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金子堅太郎更怕的還是美國和華東政府揹着日本達成了某種協議,甚致是出賣了日本。雖然在甲午戰爭、日俄戰爭中,美國都是支持日本的,但金子堅太郎也沒忘了,日本和美國實際也是有矛盾的,儘管被暫時的共同利益所掩蓋,但掩蓋不等於消除,在適當的時機還是會暴露,甚致是激化。因此在今天一早,金子堅太郎也趕忙來找羅斯福,詢問昨天的會談情況,也是試探美國的態度。
而羅斯福也預料到金子堅太郎今天一早就會來找自己,因此纔在昨天晚上就趕回華盛頓來。
由於都是熟人,而且兩人還是大學同學,因此見面之後,也沒有多客套,羅斯福將昨天和李三傑會談的內容詳細的對金子堅太郎講說了一遍,同時也重申了美國支持日本的態度。
金子堅太郎聽了以後,也是且喜且憂,喜的是美國支持日本的態度並沒有發生改變,憂的則是華東政府的態度竟然如此堅決,絲毫也沒有退讓的跡像,甚致連英法軍隊都嚇不住他們。
雖然英國現在還沒有正式表態,一但談判破裂,將直接出兵參戰,但日本政府也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雖然給日本政府帶來了一些安慰,老實說這段時間日本國內對英國相當不滿,都認爲英國在參戰問題上推三阻四,並沒有盡到盟友的義務。而在得知英國會在談判中全力支持日本,並且在談判破裂之後會出兵參戰,情緒當然要好些。
但這樣一來,日本國內又分成兩派,一派是以軍方由其是陸軍爲代表,認爲乾脆就讓談判徹底破裂,把英國拉入戰爭中來,而有英國參戰,一定能夠擊敗華東政府,這樣日本在前面戰場上輸掉的東西,不僅可以全部都贏回來,而且還會贏得更多,這一派的領軍人員自然就是山縣有朋;而另一派則是以文官爲代表,認爲最好是利用英國對華東政府施壓,以較好的條件和華東政府達成和平協議,不要再繼續戰鬥下去了。因爲戰爭幾乎已經消耗了日本的全部力量,現在日本國內的百業雕零,大量的工廠停業,商鋪倒閉,物價飛漲,物資貧泛,如果不是英國及時給日本提供了一筆價值2億日元的貸款,免強穩定了經濟,日本恐怕早就已經國家破產了。而一但戰爭再開,既使是有英國參戰,勝負也難以預料,而以現在日本的國力,實在是難以爲繼,因此只要是條件尚可,日本無需讓出重大利益,就是可以接受的。而這一派的代表人物則是伊藤博文。
這次談判的代表小村壽太郎就屬於後者,而金子堅太郎雖然不在國內,但他畢竟是在美國留過學的人,大局意識和戰略眼光都要比國內陸軍的那批馬鹿們高得多,他也認爲應該沒法儘快停止戰爭,讓國內恢復經濟。
但現在華東政府顯然沒有妥協的意思,態度仍然強硬,連英國的威脅都不放在眼裡,甚致擺出了不惜一戰的姿態,這麼看來要達成和平協議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也讓金子堅太郎十分沮喪。道:“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羅斯福也苦笑了一聲,道:“老同學,我們也不排除華東政府是在故作姿態,總之在沒有結果之前,我們不要輕言放棄。不過我個人認爲,日本在談判的時候,最好是將賠款放到談判的最後協商,而先就其他事項達成一致,這樣多留出一些時間,也許還會有其他的轉機。”
金子堅太郎也知道自己剛纔那句實在是非常愚蠢,因此道:“是的,我們是絕不會輕言放棄。”
羅斯福道:“不過我還建議,日本最好還是做好談判破裂的準備。”
金子堅太郎也苦笑了一聲,道:“總統先生,非常感謝您對日本的幫助。”說完之後,金子堅太郎起身告辭,離開了白宮,回去給小村壽太郎送信,好協商對策。
而金子堅太郎剛離開,魯特就來到橢圓形辦公室裡,道:“總統先生。”
羅斯福道:“伊萊休,你來得正好,陸軍部和海軍部的推演進行得怎麼樣?我需要他們的結論,做爲下一步行動的依據。”
雖然羅斯福認爲英法參戰之後,華東政府肯定不是對手,但他畢競不是專業的軍事人員,不能憑自己的感覺作爲決策的依據,因此責令海軍部和陸軍部對英法參戰之後的戰事進展進行分析推演。
魯特道:“還沒有,他們說這樣的戰爭環境太複雜,而且對雙方都缺少詳細的資料,因此不可預測的因素太多,一兩次推演很難得出準確的結論,需要時間。”
羅斯福沉思了一會兒,才道:“但我沒有時間,你去告訴他們,三天之後必須先向我提交一份報告,不需要明確的結果,至少讓我知道雙方的優劣。”
魯特道:“好,我等一會就去轉告給他們。”
羅斯福又道:“這兩天俄國代表團在幹些什幺?”
