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四海居

橫行 (5)四海居

5四海居

江州鏖戰正在激烈的進行着,解州卻迎來了難得的平靜時期,長期騷擾邊境的匈奴騎兵似乎一夜之間就看不見了,就連原本在邊境上氣勢洶洶的數萬軍隊,也在都樑一夜後變的安分起來了。E3最新更新{金}{榜}至於那個匈奴十七公主的事,似乎再也沒人提了。

自從來到解州,白七已經很少有時間能獨自悠閒了,成堆的公務對白七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還好來了個解東山,白七一股腦的將所有政務都丟將過去,這纔算解脫了。

今天天氣不錯,白七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換上便裝悄悄的流上大街,說實話這解州城的街道對白七來說很陌生,來到解州後的白七還沒多少時間獨自出來逛,以前雖然也自己來過,不過時間太長,白七似乎已經淡忘了曾經獨自在街道上游蕩的感覺。

六月的陽光已經有點扎人了,正是桃子上市的時節,大街上隨處可見農家女三五成羣,拎着一籃子桃子在叫賣。

雖然白七在解州很出名,可是真正認識白七的人卻很少,白七走在大街上的時候人們也只是將他當作一個平常的過客而已。

不過白七的俊俏模樣還是給他招來了麻煩,鑽出後門還沒走出幾百步,便有一羣賣桃子的女孩大膽的堵住了白七。這年代的女子們還頗有一點兩晉之風,地處偏遠的解州似乎更是如此,街上的女娃們膽子也大,沒有京城富家女的做作之氣。

“這位大哥買點桃子吧,早晨剛採的,脆着呢,拿回去給家裡的小娘子嚐嚐,包準她開心。”

“我們的阿萍看上這位公子了,乾脆把桃子錢也別要了,還搭上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

“算了吧,這位小哥哥這般俊俏,家裡興許早有娘子了,小萍是沒希望了。”

“哈哈哈哈!”

幾個姑娘都挺漂亮,白七也不好板起臉來發作,只得在這羣姑娘們肆無忌憚的笑聲中,狼狽的掏出十兩銀子,將銀子往其中一個女娃的手裡一塞道:“你們的桃子我全買了,給我送到x巷x號去就是。”說完白七轉身便逃,一點都沒注意那幾個女娃子在接過銀子後臉上不敢相信的表情。

狼狽逃竄的白七躲在一處角落裡,看着那羣丫頭們終於離開,朝自己家門走去時,臉上這才露出壞壞的笑容,敢在大街上堵住本制軍,等你們到我我家便知道母老虎們的厲害。

白七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家裡人和手下們發現自己不見時雞飛狗跳的場面,再加上這羣女娃子上門送桃子,那就更熱鬧了。難得有時間出來自己閒逛,白七決定繼續逛上一天,悠閒一天。

白七的笑容沒有持續很久,回頭打斷繼續閒逛的時候就被眼前的一切呆住了。剛纔只是五個女娃堵住了白七,卻是十幾個人,只不過其中不僅僅有女娃子,還有些老人和孩子,都拎着一籃子桃子眼巴巴的看着白七,不用問,他們也是希望白七能買下他們的桃子。

白七找了位站在前面的老者,儘量客氣的問道:“老人家,你們這是做什麼?”

老者在白七面前明顯顯得有幾分膽怯,要不是剛纔看見白七花大把銀子買下那些姑娘的桃子,他應該不敢上來的。

“公子,老漢這桃子也是今天新採的,一籃子只要一文錢,您就做點好事,買下吧。”老漢鼓足勇氣說了這番話。

老漢說話後,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的看着白七,看來他們並不是希望白七能像剛纔那樣出個好價錢,只不過希望白七能買下自己的桃子而已。

一籃子桃子只要一文錢,而且看起來賣的還很艱難,這是白七的第一感覺。如果換成是一般的人,對這事興許就算了,板起臉來一走了之,你又能耐我何?可是白七是這解州真正意義上的主人,老百姓的收入問題直接關係到地方上的穩定,白七當然要問個究竟。

“老人家,解州的桃子天下都有名,今年怎麼賣的這般賤?”白七問的自然有原因,以往在京城裡也能看見解州運來的桃子,價錢都在一斤十文左右,這出產地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一籃子賣一文啊。

老人見白七如此問來,臉上也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態道:“公子您不知道,今年天下不太平,往年來收桃子的客商今年只來了一成,都說這道路上不太平,買賣難做,價錢一直往賤裡壓,大夥沒辦法,也只能硬着頭皮賣,總不能全都爛家裡吧,最後苦的還是我們這些百姓。可就是這樣,咱的桃子還是賣不完,只得上街來賣了。”

