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袁世凱的那點小心思慈禧是非清楚的,無非不就是爲了那點兵權嗎。北洋新軍是袁世凱一手打造起來的軍隊,因此袁世凱也將這支軍隊視爲自己的私軍,但清廷選擇了鐵良、良弼爲帥進攻河南,袁世凱自然就要讓出兵權。而如果清廷放棄了進攻南的計劃,那麼兵權自然也就重新回到了袁世凱的手裡。於是袁世凱藉機阻止朝廷出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而且在摺子的字裡行間顯然透露着讓朝廷不要觸怒了海外華人的意思,明顯是在用海外華人壓制朝廷。
慈禧從一開始就知道袁世凱要抓兵權,但還是容忍了袁世凱的行爲,一來是袁世凱確實是有能力,而清廷也需要這種能力;二來也是現在的清廷換了誰都一樣,只要是在那個位置上,就會想辦法抓兵權,還不一定有袁世凱做得好。而且慈禧認爲自己控制得住袁世凱,也就對他的行爲睜一眼閉一眼,只要做得別太過份就算了。
本來這一次慈禧只是想敲打敲打袁世凱,讓他別太忘乎所以了,等過段時間之後還是會重新任用袁世凱的,並非是永遠不讓袁世凱掌兵了,畢竟現在清廷還需要袁世凱的能力,卻沒有想到袁世凱還真的有些忘忽所以,居然爲自己的兵權,利用海外華人來壓制朝廷,連暫時的忍耐都做不到,看來此人的心胸太過狹窄,實在是難堪大用。
於是慈禧對袁世凱也頗爲失望,而既是如此,朝廷就不能停止這次出兵,因爲一但袁世凱的威嚇有效,難保就沒有其他人效仿,那麼以後誰還把朝廷放在眼裡。畢竟慈禧對這一戰的勝負到並不擔心,畢競海外華人的主力正在遼東和日俄大戰,朝廷的新軍也練了4、5年,如果連這樣都打不過海外華人,那朝廷也真就該完了,慈禧的擔心主要是在輿論方面,只是現在慈禧也顧不得輿論了,朝廷必須要拿出態度來。而且慈禧也打定了主意,這一戰結束之後,一定不能在重要袁世凱了,至少不能再付以兵權。
其實袁世凱並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也知道這是慈禧再敲打自己,如果自己表現順從,最奚隱忍個1、2年肯定是又會被重用的。只是袁世凱的心裡是並不想隱忍的,因爲袁世凱也十分清楚,隱忍的後果無非就是在重用-打壓-再重用之間的循環,因此自己也有必要反將朝廷一軍,讓朝廷知道自己是不能被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可況現在還有一個很大的抓手可以利用,如果這一次能夠讓朝廷吃一個大虧,最終還是需要自己出來收拾殘局,而自已就可以坐地起價,而且以後朝廷也不敢輕易的打壓自己了。
袁世凱是目前和華東政府接觸最多的清廷官員,對華東政府的瞭解程度自然也最深,他由其是對華東政府的軍事能力有相當深的研究,由其是對2年前河南、湖北兩省合力圍剿河南義勇軍的戰鬥,袁世凱是花了很多的時間來認真研究,並且還招集部下一起討論,對當時河南義勇軍採取的戰術相當讚佩。雖然當時河南、湖北兩省的兵力並不強,但那時華東政府在河南也只是初俱規模,而且並沒有出動山東的兵力,就輕易的擊敗了河南、湖北兩省的聯軍,可見既使現在華東政府的主力在遼東激戰,但朝廷也未必能夠輕易取勝。如果自己再從中作梗,如讓自己的舊部遲緩進軍,故意不配合,讓朝廷在這一戰中吃一個大虧到也並不是難事。
袁世凱也當然清楚,清廷和華東政府是不能並存的,因此早晚會兵戒相見,而自己這樣做無疑是加大了清廷的內耗,對清廷不利,而且就算是自已爭到兵權,但將來清廷和華東政府開戰,那麼去對抗華東政府的責任就落到自己身上了,袁世凱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決不是海外華人的對手。
不過儘管現在爭奪兵權,對清廷對自己都是不利的,但袁世凱還是義無反顧的決定拼一把,原因在於袁世凱認爲清廷和華東政府翻臉是以後的事情,也許是5年,也許是10年,自己還是先顧眼前的利益;另外袁世凱里也頗有些不忿,這大清的江山又不是自己的,憑什麼要自已犧牲權益去維護,再者說將來真和海外華人對上了,自己纔不會爲朝廷盡忠,而那時手裡有兵權,也是一份可以用來和海外華人交涉的資本。
