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鵬對騎兵的作戰效能是充分認識的,因爲,他們的坦克兵就一直自詡爲現代騎兵軍,他對騎兵的歷史,尤其是近代熱兵器時期騎兵參與的戰役的研究表明,騎兵的遠距離奔襲與衝鋒掩殺的打擊力還是非常可怕的!
他的腦海裡一直縈繞着三十年代紅軍西路軍失敗於西北軍閥馬家軍的悲慘情景,還有西北軍出身,後來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吉鴻昌將軍的騎兵部隊橫掃蔣介石嫡系步兵的那些資料與傳說。
軍官們分小組充分討論,然後典型發言。最後,由慄雲龍拍板定案。慄雲龍本是個霸道傢伙,這時候能這樣謙虛謹慎,實在知道事情太過重大。
“好,就這樣了!”會議解散時,每一個軍官都已經明白自己的部隊該怎樣行動了。
第一師以三三制建制,三個旅,也就是三個協,旅下三個團,依此類推。九個團裡只有一個騎兵團,還全是繳獲八國聯軍的戰馬武裝起來的,士兵都是地道的農民,訓練得很有限。單純的騎兵對抗絕對不行。
望着軍官們在蒼茫夜色中消失的身影,慄雲龍第一次感到了沉重的壓力。俄國人已經打精了,以後的仗越來越難打,敵人也越來越多,原來輕鬆收復東北的想法過於天真。三個師分兵作戰的方案也過於冒險。
當夜,他就命令通訊員和第二師第三師電報聯繫,要求兩師儘快向自己靠攏。
不過,緊張歸緊張,他對自己的佈置還是相當滿意的。他也慶幸自己沒有冒冒失失地直接引兵北上,直薄錦州城下和俄軍大會戰。
部隊在駐野地裡駐紮了五天,一連五天,都沒有向後前推進一步。士兵們議論紛紛,都跑去問自己的主官。
“班長?我們什麼打到錦州呀?”士兵問。
“我不知道!”
“排長,我什麼時候去弄俄國人?”班長問。
“我不知道!”
“連長?我們……”
“那好,我們一起去問營長吧!”
士兵們的士氣還是很高的,而且隨着天氣的炎熱和停止推進滯留的時間更加喧囂。
白強帶着一個完整的偵察連,攜帶着十五挺輕機槍,二十支坦克兵們配備的自動步槍,一百號人分成三個小組秘密地前進在北邊上大道西邊的草地樹林間,他們的火力非常強大,二十支自動步槍因爲和繳獲聯軍的子彈不配套,根本沒有子彈的補給,只能吃老本兒,慄雲龍幾乎把這點兒看家底子全拿出來了。他們還利用聯軍的炮彈火藥製作了炸藥包。士兵們坦克兵們換下來的迷彩服,戴着鋼盔,每人一支步槍,一隻手槍,一把匕首,全副武裝。
本來,作爲偵察大隊長的孫武是個熱門人選,可是,他帶領的四十幾名官兵要挾着十幾個法國人在海上打游擊不知道打到哪裡去了,部隊上聯繫了好多天都沒有信息,只能將白強團長再次調集到偵察兵隊伍裡。
事前充分講解了任務的艱鉅性和行動的過程,偵察兵們都能明白,況且,他們實際上是師裡除坦克老兵外訓練最好,素質最高的人員。當然,這裡也有好幾個老坦克兵。
偵察連連長由慄雲龍的警衛連長王猛暫時代理,老兵,副連長是新人。霍元甲已經提升爲排長,負責一個分隊的行動。
爲了避免和俄軍巡邏部隊遭遇,他們晝伏夜出,巧妙周旋,用了兩天時間,才秘密地潛伏到了俄軍的炮兵陣地上。
俄軍的封鎖線不是太嚴密,也許是因爲當時的特工作戰還沒有足夠的影響。
