自然是我的畫兒,我的妻子。”
“畫兒?”
“沈,畫,黛。”楚君桓眼中含笑的看着對放。
但此言一出,他懷中的女人驚愕的擡眸看着楚君桓。
而楚玄奕也看向這個女人,他絕對對自己有信心,如此自負的人,又怎麼可能的覺得在他手上的人,可以如此輕易的逃脫呢?
正當猶豫之際,他的眼睛猛然之間從那個女人那裡讀到了什麼,而後仰天大笑道,“不可能,她是畫鳶,不是畫黛。”
楚君桓倒是沒有感到一點的驚愕,反而一直微笑着看着懷中的女人,“哦?六弟怎麼就這麼肯定此人是畫鳶,而不是畫黛呢?”
楚玄奕一愣。
但楚君桓卻只是輕笑了一聲,“若六弟不相信,爲何不去看看,你牢中的畫黛可還在了呢?”
楚玄奕向來是多疑之人,他立刻派人去了大牢之中,來的人回稟道,大牢侍衛被人殺死,大牢中的人被人救走。
似乎那一瞬間,楚玄奕也相信楚君桓的話的。
“好了,既然我找到了我的妻子,那我就告退了。”楚君桓牽着畫鳶的手,十分從容的轉身,“退兵!”
一聲令下,衆將士便有秩序的退出戰場。
原來這是楚君桓的一個計策,他要救畫黛,他決對不允許畫黛在楚玄奕的手中。
於是他將當時被楚玄奕圍困逃脫的離涯,求他幫助,與他合作,他在三天之內調動了一批兵馬在前面的拖住吸引楚玄奕的注意,自然就會輕視身後的動靜。
他了解楚玄奕,他是一個極度自負的人,絕不會對自己有半點懷疑。他將畫鳶帶出來,擾亂他的心思。
只是的畫鳶的反應……
楚君桓沒有繼續往下想去,他緊緊的握緊着畫鳶的手。
如果是這樣,他就要更加的小心了。
“君桓,是不是妹妹出什麼事了?她不是和那個離涯走了嗎?”畫鳶拉着楚君桓的手臂。
楚君桓回頭,看着畫鳶,眸子微微的沉寂了一下,臉上所有的表情就在那一瞬間掩藏的無影無蹤了。
他微眯了一下眸子,而後露出了一絲的笑意,“畫兒,我們回家吧。”
說完,他便牽着畫鳶的手向前走去。
楚君桓的神情態度瞬間的變化,讓畫鳶有些莫名的慌了一下,她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不想楚君桓那雙牽着自己的手,竟握的越加的緊了。
讓畫鳶不禁心頭一寒……
……
飛快奔馳的馬車在官道上一路向南疾馳。馬車極快,揚起了滿地的雪花。
終於天快黑了,因爲不敢進城,離涯將馬車挺在一處十分僻靜的樹林中,他走下馬車,掀開車簾,看着安靜的畫黛,將乾糧和水遞過去,“趕緊吃,吃完了我們繼續趕路,照現在的速度,明日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到滄瀾境內了,到時候就安全了。我去餵馬,你好好休息。”說完,離涯準備放下車簾轉身離開。
“離涯。”畫黛突然叫住了他。
“嗯?”離涯看看畫黛應聲。
“我要回去。”
離涯聞言,驚愕的看向畫黛,“你說什麼?!”連想都沒想,離涯便拒絕了畫黛,“不可能。黛兒,如今你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你不欠他的,況且我更不會同意你回到他身邊。”
每次回去,她總是會將自己弄的遍體鱗傷,不論是身上,還是心上。
若不是爲了畫黛,離涯恐怕此生此世都不會願意與楚君桓合作的。
“我不會回到他身邊的。”畫黛倔強道,“我總覺得心中有什麼隱隱不安的,似乎會發生什麼,我擔心他,如果看不見他完成目的,我不會安心離開的。離涯若你擔心我會被楚玄奕的人認出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我只想找一個離他最近的地方,看着他,看着他完成大業,我才能安心。”
“你爲什麼這麼固執!”離涯突然惱怒的衝着畫黛吼道。
畫黛一愣,微微的縮了縮身子。
離涯看着畫黛,“黛兒,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各種理由回到他身邊,我可以不在意,因爲你做的對。可是這一次,我不能答應你,你若回去,你想過後果沒有?若你有什麼事,誰還會救你?楚君桓不會再救你了。不要執着了,隨我離開吧。”
