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點了點頭,道:“我們現在雖然不能出兵進攻朝鮮半島,趕走日軍,但還是可以在其他方面幫助你們,當然在此之前,我有一些話必須先對金先生說明白。”
金昌洙見秦錚這時的態度嚴肅,心裡也不由得一凜,道:“秦議長請說,是什麼事情?”
秦錚道:“我們會盡力給你們提供幫助,但韓國最終能不能復國獨立,並不取決於我們的幫助有多大,也不在於像金先生這樣的復國志士有多麼努力,而是要看所有的韓國民衆是否有復國獨立的意願。如果大部份的韓國民衆都沒有復國獨立的意願,那麼我們給你們提供幫助再多,而金先生等人再努力,也是沒有用的。”
金昌洙趕忙道:“當然有,可以說現在的韓國除了小部份賣國賊之外,絕大多數的民衆都對日本侵略者無比痛恨,只希望能有一天趕走這些侵略者,讓韓國恢復獨立自主,您儘管可以放心。”
秦錚道:“我並不是懷疑大部份韓國民衆對日本的痛恨,但這種痛恨是建立在日本對韓國的殘酷欺壓和剝削的基礎之上的,如果日本釆取較爲懷柔的政策,放鬆對韓國民衆的殘酷欺壓和剝削,那麼韓國民衆是會選擇做日本的順民,還是仍然堅持本民族的獨立自主。”
金昌洙怔了一怔,秦錚的這個問題確實是他沒有想過的,其實金昌洙最初加入東學道是反抗當時的朝鮮政府,因爲當時的朝鮮政府和清廷差不多,對外妥協賣國,保護不了朝鮮的國家利益;對內又不思進取,橫徵暴斂,上層社會貪污腐敗,奢靡無度,而下層人民生活日益貧苦,在水深火熱之中掙扎,東學黨起義就是朝鮮民間的反抗。只是在甲午戰爭之後,日本控制了朝鮮半島,對當時的朝鮮王室以及民衆都進行了殘酷的打壓,這才激起了金昌洙的義憤,因此而走上了抗日之路,但金昌洙確實沒有想過,如果當時日本對朝鮮釆取較爲懷柔的政策,自己是否還會反日。畢競在金昌洙的印像中,日本始終都是兇狠、殘忍、暴戾的形像。但秦錚的話,不得不引起金昌洙的思考。
秦錚又道:“其實中國的清廷和過去的朝鮮王朝情況差不多,都是封建專制國家,民意未醒,民智未開,底層百姓只知有君王,而不知有國家,因此在中國歷史上,不僅多次的改朝換代,而且還出現了數次異族入侵,最終成就王朝,而對底層百姓來說,這不過就是換個皇帝,自己照樣納稅,服徭,只要能夠生存下去,誰當皇帝,漢人、蒙古人、滿人都一樣。在6年以前,八國聯軍侵略中國的戰爭中,就在不少中國民衆幫助八國聯軍做事,原因也很簡單,八國聯軍會給他們支付工錢。”
金昌洙輕輕嘆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秦錚的話確實有道理,朝鮮歷史上改朝換代到是沒有中國那麼多,但朝鮮一直都是作爲中國的屬國存在,因此中國改朝換代,朝鮮也就跟着換宗主國,從元朝換到明朝,再由明朝換到清朝,現在則是日本,只要是能夠保證朝鮮的王朝能夠延續下去,換誰當宗主國都一樣。只不過中國王朝對朝鮮基本是採取懷柔政策,最多也是恩威並施,就連金昌洙並不認爲這有什麼不好。而日本則是純拿朝鮮當殖民地進行殘酷壓窄,但如果日本也對朝鮮釆取較爲懷柔的政策,那麼現在的韓國是否也該奉日本爲宗主國而存在下去?那麼自己堅持抗日,到底是要讓韓國復國獨立,還是讓日本改變政策?
