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腔作勢!”
華中龍見楊玄真無視自己手中的留影石,彷彿根本不怕死,不禁麪皮一沉。
“楊旗,你去外面的廣場上等待吧,我羽化門核心弟子馬上就會來。”華餘沉聲開口。
他取出一塊令牌,注入法力於其中,嘴脣微動,似在吩咐着什麼。
很明顯,華餘是在通知羽化門的核心弟子來此和楊玄真決一死戰。
“楊旗,你根本不知道你將面對什麼。”
見華餘已經召喚門下弟子,華中龍臉上再度浮現出冰冷笑容,看向楊玄真的眼神如看死人。
長眉尊者和其他長老亦眼神輕蔑,似在嘲諷楊玄真不自量力。
衆長老都在等待着楊玄真的至暗時刻到來。
楊玄真在他們羽化門的妖孽手上性命不保之時,看他還能不能如此淡然。
楊玄真可千萬別跪下來求他們羽化門放他一馬啊!
“呵呵。”
楊玄真只是置之一笑,揹着手,自顧自朝殿外行去。
外面是一片廣場,南北縱橫上億裡,楊玄真站立在廣場中央,目光環視,將整個羽化門一覽無餘。
羽化門的建築格局和太一門大差不差,四面八方聳立着一座座仙器組成的宮殿,輝煌而巍峨,直插雲霄。
各座宮殿之間有聯綿羣山,如神龍般匍匐着,直入虛空深處,根本不知長達多少億裡。
偶爾還能看到海洋仙境,龍鳳麒麟等神獸當空飛舞。
一些強者架設的時空隧道里面,時不時有羽化門弟子進進出出,不是外出歷練,便是歸來。
羽化門氣象萬千,一派繁榮昌盛,安寧祥和之景象。
鐺鐺鐺,鐺鐺!
突兀的,彷彿太古神山撞擊在洪鐘上面的聲音驚動了大地,震顫了天宇。
一石激起千層浪。
羽化門的平靜被打破了。
楊玄真就看到,數以億計的弟子皆放下手頭事物,神情驚疑,擡頭朝門派深處的英才殿望來。
其中還夾雜着各種議論聲。
“天地洪鐘被敲響了,鐘聲三長兩短,發生了什麼大事?”
“你們快看弟子令牌,上面有華餘長老傳下的法旨,說是一個叫做楊旗的太一門核心弟子就在英才殿外,欲挑戰我們羽化門的所有核心弟子!只要誰能戰敗或者殺死楊旗,門派就重重有賞,賜下百分之一截王階靈脈!”
“嘶…此言當真?百分之一的王階靈脈?此種賞賜堪稱空前絕後啊!”
“楊旗是誰?太一門何時多了這號人物?還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比得上我們羽化門的燕西歸師兄,項一真師兄,虛暮雲師姐…等妖孽嗎?”
“管他是誰,敢在我們羽化門放肆就是找死!走,去英才殿廣場,看看楊旗如何被核心師兄一擊斬殺……”
隨着弟子令牌中的消息流露出來,整個羽化門直接沸騰了。
無數的真傳弟子和內門弟子爭相恐後涌向英才殿,要前去圍觀和見證羽化門天驕鎮壓太一門弟子的名場面。
羽化門在太一門的陰影下已被壓迫得夠久,也該讓太一門付出代價了!
“楊旗?不知你的實力相比魏東昇又如何?但你膽敢挑釁我羽化門,便取死有道。”
“我正缺少王者之氣晉升到祖仙境界。不錯的門派賞賜,值得我出手一次…”
不僅是內門和真傳弟子向英才殿狂涌而來,楊玄真還看到無窮高空中的羽化天國之內,一座座核心弟子山峰上,大量正在潛修的弟子也被驚動了。
一些核心弟子一看到令牌上的信息,便個個摩拳擦掌,渾身散發出極度強橫的氣勢。
有些人的氣勢之強大,堪比星羅島上被楊玄真殺死的顧長風。
甚至還有一位比顧長風更加強大之輩,似乎是華天君留下的血脈。
楊玄真沒管這些土雞瓦狗,暗自睜開主宰之眼,直接望向比羽化天國更高的蒼穹,就看到一座宏偉神廟漂浮在天穹之巔。
這座恢宏廟宇的風格頗爲奇異,呈圓頂,上面有一隻飛天怪鳥,不知道是哪一個紀元的文明。
這座廟宇便是羽化門的聖殿,一旦有核心弟子晉升爲聖子的時候,就要由長老主持,在那聖殿中進行。
他的視線穿透聖殿大門,一眼就看到殿內最深處屹立着一尊神像。
這尊神像衣袂飄飄,氣息凌雲,楊玄真的主宰之眼都望不清具體面容,也不知道是何種材料鍛造的。
就猶如一位太古大能拔來一座太古神山,以一柄大斧雕琢而成。
神像上的雕琢痕跡堪稱鬼斧神工,攜帶着一股遠古造化神器的氣息。
“華天君,華天都……”
楊玄真打量了一會那尊高大神像,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收回了視線。
也就是這個時候,聖殿內那尊高大神像竟一下活了過來,眼珠子一轉,直勾勾盯着英才殿廣場上的楊玄真,似在冷笑,又似蘊含着永生永世都難以洗涮的怨恨和恥辱。
嗖嗖嗖!
