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兩?”
肩上扛着九環大刀的匪首神色一冷。
“今日沒有五千兩,你們這一行人不要想過去。”
他不屑的看了趙鵬一眼,繼續道。
“一個練肉期武者拿三百兩還需要湊,你莫不是以爲我好糊弄?”
“五千兩實在太多了,我們真的拿不出。”
趙鵬神色爲難。
剛剛他說湊出三百兩給眼前的強盜們,的確有些誇張。
但這個黑粗匪首獅子大開口,一開口要五千兩,他們真的沒有。
此行他們護送王月蓮到慶州省親回來,身上根本沒有帶那麼多銀子。
這回不是他們想不想給的問題,而是真的拿不出。
但王立根本不信趙鵬所說的話,神色兇狠道。
“五千兩是你們這一行人的買命錢,拿不出你們今日都要死在這!”
“三千兩。”趙鵬試探着說道。
“就五千兩!少一兩你們都別想活!”王立似乎鐵了心要五千兩。
“朋友,你莫要欺人太甚!”
趙鵬神色惱怒道。
“五千兩我們是真的拿不出!”
“那很不幸,今天你們都要死在這!”王立目光兇狠,滿面殺意道。
趙鵬放出氣息,想讓他有所忌憚,但卻也讓他摸清了虛實,他有把握帶着人拿下這支隊伍。
殺死這些人後,所有銀子都是他們的,還省得在這討價還價,多費口舌。
“脂粉氣?”
忽然,一陣風吹過,王立使勁用鼻子嗅了嗅,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抹淫邪。
“你們後面那輛馬車裡有女人!”
趙鵬神色一緊,心中暗道不好。
練肉期武者無論嗅覺、聽覺或是視覺,都遠超常人。
卻是讓這個匪首聞到了他們後面馬車的王月蓮和丫鬟兩人。
這下事情就更難辦了!
趙鵬臉色難看將手按在刀柄上,暗暗做好了交手的準備。
其他強盜聽見王立的一聲驚呼,揮舞着手裡的刀兵,發出此起彼伏的怪叫。
保護在馬車旁幾人,神色緊張,通通手按在了兵器上。
馬車裡王月蓮兩人,雖然不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但聽見強盜們聲聲怪叫,心裡十分害怕。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即將爆發一場大戰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一個身穿黑袍、相貌英武的男人,騎馬而來。
李丘路過馬車,有些覺得熟悉,隨即見到趙鵬等人,認出這就是剛剛他在客棧遇到那一行人。
但他也沒放在心上,直接路過車隊,打馬衝王立等人而去。
“小子,那邊的都是強盜,危險!”
車隊中有人開口,高聲提醒李丘道。
李丘像沒聽見一樣,一直打馬來到王立身前數步,騎在馬上居高臨下,漠然的看着王立。
“讓出一條路來。”
王立眼中兇芒爆閃,氣極反笑。
知道他是劫道的,不奉上半兩銀錢,還敢叫他讓路,真當他手中刀不利嗎!
“這小子難道腦袋是傻的!”趙鵬眉頭緊皺,高聲喝道。
“小子,快快退後!”
“退後?”王立聽見趙鵬的話,冷笑道:“晚了!”
話音剛落,他眼中閃動兇殘的殺意,就欲揮刀向李丘兇狠劈去!
王立手中厚重猙獰的九環大刀剛剛擡起。
李丘神色冰冷,瞳孔微微一縮,放出一股恐怖之極的氣勢如怒海狂濤般向王立蓋壓而去!
王立臉色一白,舉着的九環刀僵在了空中,眼中浮現一抹濃重的恐懼,渾身汗毛倒豎,肌肉抖顫。
他感覺自己面前的彷彿是奔涌而來的怒海狂濤,下一刻彷彿他就會被勢有萬鈞的海水拍得粉身碎骨。
他有預感,這一刀絕不能劈下去,再劈下去一點,他就會死。
十分強烈的預感,王立感覺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了他。
他劈下去這一刀,就等於主動邁入死亡之中。
心神受到距離衝擊的王立,滿心對李丘的恐懼,他臉色蒼白,四肢無力,顫抖着放下了手中的刀。
王立心中忐忑,神色恐懼的看着李丘。
李丘神色漠然,嘴中冷冰冰吐出兩個字,聽不出喜怒。
“讓路!”