白七聽了心裡猛的一驚,看來自己還是大意了,民間的事關心不夠啊。解州屬地多丘陵,田地少,百姓主要靠山裡的一些土產生活,真要是桃子賤成這樣,下半年百姓就得餓肚子了。

白七覺得自己出來的太對了,自己平日裡總窩在家裡,不知民間疾苦,這對一個上位者來說其實並不是好事,看來以後要經常出來走動纔是了。

在附近的茶樓裡借來紙筆,白七寫下青青的地址,讓這羣買桃子的老鄉們將桃子都挑那去,世道亂,買賣不好做,可是由自己的力量組織地方物產往外賣,興許也是條利民利己的好事呢?當然白七也沒忘記附上一封信給青青,裡面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

處理好這些事,白七總算又清閒了。這一回白七學乖了,看見賣桃子的就加速衝過去,總算是這一路上再沒受騷擾。

天色到了正午,白七走的乏了,口也幹了,見路邊有一茶樓,也沒多想,邁步便走了進去,這間茶樓的名字叫“北海居”,在門口的時候白七略微注意了一下,這個茶樓的招牌上的字不錯,書寫者倒真的有幾分大氣。

這個茶樓跟以往白七見到底茶樓不一樣,裡面顯得安靜許多,客人三三兩兩的扎堆坐着說話,而且所有的客人都是讀書人的打扮。解州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白七倒是沒想到,也生出了幾分興趣。

茶樓裡的小二見了白七也是一愣,不過還是笑着迎上來道:“這位爺,您是頭一回來吧?看着眼生。”

哪有茶樓的小二是這樣招呼客人的,白七聽着奇怪,反問道:“怎麼?我不能來麼?”

小二堆起笑容道:“爺您誤會了,我們東家說了,天下讀書人都是一家,只要是讀書人,就進得四海居,小的剛纔那麼說是因爲這裡來的都是些常客,您瞅着眼生,所以多了一句嘴,您可別望心裡去。”

“哦?”白七聽了更加來了興趣,吩咐小二送壺好茶上來,白七倒要看看這茶樓有什麼不同。片刻的工夫小二就將茶送了上來,白七叫住小二問:“小二,請問這裡的東家是何許人也?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小二一聽白七的問題就露出自豪的笑容道:“爺您一定是外地來的,說到四海居您肯定不知道,您是讀書人,一定知道孔四海先生的名諱吧?這裡就是孔先生開的茶樓,專門作讀書人的買賣,其實也算不上買賣,真要是有沒帶錢的主,我們也不難爲。”

孔四海,這個名字白七覺得有點耳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正想細問小二,這時候邊上的桌子上客人讓小二加水,白七也只能作罷。

說起來這四海居還真的不像是一個做買賣賺錢的地方,且不說這門面偏僻,建築也簡陋,只不過是用竹子隨便搭起來的一個兩層。地方雖然簡陋點,可是環境卻幽靜,樓後面有一庭院,院子裡有池塘,池塘邊有竹林,竹林深處似乎還有人家。

“今年的科考算是沒希望了,京城裡那麼一鬧,我們這些讀書人一年的辛苦又白費了。”興許是說到激動處,鄰坐的一個客人有點控制不住,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白七這才注意到,他們一直在談論的問題正是關於都樑事變。

“你聲音小一點,不知道如今解州在白家的人手上啊?當心這話傳到白七耳朵裡,殺你的頭。”同伴趕緊全那說話激動的人。

“這話有點過了,白七這人我還略有耳聞,從他的文采來看,也是個苦讀多年的書生,不至於跟我們爲難。”

“這話可不好說,白七以前怎麼樣不知道,今後還得看他怎麼管理解州了,他開的時間還不長,大家有點耐心等着就是。”

“你們說說看,我看白七的文字,怎麼都覺得他跟我們一樣是個文弱書生,可是人家就有膽子帶兵打仗,還打到匈奴門上去了,居然還次次都能打贏,此人豪氣值得我等學習啊。”

書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起白七,一點都沒察覺到邊上的聽衆正是白七。白七正聽得有趣,猛聽見有人在門口笑道:“你們這些書呆子,是不是又在議論白七,議論今年的科考了?我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讀書人不能老盯着科考,你們看看白七,投筆從戎,不是也殺出一番天地麼?”

