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當天下午,又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但說小也決不能算小的事情。濟南府的知名鄉紳曾福祥,親自來到知府衙門,給自己名下的三家買賣註冊,這樣終於使己在濟南政府註冊的商鋪增加到了10家。
其實如果只論資產,曾福祥在濟南只能算中等,但一來是他的年齡大,而且是出生於官宦世家,在濟南的資歷很深;二來他有舉人的功名,還當過兩任教訪,三個兒孑都考上了秀才,有一個也已經中舉,如果以後中了進士,那麼地位還有極大的提升空間。因此在濟南的鄉紳中,也可以排名前列,在王勝初到濟南,和濟南鄉紳會面時,曾福祥就做爲鄉紳的代表出席。
徐昌、蔣明義、趙平河等人謀劃和穿越者對抗時,也邀請過曾福祥的加入,不過被曾福祥挽言謝絕,但濟南政府要求濟南的各商家進行註冊之後,曾福祥也並並沒有馬上註冊,而是釆取觀望的態度。但現在曾福祥到濟南政府註冊了自己的商鋪,說明他在這一次對抗中己並不看好鄉紳一方。
而這一個消息,也讓和穿越者對抗的鄉紳們更爲緊張,於是當天晚上,由那伍出面招集衆人到自己的家裡聚議。
那伍是這一次針對穿越者行動的主要發起者之一,但和其他鄉紳不同,那伍的主要生意是鴉片經營,而佔有的土地其實並不多,還不到1千畝,土地收入在那伍的總收入中所佔比例是微乎其微,因此華東政府的土地改革對那伍的影響並不大。而那伍執意要和華東政府作對的原因,實際還是爲了自己的鴉片生意。
那伍是鑲藍旗出身,祖上也是官宦人家,曾做過鑲藍旗的甲喇,駐守山東,並受封世襲輔國將軍的爵位,到了那伍的父親一代,家道己經中落,不過畢竟有世襲輔國將軍的爵位,因此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在那伍年輕的時候,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一個英國的鴉片商人,於是幹起了經營鴉片的生意,成爲英國的鴉片代理商。
由於那伍有旗人和英國人這兩到保護,一般的地方勢力也不敢惹他,因此生意越來越好,越做越大,而且又和一些國內的鴉片販子拉上關係,擴大了自己的供貨來源,於是後來乾脆自立門戶,成爲濟南最大的鴉片商人,並且外售到山東各地。
不過儘管那伍己經自立門戶,並且有幾條鴉片來源,但英國提純鴉片的工藝先進,質量上好,屬於高檔貨,因此雖然現在英國進口的鴉片只佔到他經營的鴉片總量的四成不到,但利潤卻達到了近七成。
但就在幾個月前,英國商人告訴那伍,將停止山東的供貨,原因是海外華人來了,這一行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原來這個英國商人以前也向天津供應鴉片,但穿越者佔領天津之後,禁止鴉片的經營,並且收繳了一批鴉片,而商人都是懂得趨吉避凶的,知道海外華人不好惹,於是停了天津的鴉片供應,而現在海外華人又佔領了山東,又十分識趣的放棄了山東市場,畢竟錢雖然好賺,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而這一來那伍的鴉片生意頓時大降,由其是一些大客戶,吸慣了高檔貨,對那伍現在只能供應低檔煙也十分不滿,因此那伍的心裡自然就恨上了海外華人。而且那伍的見識、閱歷都十分有限,自以爲自己是旗人,又和洋人有關糸,到頗有些有勢無恐,於是當山東鄉紳商議聯合與和海外華人對抗,那伍是最積極的,而其他人也有意把他推出來當擋箭牌,結果在無意之中,那伍就成了領頭人,而他對此不禁一無所知,而且還頗爲自得。
安羅堂的覆滅,讓那伍始料不及,而海外華人下令嚴禁鴉片經營,更是觸及到了那伍的根本利益,因此那伍當晚招集人員,商議對策。
那知那伍發出去了20多份請貼,但來的僅僅只有11個人,丕不到一半,畢竟到了這個時候,誰都看得出風向在那一邊,因此明智的人都要趕忙要脫身,那還敢再趟這灘渾水。而來的人都是態度較爲堅決,或者是參與度較深,脫身不易。好在是幾個組織者徐昌、蔣明義、趙平河等人都來了,到是還能夠商議下去的。
不過衆人商議了半天,也商議不出一個什麼結果來。雖然這些人反對穿越者的態度堅決,但安羅堂的覆滅也讓他們看到了穿越者的實力和手段,而以前他們所倚仗的手段都用不上。如果號招商人罷市相要挾,在這個時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因爲安羅堂的覆滅以後,恐怕沒有商人再會聽他們的擺佈,而且沒有了安羅堂以後,連禁止商人註冊都做不到,何況是要求他們罷市,曾福祥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而走上層路線,向朝廷告御狀,讓朝廷來對付海外華人,先且不論這條路能不能行,但現在朝廷還在西安呢?在短時間內恐怕也是指望不上的。
就在衆人覺得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家人來報,說是曾福祥求見。
衆人也都覺得十分意外,因爲曾福祥不是他們的同盟,那伍道:“這個老東西不是到海外華人那裡去註冊了嗎?我又沒有請他,他來這裡幹什麼?難道是勸我們也去註冊?”