王立身軀一抖,本能的慌忙讓開了路。
隨後他像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一衆強盜,神色驚慌,聲音發顫的命令道。
“快……快給這位大人讓路!”
王立見過最強大的武者不過壯骨期武者,他從未見過養髒期武者和凝血期武者,但他知道釋放出如此恐怖氣勢的李丘,絕對是他惹不起的強大存在,恐怕一隻手就能像隨手捏死一隻蟲子那樣輕易的殺死他。
趙鵬等人在李丘放出氣勢後,立即一陣毛骨悚然,脊背發涼,感覺在他們前方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遠古兇獸。
“楊……楊叔,那人……”楊鵬身後一人,神色恐懼,聲音發顫的指着李丘道。
趙鵬神色有些呆滯,眼中盡是駭然,道。
“如此強大的氣勢,起碼是一位養髒期武者!”
“養髒期武者?!”
幾人神色驚駭,他們一直只是聽說,從未親眼見過如此強大的武者,而且沒想到還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
“那人不久前與我們同在二樓吃飯,僅有一桌之遙,我們竟曾經離一位養髒期武者那麼近……”
趙鵬亦是神色微動,他想起剛纔他去驅趕那個公子哥和他的手下,自始至終幾乎都沒怎麼正眼看過李丘,沒怎麼在意他。
“他實在是太過年輕。”
“這般年輕就有如此實力,簡直難以想象……”
百餘名強盜見到王立恐懼無比的模樣,和感受到李丘身上散發出的恐怖之極的氣勢,都神色恐懼站在原地渾身發顫,更有不堪者甚至拿不穩手中的兵器,掉落至地。
馬車中,聽到外面沖天的喊叫,忽然停了下來。
王月蓮和丫鬟,小心的將簾子掀開了一條縫,好奇往外看去。
“那邊怎麼了?”
丫鬟神色緊張的向馬車旁的人小聲詢問道。
“是剛剛在酒樓與我們同在二樓吃飯的那個人!”
事情發生沒多久,丫鬟眉頭微皺,很輕易就想起了那個失禮的傢伙,但她不明白對方提起李丘做什麼。
只聽那人接着道。
“前面的就是那個人,他竟是一位養髒期武者!”
“養髒期武者?!”丫鬟驚訝無比。
她雖然不修武道,但她也聽說過養髒期。
一般城池坐鎮的武者不過是壯骨期,只有一州之地的少數幾個大城纔會有養髒期武者坐鎮。
那是一般只存在於傳聞中,少有人能見到的大人物。
可是酒樓那個失禮的青年,怎麼可能會是養髒期武者?!
丫鬟有些難以相信。
“養髒期武者……”
一旁的王月蓮,聽到這些,眼中閃過一抹震驚,嘴中喃喃念道。
她忽然明白,爲何當時李丘表現得一副彷彿事情沒有發生在他身上的樣子。
即使她不叫趙鵬去驅趕那幾人,憑那幾人又能對身爲養髒期武者的李丘造成什麼麻煩。
他恐怕根本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聽到王立的命令,百餘名強盜如夢初醒,以最快的速度搬開兩棵樹,讓開了道路。
李丘面無波動,策馬而去。
留下面色蒼白,滿頭冷汗的王立,眼神恐懼望着他的背影。
這時,楊鵬等人忽然動了,他們跟在李丘後面,想要通過道路。
“當家的,他們!……”
有強盜頭領,神色憤怒,想要上前攔下楊鵬等人。
“不要動!”
王立害怕的急忙攔下了他。
“當家的?”強盜頭領神色不解。
王立神色兇狠,眼中卻帶着恐懼,對他低聲道。
“放他們過去,千萬不要引起那尊瘟神的注意!”
“誰能保證,那尊瘟神會不會路見不平,出手相助!”
“只要有一絲可能,我們就都得死!”
王立認爲剛剛他向李丘舉刀,李丘沒有動手殺他,他已從李丘手下撿回了一條命。
現在的他不敢有絲毫動作,生怕再引起李丘注意。
“銀子什麼時候都能掙,保住命纔是最要緊的!”