隨着楊玄真收回視線,天穹上一道道長虹不停閃爍着,自四面八方掠至。
人越來越多,如下餃子般降臨到廣場上。
轉眼之間,此地便聚集了數千萬羽化門弟子。
這些弟子圍成一個大圈。
有人一臉冷漠,有人目光鄙夷,有人恥高氣揚,對獨自站立於廣場中央的楊玄真指指點點。
楊玄真則一副雲淡風輕之態,目光睥睨全場,隨口道:“我就是太一門楊旗,你們羽化門誰先上來送死。”
此話一出,當即有一位身軀雄壯如山嶽,肌肉如岩石般堅硬的男子出列,指着楊玄真大喝:“楊旗,你好大的口氣!就讓我來會會你,你死在我嶽鵬手上也算死得其所。”
說着,嶽鵬探出大手,就要雙腳用力,猛然躍出,直接以莽荒大力拍碎楊玄真的腦袋。
其他弟子見狀,也準備發出各種驚歎聲,介紹嶽鵬的厲害之處,或者各種光輝戰績等等。
而英才殿內的諸多長老也要說楊玄真碰上了嶽鵬,死定了云云。
但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遠處無盡虛空中的一座山峰上突兀有濃烈金光升騰而起。
隨即一道黑暗光華從金光中衝出,同時伴隨着聲音傳來:“太一門就了不起麼?敢來我羽化門撒野?楊旗,我倒要看看你的依仗是什麼。”
這聲音空靈而又飄渺,彷彿要抹去修士心靈上的塵埃,如大佛講禪說法。
衆人就看到,天上有一朵毫無煙火之氣的白雲飄來。
白雲上站立着一個身穿藍衣的青年,懷中抱着一口長劍,氣勢凌厲,直逼楊玄真。
“是塵心師兄!”
“塵心師兄幾日前一晉升到大羅金仙境界就邀戰四方,戰敗了嶽鵬師兄,馬上峰師兄…等數十尊老牌同境弟子,成爲我們羽化門核心弟子中的翹楚,沒想到竟要親自對付楊旗,完全是大材小用啊!”
“話說當年塵心師兄未成金仙時就劍法無敵,可以逆行伐上!甚至和項一真師兄大戰三天三夜,最終項師兄憑‘金闋彌羅宮’的威能才能險勝塵心師兄一招,否則勝負還真不好說!” “傳聞之中,塵心師兄…呃。”
一見叫做塵心的藍衣青年出現,廣場上的羽化門弟子便紛紛散開,給他讓出位置,同時又唾沫橫飛的議論着。
可很快,衆人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爲楊玄真五根手指不知何時扣在了塵心的天靈蓋上,齊根而入,血流如注。
咔嚓…
塵心的頭顱連同整個身軀好似西瓜般爆裂開來,血漿混合着金仙法則濺射而出,納入楊玄真袖口。
塵心,死得不能再死。
看到這一幕,廣場上的衆羽化門弟子皆瞪大了眼睛。
嶽鵬更是狠狠嚥了一口唾沫,心中後怕不已。
他的實力遠不如塵心,若剛纔塵心不出現,或者他再快上一步,那死的人就是他。
“塵心就這樣死了?”
英才殿內,華中龍和長眉尊者等長老微微變色,眼神中再也沒有先前那種輕視。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華餘緊緊盯着殿外的楊玄真,額頭上的皺紋彷彿能夾死蒼蠅。
他們看好的塵心,竟連一句遺言都未來得及道出,就被楊玄真一擊滅殺。
他們大大低估了楊玄真的實力。
此子或許堪比死去的顧長風,以及項一真,燕西歸…那種妖孽了?
這一戰,恐怕不好打了。
其實塵心的實力的確不俗,可稱得上同境界中的佼佼者。
楊玄真一將之煉化,就從對方身上得到了一門數個紀元前的強大劍術。
這門劍術不屬於三千大道,卻比他從衆神獄執法弟子那裡獲得的各種諸皇武經絕學,乃至一般的三千大道更爲玄妙,名爲阿賴耶之劍。
乃是集修士的本性和妄念,一切善惡種子的寄託,天地萬事萬物的誕生,全部匯聚在一起,顯化出的劍法。
阿賴耶劍術一旦斬出,敵人就怎麼都無法擺脫劍意的籠罩。
毫無疑問,這種劍術把楊玄真修煉的劫王渡龍變推進了一小步。
他的心情頗爲愉悅,仿若隨手拍死了一隻螞蟻般拍拍手,朝周圍衆羽化門弟子笑問道:“下一個,誰來送死?”