白七尋聲看去,只看見一位面貌清矍,身高瘦長的人站在門口,一身讀書人的打扮給他增添了幾分儒雅之氣。茶樓裡的客人門見了來人一起都恭敬的站了起來行禮道:“見過孔先生。”所以人都站了起來,只有白七沒動,所以白七顯得很醒目,甚至已經有人用驚詫的目光開始注視白七了,白七又一次成了別人注意的對象。

白雲帆此時一點胃口都沒有,頭上的太陽照着人有幾分眩暈,戰場上少見的血腥場面,讓白雲帆覺得一陣噁心。水軍方面又來彙報,江州水軍還是沒有出動的跡象,這對白雲帆來說絕對不是好消息,是白天且不去說他,等到了夜晚,江州水軍完全可能繞到側面上岸,搞點小偷襲都不怕,真要是天天都來問候,那士兵們覺都別想睡安穩,更別說隨時可能對自己的側翼進行襲擊了。

短暫的休息之後,白家軍的戰鼓又隆隆的響起來了,這一次白雲帆決心一定要把江州水軍逼出來,所以也下了大本錢,單單是第一波次的進攻就出動了兩萬人。

雪怡新看着城下列隊的白家軍,看着那些密密麻麻數不清楚的人頭,心猛的提了起來,看來白雲帆是要拼命了。江州能守多久,雪怡新原來沒底,知道了,按照白家軍的攻勢來看,最多三天。雪怡新當然不甘心就此失敗,終於決定讓水軍準備,等白家軍攻擊最猛烈的時候,突然殺出去,給對手的側面來一下很的。

白家軍的投石車又開始瘋狂的叫喚了,這一回承受了一早晨的江州士兵們倒也不害怕了,這東西雖然聲勢驚人,可是隻要老遠的判斷出落點,幾乎只能對城牆進行傷害,可是江州古城的堅固程度在全大齊都是有名的,投石車似乎也奈何不得,只是將城牆上砸出一個一個坑而已,遠遠沒有達到能砸倒的程度。

這一次白家軍的進攻並沒有遭遇到太猛烈的弩箭攻擊,原因很簡單,江州囤積的二十萬支箭一上午就射出去一半,還沒到最危機的時刻,雪怡新不能一下將所有的家底都打完。

很快白家軍就衝到了城牆下,雪怡新臉上露出惡毒的笑容,冷冷的下令道:“倒油鍋!”

城頭上早就準備好了油鍋,裡面的桐油也燒的沸騰了。上千架雲梯搭在城牆上,白家軍開始爭先恐後的往上爬,迎頭猛的倒下一鍋鍋的滾油,頓時爬在最前面的士兵接連慘叫着跌了下來,一股被油燙到皮膚後的焦臭味迅速瀰漫開來,跟在後面的士兵也沒好到哪去,一個個被燙的哭爹喊娘。

白家軍的攻勢在油鍋的反擊下爲之一頓,士氣也爲之一瀉。站在後面觀戰的白雲帆當然看見了這一場面,也知道這種場面是不可避免會出現的,換成是自己守城也會爲對手準備這一手的。

白雲帆顯得很鎮靜,不動聲色的下令道:“凡有退縮者,殺!”此令一下,督戰隊立刻亮出鬼頭大刀,戰鼓又一次密集的擂響。

有心後退的士兵們看見督戰隊出動了,知道軍法的他們自然也明白,不死在對手的刀下,那就只能死在督戰隊的刀下,左右都是一死,橫豎都要拼一下了。

在死亡的威脅下,原本稍微氣餒的士氣,又一次被激發出來,士兵們面對死亡時爆發出來的兇性,激起了新一輪的鬥志。

雪怡新當然不會認爲一輪油鍋就能將對手的鬥志擊垮,而且油鍋這東西倒了一次要燒好一會才得,不可能連續使用。

片刻的工夫白家軍的攻擊就達到了一個高潮,守軍雖然拼力抵抗,奈何白家軍實在太多,雙方這會都殺出血性來了,士兵們都不肯退後,已經有不少城牆段有白家軍衝了上來,雪怡新不得不將自己的預備隊調了上來,好不容易將白雲帆的這一次進攻打退,還能等喘口氣,對面的戰鼓又響起來,新一波次的進攻又開始了,這就是兵多的優勢,白雲帆可以不停的發起進攻。

新一輪的進攻白雲帆投入的兵力更多了,足足有三萬人數,雪怡新萬般無奈之下,之得下令:“水軍出擊。”

開戰的第一天就被逼着用上水軍,這是雪怡新最不願意看見的事情,也是最無奈的事情。

江州水軍名冠天下,當年張楚與大齊後魏聯軍的戰爭中,要不是水軍的出色發揮,一戰將張楚水軍擊潰,並沿江而上,徹底封鎖了張楚軍隊來自水6的運輸補給,張楚軍也不回因爲糧草不濟而被迫退兵。