“是,當家的。”
楊鵬在強盜們搬樹的時候,意識到這或許是一個脫身的機會。
他們可以借李丘的威勢,通過此地。
就像老虎經過時,狼怕引起老虎注意,不敢捕食眼前的獐子一樣。
他讓衆人做好準備,一旦兩棵樹被搬開,李丘策馬而行,他們立刻跟在李丘的後面。
就這樣,楊鵬等人心中忐忑的跟在李丘後面,通過了道路。
接着,他們也一刻不敢停留,快馬加鞭飛快的逃離。
馬車被路上的石子弄得顛簸無比,王月蓮和丫鬟在馬車裡晃來晃去,頭幾次撞到木板上,也不敢有絲毫怨言,因爲她們知道自己此時正在狼狽的逃命。
一直疾行了有小半個時辰,已經逃出好遠,楊鵬等人才放慢了速度。
每個人緊繃着的心神漸漸放鬆下來,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喜悅。
“楊叔,那位……武者大人還在嗎?”
“我想當面向他致謝,謝謝他對我們的救命之恩。”
王月蓮掀開簾子,臉色微紅,帶着感激的語氣,說道。
楊鵬神色一滯,他們雖然是一路疾行,但因爲要遷就馬車的速度,單人快馬的李丘早已沒了蹤影。
“小姐,以那位大人遠超常人的聽覺,不可能不知道我們藉助他的威勢通過那個地方的事,但那位大人沒有絲毫停留已經走了,顯然根本沒有在意這件事。”
“根本沒有在意嗎?……”王月蓮眼神變得有些晦暗,嘴中喃喃道。
……
騎馬奔馳在路上的李丘,面無波動。
剛剛通過那段路所發生的事情,他根本沒有記在心上。
和在酒樓時發生的事情一樣,在他眼中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
又經過兩天的趕路,李丘終於達到了那隻兇級怪異所在的地方。
淮遠城,慶州衆多小城之一。
在淮遠城城外的北面。
李丘倚馬遠眺,一座被濃霧籠罩的山村,出現在他眼中。
這是一座已破敗不堪,已經被遺棄了很久的山村。
這座久久無人踏足的山村,乃是方圓百里的禁忌之地。
當地傳說,這是一座鬼村,裡面居住着一隻千年厲鬼,一旦進去了便沒有人能活着離開那裡。
有很多膽大的人,想進去一探究竟,證明根本沒有鬼,結果都用自己的性命證明了這座山村的詭異和恐怖。
每一次有人失蹤,都會讓關於這座山村的傳說,顯得更加真實可信。
但每一次隨着時間推移,又會再次出現不信邪膽子大的人,走進這座山村裡,想要證明裡面根本沒有鬼,最後無一例外的再沒有走出來。
其實這座山村裡,的確存在異常,但不是什麼千年厲鬼,而是一隻兇級怪異。
巡天司的地圖上,不止描述了這隻兇級怪異的能力,而且還粗略的描述了它的死因。
因爲怪異的能力,一般多半和它怎麼死的多少有些關係。
在這座山村還沒有出事被廢棄以前,村裡有一個生性嗜酒的潑皮無賴。
有一晚他和他的狐朋狗友,一如既往的喝酒喝到深夜,酩酊大醉。
晚上回到家時,腦子不清醒,錯把豬圈當屋,睡到了豬圈。
他養的的豬由於他不勤於照料每日餵食,已經有幾天沒有吃東西,餓得發瘋。
所以等到天亮時,那個無賴已經變爲了一具屍體,屍體被他養的豬啃得殘破不堪。
那個無賴在死後不久,變爲一隻詭異,外表豬頭人身,長着一張滿是獠牙的大嘴,周身防禦十分強大,非凝血期武者手持神兵不能傷。
變爲詭異後,它殺了全村的人,並將他們的屍體全部吃掉。
因爲有它的存在,這座山村漸漸變成了方圓百里的禁地,百姓口中可怕的傳說。
李丘將馬拴在山村外的道旁,一人邁步往濃霧籠罩的山村中走去。
其實在遠處看時,感覺霧很大,平添了幾分詭異恐怖的氣氛。
但走到近處時,發現霧氣也沒有那麼大,再以李丘遠超常人的視力,數十米之內可以清楚看到任何東西。
只是走到近處,才發現村子裡死寂一片,聽不到任何聲音。
再加上被霧籠罩的四周,都是灰濛濛的一片,詭異恐怖的感覺不減反增。
破敗的山村中,李丘獨自一人,往大霧的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