此話一落,場中鴉雀無聲。
衆人臉色難看,踟躕不前。
畢竟楊玄真表現出的實力太過恐怖,殺塵心如殺雞,他們這些人都不如塵心,誰又願意上去送死?
且場中大多都是內門弟子和真傳弟子,根本沒有資格和楊玄真一戰。
“看來我還真沒說錯,你們羽化門的弟子,個個都是廢物中的廢物,孬種中的孬種。”楊玄真滿臉不屑,彷彿在看着一羣跳樑小醜。
“你…”
衆羽化門弟子聞言,一個個因氣血上涌而面紅耳赤,卻偏偏無力反駁。
被人騎臉輸出,太憋屈了!
“項一真師兄,虛暮雲師姐,燕西歸師兄…你們爲何還不來制裁楊旗這個狂徒啊!”一位弟子仰天狂吼。
“我羽化門的威嚴不容有失啊!”又一位弟子發出撕心裂肺的長嘯。
隨着兩位弟子呼喊,衆人皆受到感染,一起吶喊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終於,一聲幽幽嘆息傳入所有人耳中:“我本欲回燕家一趟,把歸西大法修煉到第九重,邁入祖仙,一舉達到一念西歸,送人往生極樂的境界,現在卻要因你而耽誤這件大事。楊旗,你自己說說,我該怎麼把你殺死纔好?”
衆羽化門弟子連忙循聲望去,就見天際盡頭,一位青年男子信步而來,說不出的瀟灑從容。
青年男子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氣勢,卻似行走在烈日之下,又如漂浮於黑暗之中,宛如一尊聖人西去。
“是燕西歸師兄!”嶽鵬一見天際盡頭那青年男子便激動不已。
“燕西歸師兄出現了,這回楊旗必輸無疑!”
“從這一刻開始,塵心師兄即將大仇得報,我羽化門也將迎來新生!”
衆羽化門弟子一臉狂喜。
“好,很好!”
“我羽化門的絕代妖孽終於現身了。”
英才殿內的華中龍,長眉尊者…等長老個個精神一振,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華餘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嶽西歸都出現了,他們羽化門這回總算是穩操勝券了。
因爲嶽西歸乃是核心弟子中的真正妖孽,修煉了天庭流傳出來的無上仙道“西歸秘典”,實力已臻至大羅金仙巔峰,超越塵心不知凡幾,門中能與之媲美者絕不超過一手之數。
且嶽西歸還是燕家之人,燕皇的尊貴血脈,何其了得?
甚至有傳言稱,嶽西歸極有可能是某個聖仙級別的大人物轉世!
一念及此,華中龍等長老都轉頭看向賢皇,想要在他臉上看到爲楊玄真擔憂,或者慌亂的表情。
可惜他們都失望了,賢皇至始至終都在閉目養神,彷彿睡着了一般。
“哼,惺惺作態。”
華中龍冷笑不止,隨即也不再關注賢皇,將視線投向殿外,老神在在,準備看楊玄真如何被嶽西歸一擊滅殺。
可下一刻,他的臉色就僵硬住了,好像忽然聽到了自家親爹的死訊一般。
他看到了什麼?
只見嶽西歸還未降落到廣場上,楊玄真手上就出現一口漆黑長劍。
劍身非鐵非金非木非石非玉,亦不屬於任何一種物質,彷彿是一種意識的顯化體。
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的氣息自劍身上傳遞了出來。
這赫然是塵心的阿賴耶之劍。
楊玄真一劍斬向了嶽西歸。
這一劍彷彿使時間不存在,空間也不存在,意念也不存在,唯有劍光亙古永存。
“不好!”
面對楊玄真這一劍,嶽西歸眼前一片黑暗,心中死亡徵兆頓生,再不負先前的瀟灑從容,唯有無邊恐懼。
他連忙施展出自己的壓箱底絕學,整個人化爲了一道青煙,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乃燕家用西歸大法結合佛門玄功,以及諸多紀元以前的神通,組合出的“清閒極樂那西方”神功,一旦施展,人便化爲一縷青煙,宛如佛陀涅槃,死亡於虛空,在某個特定的地點重生。
“啊…”
可清閒極樂那西方神功根本救不了嶽西歸的命,阿賴耶之劍如附骨之蛆追入遙遠的時空當中,把燕西歸一劍斬殺成了虛無,只留下一聲慘烈的哀嚎響徹羽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