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貴妃,原來,這就是你最後的下場啊,哈哈哈……”皇后突然仰天大笑而道,“原先本宮以爲,那遺詔是假的,但如今看來,那的確是真的,哈哈哈……殉葬,殉葬……哈哈哈……你還不如我呢,本宮至少還是皇太后,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來人,送貴妃娘娘回宮,爲其梳洗,及早送其上路吧。”
月華緊緊的拉住了楚玄奕的手,“孩子,孩子,你救救爲娘,你救救爲娘啊,孩子……”
楚玄奕緊緊的握緊了拳頭,冷酷決絕而道,“母妃,這是父皇命令,不能不從,您放心,兒子一定爲您以皇后之禮替您安葬。”
這就是皇室的冷酷啊。
看着楚玄奕在親情與權利面前最終的選擇,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後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后癲狂的不住的仰天大笑着,“殉葬,哈哈哈,皇太后,哀家是皇太后了……”只是最後,皇后暈厥過去,不醒人世。
楚玄奕登基。成爲芄月國新一代帝王。
登基大典在君政殿內緊鑼密鼓的舉行着。
靈堂內,空空當當。
原本的那些孝子貞婦,統統都不在了,看着暉帝的靈柩,畫黛深深的嘆了口氣,她垂眸看着手中那顆白色的棋子,不由的輕笑了一聲,“父皇,您的這盤棋,開始了。”
楚玄奕登基,他並沒有等楚君桓回朝,便下令將暉帝靈柩送往帝陵之中。
朝中楚君桓一派的,似是有了共識一般,誰都沒有任何異議。
爲暉帝送靈的時候,滿大街都是人山人海,一大片的白色,長長的隊伍蜿蜒的從皇宮正門行出,十幾匹駿馬拉着巨大的靈車,一路上,宮女們灑了滿天的白色紙花。
畫黛沒有去,只是站在城樓上靜默的看着城樓下蜿蜒蹣跚的隊伍,靜默的出神。
此時此刻,她並不希望楚君桓回來了,因爲回來就等於是死。
楚玄奕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將離涯以忤逆之罪囚禁於天牢之中。他沒有反抗,但畫黛卻還是瞭解他的,因爲他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的。
楚玄奕這個皇帝做的並不安穩。
楚君桓至始至終沒有回來,而是滯留在宣城,楚玄奕宣召他進宮封賞,但他卻遲遲不回帝都。與其一直僵持着。
楚玄奕沒有動怒,反而是極其有耐心的與其僵持着……
畫黛依靠在門邊上,靠在門框上,看着夜沉的黑夜。
有些事,畫黛根本只有靜默的看着,等着,讓其一點一點的發展。她不是聖人,不是神仙,無力改變。
暉帝將皇位留給了楚玄奕,所有人無法想通,但即使有不滿,那些擁護着楚君桓的大臣卻都還是順從着他。
無人反駁楚玄奕的每一個決定。
甚至囚禁太子,也都無人過問。
旁邊的桌案前,還擺着那盤暉帝留下的棋局。
她回眸看着那個棋盤,似是還能看見暉帝獨自一人坐在棋盤前,佈下這盤的局中局,或許他爲夫爲父,都不是好丈夫,好父親。但他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君王,自古情義難兩全。爲了國,他甚至將自己都變成了棋子,爲了這盤棋局,他付出了一生所有的東西。他揹負着嗜兄奪位的一世罵名,他揹負着重重情債,無力償還。可他卻不愧於天下。
暉帝的確是一位好皇帝。
只是他的功績,卻只由得後人去評說了吧。
畫黛仰望天際,望着天上的那輪明月。
今日是十五了吧。時光如梭,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變,可是不變的卻是天上那輪明月。它總是這般安靜的變化着,月圓月缺,月月如此,年年不變。
楚玄奕站在院子外沒有進去,他看着月光下畫黛,她安靜極了,依舊是他喜歡的樣子。他看着那如瓷的肌膚,如水的眼眸,只是臉上褪去了稚氣,取而代之的是那抹自小不變的崛起和傲氣。
可是他就是喜歡那種傲氣,這是旁人都無法取代的。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沉默了片刻後,轉身便徑直的向天牢走去。
天牢內陰氣十足,他揹着手,一步一步的向天牢的最深處走去,一路上,掛在牆壁之上火把跳躍着火光。
他最後站在了一個牢房門口,看着背手而立在窗前的離涯,輕笑了一聲,“王兄,這裡可還習慣?”