大齊水軍出自江州,而白雲帆帶來的水軍,雖然人數上有三萬,但並不能稱爲真正意義上的水軍。

江州水軍一出擊,立刻就顯示出不凡的氣勢,雖然人數少,船也少,但是上百艘樓船比起白家水軍的近千支體積要小很多的木船,就好比狼進了羊羣一般。

白家水軍一直在監視着江州水軍的動向,白雲帆可沒有指望水軍能打敗對手,只是希望能拖住對手而已,可是就是這樣的要求似乎也顯得太苛刻了。

兩下里水軍戰船一照面,白家水軍立刻被撞翻了好幾艘戰船,在寬闊的大江之上,江州水軍更是顯得強悍,打的白家水軍節節敗退。好在白家水軍並不戀戰,幾個回合後便開始往梁河裡撤退,一心要打出威風的江州水軍如何肯放過,仗着船快緊追,一番追逐中又有十幾艘白家水軍的戰船被擊沉。

在江州水軍的出色發揮下,守城的士兵士氣也得到了鼓舞,說個個奮勇也不爲過,白雲帆苦心準備的進攻又一次偃旗息鼓,大軍如潮水般的又一次退了下去。

攻城失敗,白雲帆並沒有表現出沮喪,反而是臉上露出了笑容,江州水軍在白家水軍的刻意引誘下,已經追擊到糧河深處,前面就是嘉山,水流也開始湍急了,河道也狹窄了。

打的順手的江州水軍一直沒注意到這些,要說經驗豐富的江州水軍也應該小心的,只不過打的太順手,對手也一直沒有跟自己拉開距離,所以江州水軍也就一直追了過來。

突然河道一個轉彎,原本順風的江州水軍,一下就變的逆風了,一直在追的江州水軍還沒反應過來,白家水軍已經把雙方的距離拉開了。另江州水軍吃驚的一幕出現了,近千艘百家水軍的戰船猛的一起拉起了帆,船上猛的起火,戰船像脫繮的野馬順流而急下。

明白中計的江州水軍頓時就炸了鍋,紛紛想掉轉船頭,可是河道的狹窄根本就難以轉身,帶着大火的白家戰船這時候顯出小的好處來了,靈活的追上江州戰船,毫不客氣的撞了上去。梁河上頓時一片濃煙升起,白雲帆用玉石俱焚的戰術,終於將江州水軍拖進了陷阱。

白家水軍的戰船都是臨時從民間徵集來的船改裝的,所以白雲帆並不心疼。所以纔敢用全部的戰船做誘餌來與江州水軍一起焚燒於大火只中。近千艘戰船一起在梁河上燃燒,將河面燒成一片火海,江州水軍紛紛跳下河中逃生,可是這時候早有準備的白雲帆在兩岸都佈置了人手,上來一個拿一個,這些人白雲帆可不捨得殺,都是將來組建自家水軍的寶貝。

雪怡新和全城的將士目睹了水軍的覆滅,還沒來得及兔死狐悲一番,早有準備的白雲帆將全部家底都調了上來,最猛烈的一次進攻開始了。白雲帆可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浪費了,根據情報,附近兩個州的援兵,在有一天就能到江州,到時候才真的是麻煩了。

天色已經黃昏,戰鼓依舊隆隆,白雲帆早就讓人準備好足夠的火把,不惜夜戰,也要在今天拿下江州。

水軍覆滅對江州守軍的士氣打擊是慘重的,雖然雪怡新拼命抵抗,但還是沒能抵擋出白雲帆瘋狂的進攻,戰鬥進行到午夜十分,城門終於被撞開,白家軍蜂擁而如,雪怡新帶着老婆孩子逃上早就準備好的船上,逃往後魏避難去了。

江州一敗,其他兩州的援兵自然就縮了回去,白雲帆不等對手有足夠的準備,立刻揮師追擊,短短五天之內,旗幟鮮明抵抗白家的三州大齊舊臣,先後被白雲帆擊潰,白雲帆一時名聲大噪,被喻爲一時名將。

最堅決抵抗的力量被擊潰了,一些保持觀望的州頓時倒向白家,一切似乎都朝着對白家有利的方向在發展,白雲帆平定地方後並沒有急着回京城,而是帶着大部分部隊留了下來,一邊清楚雪家餘孽,一邊安定地方。

就在大家都認爲大齊徹底的將成爲白家的天下,白奇偉也得意的準備重新興修宮殿時,一場新的混亂已經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