徐昌道:“既然是曾老來了,也不訪一見,他畢竟是老前輩,而旦說不定他還帶來了什麼海外華人的口信?”徐昌的見識要比那伍高得多,一聽曾福祥求見,就估計到他不會無故前來,以前曾福祥對自己這批人一行都是敬而遠之的,而且他剛到海外華人那裡註冊,說不定是受了海外華人向委託,來找衆人開條件講和。老實說現在徐昌己經沒有把海外華人趕走的想法,能夠講和是最好的,只要是海外華人的條件不是太過份,那怕是犧牲一些自己的利益也行。
而其他人多少也有一些這樣的想法,於是那伍也吩咐家人,請曾福祥進來。
時間不長,曾福祥進來,和衆人見禮落座,還不等主人開口,徐昌就巳搶先道:“不知曾老到此,有何見教?是否受海外華人之託,給我們帶話來了?”
曾福祥呵呵一笑,道:“各位誤會了,老朽和海外華人也沒有什麼交情,怎會爲他們帶話,此刻前來,是有些話要對你們說,不管是對或對,各位聽或不聽,還請聽老朽說完。”
徐昌趕忙道:“那裡、那裡,曾老是我等的老前輩,曾老有話要說,我們自然是洗耳恭聽。”
雖然曾福祥說不是爲海外華人信話,但徐昌等人也都不傻,難不成曾福祥是來串門的嗎?甴其是曾福祥說有話要說,總不會是要講故事吧。
其實曾福祥還真沒有說瞎話,他來到這裡真的和穿越者沒有一點關糸,而是受了陸祥明的委託,來勸說衆人的。原來得到了穿越者的同意之後,陸祥明找的第一個對像就是曾福祥,向他程明利害,勸他儘快向穿越者妥協,對抗下去,是絕對沒有好結果的。
聽了陸祥明的勸說之後,曾福祥也基本動心,正好穿越者剿滅了安羅堂也給曾福祥帶來了極大的震憾,心裡也暗自慶幸,好在是自己沒有加入反對海外華人的同盟,因此現在纔有挽回的餘地。於是曾福祥立刻趕到府衙,給自己名下的三家商鋪註冊,正好這時濟南政府發佈公告,要求妓院、當鋪停業整頓,曾福祥沒有開妓院,但有一間當鋪,而曾福祥也表示接受,回去以後立刻讓當鋪停業,並按濟南政府的要求整頓,同時也願意將自己的土地都交出來,配合穿越者的土地改革。
對曾福祥這樣的態度,也讓王勝十分滿意,剿滅安羅堂的效果,這麼快就顯現出來了,因此也對曾福祥誇讚了一番,並且也向曾福祥保證,會讓他好好經營,而且當鋪的整頓也不會有太久的時間。
回家之後,陸祥明又來找曾福祥,請他出面去勸說其他人,由其是反對海外華人的那批鄉紳,儘快向海外華人妥協,以免最終這些人都遭了海外華人的毒手。
在這方面,曾福祥和陸祥明的想法一致,在海外華人的鐵血手段下,和他們對抗是沒有任何好處,甚致只能白白送命,因此能救一個是一個。於是曾福祥立刻派家人去打聽,反對海外華人的鄉紳們有什麼行動,得知他們今晚在那伍家裡聚集,曾福祥也主動找上門來。
客套話說完以後,曾福祥才道:“老朽就是一句話,各位就別再想着和海外華人作對了,趕緊服輸吧,你們是贏不了的,還是儘快到海外華人那裡註冊,海外華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只管聽話就是了。”
衆人聽了以後,也都大爲震驚,雖然每個人都有和海外華人講和的打算,但既然是講和,就是雙方各讓一步,這樣還能保住自己的一些利益,但曾福祥卻是要求他們無條件投降,這和衆人的想法是大相徑亭的。
於是立刻就有人跳起來,道:“那怎麼行,我們的生意怎麼辦?”
曾福祥道:“還能怎麼辦,該停的就停了吧,該關的就關,老朽就已經決定,把我的當鋪關了,按海外華人的要求整改,這樣雖說是受些損失,但還保得住命,不然安羅堂的下場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