魯特道:“還是那樣,昨天維特伯爵到聖約翰大教堂參加了禮拜,並得到了霍伊斯基主教的賜福。”
羅斯福笑道:“俄國人不是信奉東正教嗎?爲什麼要參加新教的禮拜?”
魯特也道:“這位伯爵大概感覺到了華東政府的壓力,就在今天上午,他向霍頓醫院捐贈了5000盧布,不過媒體卻在追捧華東政府的新聞發佈會,到場的記者寥寥無幾,記者們似乎對這位幾天前還是‘平易近人的貴族政治家’不感興趣了。”
原來李三傑一行剛到紐約時進行的簡短髮言和答記者問見報之後,在紐約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因爲李三傑的回答十分新奇,顯得輕鬆、幽默。相比之下,日本代表團對媒體基本是守口如瓶,就算是有人出來接受記者的採訪,除了表決心之外,其他的都乏善可陳,相當無趣,而俄國代表團到是要好一些,但維特雖然維持着自已的親民作風,對記者十分客氣,有求必應,但回答都太公式化,新聞價值並不下,而且維特本人只會法語,不會英語,因此回答記者的問題還需要翻譯,不僅麻煩,也讓美國記者心裡總有些彆扭。
當然如果沒有華東政府,俄國代表團到也不錯,畢竟還是能從俄國代表團嘴裡掏出一些話來,但華東政府一到,在火車站的表現,頓時就令俄國代表團相形見拙,因此今天上午華東政府招開第一次新聞發佈會,紐約的各大媒體都派記者參加,生怕錯過了大新聞。而維特向霍頓醫院捐款的行動,也沒有多少人關注了。
羅斯福冷笑了一聲,道:“這個蠢材,盡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還自以爲得意。算了,不去管他了,這是他是遇到對手了。”
魯特道:“總統先生,不過有一件事情需要向您報告,昨天晚上,清國訪美考察的大臣拜會了維特先生,他們商談了有2個多小時,根據監控人員報告,清國的考察大臣出來的時候,都是十分高興的樣子,恐怕他們會勾結在一起搞一些小動作,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
原來清廷爲了變法革新,在1905年初派出五名大臣出洋考察西洋各國的體制、經濟、行政、司法等,以憑清廷變法參考。其實這次出洋考察在1903年時就開始策劃,由李鴻章、張之洞、袁世凱等人聯名上奏,其間又幾經反覆,連人選都換了幾次,最初的人選是:貝子載振、軍機大臣榮慶、戶部尚書張百熙和湖南巡撫端方;但榮慶、張百熙不願出行,於是改爲軍機大臣瞿鴻禨與戶部侍郎戴鴻慈。以後又因載振、瞿鴻禨公務在身,不能出洋;於是又改派鎮國公載澤、大理寺卿徐世昌,並追加商部右丞紹英。而最終確定的出洋人選是載澤、戴鴻慈、端方、尚其亨、李盛鐸,其中只有端方一個人是最初的人選。
五大臣出洋之後,首先到達歐洲,先後到訪了英、法、德、意等國,在10月份的時候離開歐洲,來到美國,正好美國舉行三方會談,五大臣曾向美國政府提出要求,聲稱東北三省都是清廷的領土,其他國家無權決定東三省的領土歸屬,並要求美國政府出面干涉,禁止在三方會談中談及東三省的歸屬問題。而羅斯福以外交問題只能通過清國政府提出爲由,搪塞了過去。五大臣又要求參加三方會談,又被羅斯福以三方均拒絕清國政府的藉口,再次推開。而在私下裡,羅斯福曾對魯特道:“清國政府有什麼資格參與華東政府、日本、俄國的談判。”
聽了魯特的話之後,羅斯福想了一想,才道:“不要去管俄國人的小動作,他們想耍什麼小手段就儘管去耍把,只是不要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