離涯微微側眸,並不應聲。
多日不見,他顯得有些疲倦,但卻沒有失掉他的氣度。
牢房門被打開,楚玄奕走了進去。
“王兄,朕今日是特地來看你的,怎麼似乎王兄並不歡迎朕?”楚玄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淺笑,但卻是十分的寒冷。
“有什麼話,儘管說說。別拐彎抹角的,自古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你若是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哈哈哈……”楚玄奕仰天大笑,“好一個勝者王敗者寇啊,哈哈哈……說得真好。王兄綢繆十年,機關算盡,竟最後落的一場空。”
離涯緊緊的握住了背在身後的手。
“王兄,朕今日來是來和你做一筆交易的,如何?”楚玄奕淺笑着看着離涯,似乎他很是篤定對方一定會答應。頓了頓後,他補充道,“黛兒。”
離涯聞言,心頭猛然一顫,隨即轉眸,看向楚玄奕,而後蹙起了眉頭,“你若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哼哼哼……”楚玄奕輕笑一聲,“果然你還是在意她的。”
離涯猶豫了片刻,最後慢慢的鬆開了背在身後的手。
看到離涯放棄了抵抗,楚玄奕繼續道,“立刻下令撤退你所有的勢力。朕保證絕不爲難黛兒,否則,你也知道,黛兒腹中的孩子,始終是朕心頭大患。”
“你敢!”離涯頓時惱怒。
那個孩子對於畫黛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或許旁人不知,可他又怎會不知呢?
若是沒有了這個孩子,那就等於要了畫黛的命。他不想傷害她,他不想再讓她傷心了,或許他已經無法得到畫黛原諒,可是他卻更不想再讓畫黛恨他了。
他受不了畫黛對他的冷淡,他可望的是她溫和的眼神而不是那種毫無神氣的眸子。
而他更清楚,若他此時下令收回自己所有勢力,楚玄奕勢必下一步就是誅殺楚君桓。
因爲若此時楚玄奕有所動靜,兩方勢力定會讓他瞻前顧後,顧此失彼。
但畫黛的安危,卻是離涯的心頭最記掛的。
楚玄奕是怎樣一個人,他比誰都清楚。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絕對不能的傷黛兒分毫。”江山,沈畫黛,離涯最終選擇了畫黛,或許他早已經不在乎這個勝負了吧。自那一日他得知自己的母親追殺她時,他突然發現,原來他是多麼享受在她身邊默默地保護她的日子,只要能看見她笑,他就能心滿意足很久很久。
這種快樂是他此生都不曾擁有過的。
他從腰際掏出一隻信號彈,向窗外發射出去。
這是他的密令: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離涯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而後不再看楚玄奕一眼。
楚玄奕很心滿意足的笑道,“王兄大可不必擔心,你在意黛兒,朕也同樣的在意她。自然不會對她輕舉妄動的。”
說完他便轉身出去了。
畫黛看着院子外又多了幾層侍衛,看來形勢越發的緊張了。是的,她被楚玄奕軟禁了起來,沒有人知道這個皇宮之中還有她這麼一個女人。
不過她也不是對外面完全不知,她每日都能送飯的宮女口中知道一些關於外面的事,而畫黛也知道,這些都是楚玄奕交代的,如若不然她們又怎麼敢說呢?
“夫人,你知道嗎?皇上昨日一天連發了七道聖旨,宣召君王爺進宮,但君王爺卻依舊滯留宣城不回帝都,皇上當朝大發雷霆呢。”一個丫鬟一邊將飯菜端出來,一邊道。
“然後呢?”畫黛看着手中的書冊,淡淡的問道。
“然後朕以抗旨不尊下令緝拿君王爺回帝都。”楚玄奕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外。
宮女立刻下跪,恭謹道,“參見皇上。”
楚玄奕擺擺手,示意讓她們退下。
畫黛只是擡眸看了一眼楚玄奕,微微勾起脣角,“皇上真是難得,竟會來我這裡。”
楚玄奕一席明黃長袍,上面用金線繡着祥雲騰龍圖案,紫金冠束髮,他全身散發着讓人不可抗拒的帝王之氣。
只是在畫黛眼中,卻毫無半點畏懼之色,依舊如前。
似乎在她眼中,他根本不是芄月過的新帝,而只是一個普通人一般。
楚玄奕輕笑一聲,“難道你不想知道,楚君桓現在是如何個情況了?”
“想。”可是畫黛這麼說着,她便垂下眼眸,安定自若的看着手中的那本書,“但是想卻不代表我就能知道,得看皇上您的喜惡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