而得知朝廷有可能因爲華東政府取得海參崴戰役的勝利,而取消進攻河南的計劃,袁世凱的心裡也十分着急,如果真的取消了這次作戰,自己能不能恢復兵權還不好說,就算是恢復了也是隨時都有可能被再拿掉的,因此絕不能讓朝廷取消進攻河南的計劃,於是袁世凱思來想去,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上折反對出兵。袁世凱相信慈禧見了自己這份摺子,一定會立刻決定出兵的。
結果確實如袁世凱所料,摺子遞上去之後,立刻就讓慈禧堅定了出兵的決心,卻不知道自已是被袁世凱擺了一道,這也是慈禧的年紀大了,頭腦有些反應不及,如果是在10年以前就會多想一想,以袁世凱的警慎,爲什麼會上這樣一份冒失的摺子。
其實清廷這一次進攻河南,也確實是花了大本錢,因爲鐵良和良弼兩人都是想借這一戰成名,並且徹底奪取袁世凱的兵權,自然也不敢大意,而清廷對兩人也是有求必應,全力的支持,可以說上下齊心打這一仗。
北洋六鎮出動了四個鎮,是第1-4鎮,對河南的進攻分爲三路,由北洋第三鎮統領段祺瑞爲左翼,率軍從保定進軍,由河北攻河南,同時也威脅山東,使山東方面不能增援河南;由第四鎮統領吳鳳嶺爲右翼,由洛陽出兵,進攻南陽,牽制人民軍的兵力;鐵良和良弼兩人親率第一、二鎮爲中路,由太原出兵,從山西殺入河南,進攻開封府,三路人馬將齊頭並進,合力進擊。
北洋軍“鎮”的編制相當於現代軍隊的“師”,每個鎮覈定基本軍隊約1.2萬人,不過每個鎮的俱編制不同,加上後勤人員,共計約在1.5-2萬之間,另外每路至少還配有不少於1萬的地方軍隊作爲鋪助,因此這三路軍隊的總計兵力約爲10萬人。
北洋六鎮除了第一鎮以八旗子弟爲主要兵源的京旗常備軍組建,士兵是由鐵良親自挑選,統領是漢軍正黃旗人鳳山,算是自己人之外,其餘5鎮的統領和軍隊都是袁世凱的心腹,如第二鎮統領王英楷早在1895年就已加入袁世凱的新建陸軍,是袁世凱組建北洋軍的早期骨幹,第三鎮統領段祺瑞在袁世凱小站練兵之初便追隨左右,他的繼室夫人是袁世凱的義女張佩蘅,第四鎮統領吳鳳嶺是袁世凱家僕的兒子,自小在袁家長大,是袁世凱親手帶出來的。
鐵良和良弼這樣安排,一來是清廷除了北洋六鎮之外,實在是沒有人也沒有軍隊可用,二來也是借這一戰試探一下這幾鎮對清廷的態度,如果都努力作戰就算了,有敢消極怠戰的,正好藉口將其拿下,換上自己人。
而且鐵良和良弼也經過了精心的計算,三路大軍中,中路的軍力最強,總兵力達近6萬,而且有最靠得住的北洋第一鎮,另外鐵良和良弼親自坐鎮監督,北洋第二鎮恐怕也不敢不出力,而另兩路反正都是牽制的兵力,也不用他們多努力,兩人認爲就靠中路軍其實也足夠了,甚致還希望這兩路消極一些,好有藉口換人,把北洋軍徹底從袁世凱手裡奪回來。
除此之外,兩人還決定讓湖北新軍也出擊,進攻襄陽,用以牽制海外華人的兵力。
兩年以前,湖廣總督趙爾巽和河南巡撫張人駿聯合出兵,征剿當時初創的河湖根據地,結果被義勇軍打得大敗,連河南提督謝寶勝都陣亡了,趙爾巽和張人駿也只好向朝廷上折請罪。
清廷內部爲應給兩人定什麼罪而爭論不休,結果一拖幾個月,拖到了日俄戰爭爆發,清廷又在爲怎樣應對日俄交戰的事情焦頭爛額,因此對兩人的處罰只好草草了事,只是訓責了一番,結果不僅是兩人都保住了自己的官位,就連戰場上大敗的湖北新軍統領張彪和協統黎元洪都沒有撤職。
一年之後張人駿改任山西巡撫,而趙爾巽仍然留任。不過這時河湖根據地己有了極大的發展,佔據了河南的大部份地區,連河南的首府開封府都佔了,因此張人駿離任之後,清廷沒有再任命河南巡撫,並將河南的省治改到了洛陽,而河南剩下幾個州府也都劃歸洛陽知府代管。
而湖北新軍也是仍由張彪和黎元洪統領,兩年的時間也基本恢復,現在又要再次出兵和義勇軍對陣。而張人駿雖然從河南離任,但這次進攻河南的中路軍是由山西出擊,因此身爲山西巡撫的張人駿自然也有助戰的義務,而且鐵良和良弼認爲張人駿有與義勇軍交戰的經驗,於是也讓張人駿隨軍出戰參贊軍機,並從山西抽調了6000軍隊自已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