“我,我……”畫黛垂下眼睛,“我真的不會回到他身邊的,我不會讓他知道我回去的,我只想找一個離他最近的地方,遠遠看着他,真的,離涯,你相信我,我不會讓誰爲難的,我,我只是捨不得離開他。我捨不得……”捨不得啊。就當她犯賤好了,可是她有嘗試過,可是發現這樣的自己和死了沒什麼兩樣,生不如死。即使是死,我也想死在一個能看得見他的地方。
離涯根本不管畫黛如何的央求,他跳上馬車,勒緊了繮繩繼續向前奔跑過去。
畫黛知道她惹離涯生氣了,於是她不再說什麼了,只是蜷縮在馬車內的,靜默不語。
只是跑了沒多久,馬車卻慢慢的停了下來。
畫黛一愣。
馬車外隨即響起了離涯的一聲重重的嘆息聲,而後輕笑了一聲,“算了,我帶你回去吧。”
畫黛一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離涯願意送她回去嗎?
似乎是感受到畫黛疑惑,離涯輕聲一笑,而後拉住繮繩,調轉了方向,目光深深的望向了遠方,夜深了,雪依舊下這,簌簌的,靜謐極了,“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說你什麼,因爲我和你是做着同樣的傻事。”
“離涯……”畫黛鼻尖一酸。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楚君桓當初爲何要任由你做一切的決定,不管對與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因爲他是你哥哥,你的親人,他允許你做任何決定,即使是錯的,他也願意陪你一起面對。既然我答應楚君桓如兄長一般的照顧你,就會像他一樣,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陪着你,即使是錯的。黛兒,不要怕,你還有我。”
畫黛頓時捂住了自己嘴,失聲落下了眼淚。“謝謝……”原諒她的任性。原諒她的自私。原諒她的一切。
人的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爲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或許沒有人會想到畫黛依舊還是留在洛城之中。更沒有人知道,楚君桓身邊的這個幾乎與他形影不離的女人到底是誰,只是知道的她叫畫兒,是楚君桓的妻子。
所有人都羨慕這個女人,甚至連畫黛都羨慕。
她一席淺紫色的長裙,披着長毛的披肩,站在平臺上,居高臨下的望着從樓下走過的楚君桓和畫鳶。
他們攜手而行,畫鳶滿面幸福依偎在楚君桓的懷中,穿梭在人羣之中。
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他們終於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上了,他依舊是楚君桓,懷中的依舊是他念了無數遍的畫兒,而她,卻依舊跟在他們身後……
畫黛就這麼一直一直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她看着他們幸福,看着他們低眉耳語,看着兩人相互凝望時,畫黛卻永遠只是閃爍着眸光輕笑一聲。
他帶着她在街邊爲其選首飾,看着他爲親手爲姐姐戴上髮簪,而後十分滿意的轉身離開。
畫黛便走到那個攤位前,垂眸靜靜的看着那些他曾經拿過的東西,靜默的出神。
他們走過一家賣風箏的小販,待他們離開,畫黛走上前,買下了那隻楚君桓一隻拿在手中,最後又放下的風箏。
楚君桓走着走着,突然之間卻停下了腳步。
他莫名的回頭,向四處張望了一下,眉頭微微蹙了蹙。
“君桓,你怎麼了?”一旁的畫鳶更是疑惑的看着楚君桓。
楚君桓四處向人羣中看去,眸中顯出的是莫名的失望之色。
他垂下眼睛,苦笑一聲,“沒什麼,我們走吧,玩兒了一天了,畫兒也累了吧,我們回去吧?有時間再帶你出來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