秦錚道:“我說這些,並不是否定中國歷史上的元、清兩朝,畢竟那己經屬於歷史,元、清兩朝也己是中國歷史的一部份,而且蒙古人、滿人現在也都己經同化成爲中國人的一部份,因此金先生也不必糾結朝鮮奉中國王朝爲宗主國的歷史。只是現在的時代己不同,是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在這個變革的時代,以前的老路是走不通的,任何一個國家要想實現民族獨立,國家復興,必須首先喚醒民衆,廣開民智,並且讓民衆樹立起國家民族意識,民衆效忠的是民族國家,而不是一家一姓的帝王君主,然後再是建立以憲政爲核心的現代國家制度,發展工業,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國家在世界上保持真正的獨立自主。我們自從迴歸以來,除了在軍事上取得的成績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興辦教育,提高民衆的知識水平,喚醒中國民衆的國家民族意識,下一步就是推翻清廷,建立以憲政爲核心的現代共和國。而金先生要想實現韓國的獨立復國,就必須先喚起韓國民衆的國家民族意識才行,否則就算是將來我們出兵擊敗日本,幫助韓國復國,但韓國仍然不能算是獨立,而我們希望未來的韓國是我們的友好鄰邦,而不是我們的附屬邦國。”
聽完了秦錚的這一番話之後,金昌洙也長出了一口氣,頗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其實這幾年來他也看了不少進步書籍,對國家民族意識也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認知,但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系統,畢竟現在金昌洙還年輕,而且對新時代的認知也不足,在舊時空裡,他是到了1920年左右,纔對國家民族意識,以及在韓國復國以後,建立現代憲政國家有了較爲成熟的思想認識。不過秦錚的這一席話對金昌洙無疑是起到了催化作用,儘管現在金昌洙對國家民族意識概念還不多,但至少有一個明確的方向。
於是金昌洙又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秦錚鞠了一躬,道:“多謝秦議長的指教,才使我茅塞頓開,明白以後努力奮鬥的方向。”
秦錚又道:“現在金先生可以在青島,或者是我們華東政府所屬的其他地方,建立一個韓國的復國組織機構,以此號召韓國的有志之士,將他們組織起來,一方面是聚積人材,另一方面也是一起學習先進的治國理念知識,在這次的談判中,我們會向日本提出共享朝鮮半島商業利益的要求,這樣金先生可以經商爲掩護,潛入朝鮮半島,在民間宣傳教育韓國民衆,喚起他們的國家民族意識,另外還可以在我們這裡成立軍隊,這次戰爭中我們俘虜了不少韓國軍人,可以通過教育將他們拉入韓國的獨立復國運動中來,我們可以提供武器訓練等等,將來韓國復國,少不了會有戰鬥,做準備。”
金昌洙聽了,也是連連點頭,道:“秦議長實在是爲我們考慮的太周道了。”
看到了金昌洙這樣一付感激涕零的樣子,秦錚也十分滿意,因爲在穿越者的未來規劃中,未來的中國當然是要在亞洲占主導地位,而朝鮮半島的國家則會是未來中國重要的合作伙伴國家,但這個國家必須是能夠獨立、自主發展,併爲未來的中國提供幫助,而不是靠中國輸血供應才能生存下去,成爲中國的包袱。
至於說控制韓國,不讓韓國變成白眼狼,秦錚認爲是完全可控的,這一方面是靠未來中國自身的實力,只要未來的中國自身實力足夠的強大,韓國自然就不會輕易的背叛;另一方面則是在韓國的精英中貫輸中國的價值觀和思想觀念,並且要讓韓國的精英們認同中國價值觀,而要做到這一點也並不是很困難,畢竟現在的韓國對中華文明還有很強的認同感,而西方的普世價值則還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體系,同時西方也沒有完全掌握全球的話語權,因此只要從現在開始,對金昌洙這批人進行培養,不僅將他們培養成精英,並讓他們完全認同中國的價值觀,那麼將來韓國復國之後,也必將成爲中國可靠的盟友。
秦錚又道:“你們的事情,我們會安派專人負責處理,明天就安排你們見面,這樣你們有什麼需求,也有專人和你們對接。”
金昌洙這一行人員當然是需要有專人負責,而人員也早就安排好了,就是穿越集團中的幾名韓國人。在穿越人員中,共計有7名韓國人,4男3女,都是設備供應商,有業務人員、計術人員和翻譯。不過雖然來到這個時代己有6年時間,這7名韓國人卻都混得不怎麼好,還不如穿越人員中的幾名歐洲老外,這幾個老外有的成爲技術骨幹,其他也都在外事委裡工作,總體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還有幾名臺灣人,雖然出現了高森航這樣的背叛者,但其他人也都各自開創了各自的產業,也算差強人意,只有這7名韓國人,除了兩個和其他穿越者結婚,夫妻共同努力打拼之外,其他5人一來是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技術能力,二來思想觀念不同,因此都難以容入穿越人員的大集體中,只能被邊緣化,華東政府也只能給他們安排閒職,好歹有事做。
而現在終於輪到他們有用武之地了,因爲他們本來就是韓國人,因此負責與金昌洙等人聯繫溝通再合適也不過了,這幾名韓國人知道自己終於可以負責重要的事情了,不再是被邊緣化,而且還是和舊時空的韓國國父一起工作,也都十分高興,自然也是欣然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