傍晚的時候,用望遠鏡對俄軍炮兵陣地進行了認真觀察,龍飛和劉猛等人商議了很久。
是夜,天色陰鬱,星月全無,到了大約七點鐘的時候,細密的小雨帶着清涼的滋味傾灑在遼西走廊的田野和叢林裡,也讓中國特工小組的官兵們感到了艱難險阻。
“太好了!這是我們出動的最好天氣。”
到行動的時候,一個連三個分隊只到了兩個,另外一個可能迷失了方向。
“這次作戰是整個大會戰的關鍵!”白強小聲地鼓勵着戰士們:“我們幹掉敵人一門炮,勝利就多了一分保證。”
隊伍悄悄地出發,向着俄軍的炮兵陣地摸索,陣地上有一些燈光,是野火,圍着些人在燒烤東西吃,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斯拉夫人短圓的臉型,挺翹的鼻子很感性,大約有七八個士兵,邊說邊笑,還有人輕輕地哼着俄羅斯民歌,低沉動人。
王猛唰地拔出了匕首,第一個向野火堆附近走去,軍靴沉實地踩在鬆軟的亂草上,沒有一絲聲音,夏天的草叢裡總有豐富的鳴蟲和它們精彩的吟唱,也成了很棒的掩護。
中國官兵一個個輕巧地向前潛伏着,三個一組,慢慢地野貓一樣謹慎。
武功最好的霍元甲排長理所當然地和劉猛在一個小組,在他們面前,是俄軍的步兵掩護戰壕。
一個俄軍士兵正把草編的帽子遮掩到頭上,憤憤不平地咒罵着惡劣的天氣:“清國的天氣真是壞透了。”
“壞透了!”另一個兵活動活動身子,挪了挪下面鋪墊的油布,“要是這樣蹲下去,再有三天,我的腿就會壞掉。”
潮溼的戰壕裡,他唉聲嘆氣地把槍扔到一邊。
“不要緊,只要你的那個東西不壞就行!”他的同伴嘲笑道:“否則,等我們打勝了仗你也享受不到美麗的清國姑娘。”
“打勝仗?呸!我們在大沽,北京的兄弟們還在監獄裡呆着呢!清國人也全是傻瓜!相反,這些傻瓜們把我們的前鋒部隊打得全軍覆沒!山海關的那個旅團完了,將軍不允許傳播消息,可是,誰都知道,他們只回來一百多人。”
“清國人真壞!”
引起了話題以後,這裡有四個官兵加入了山寨論壇,他們的聲音不高,一個上尉軍官叼着菸斗看了看,晃着精緻的馬鞭走了,還在路上悄悄地咪了一口薄鐵罐兒裡隱藏的伏特加。
中國特工小組的官兵在俄軍的步兵戰壕的前沿小心翼翼地等候了半個小時,有一個倒黴的士兵甚至被迫澆灌了一頓俄羅斯“人造啤酒”。
俄軍掩護炮兵的主要兵力有一個營。五百來人,幾天來中國軍隊沒有進攻動靜,使原本緊張到極點的他們漸漸鬆懈了許多,他們開始輪換上崗。因此,今天夜裡,前沿戰壕裡的堅守士兵只有二百多人,而真正蹲在戰壕裡防禦的不到一百五。到了半夜的時候,留下少數人站崗,更多的人跑回了設置在後面七百米處的中國村莊的兵營裡休息。
這時還是正規戰的年代,偷襲是令人不恥的,怯懦的行爲。十五年前,在福建馬尾軍港,法國艦隊向中國福建海軍進攻,之前還專門派人送信,指出開戰的時間,非常紳士,非常可愛。
正因爲了解這一點,爲了減少損失,慄雲龍才暗下狠手,對準俄軍最爲倚重的炮兵陣地進行斬首行動。
霍元甲矯健的身姿在黑夜的海洋裡閃了下,戰壕裡的一名俄軍士兵就被匕首切斷了脖子。
王猛在另外一個俄軍士兵的肩膀上拍了下。
軍人都有條件反射般的動作。俄軍士兵自然地擡頭扭轉,露出了空虛的咽喉。
匕首劃過,只受到一些柔軟的阻礙,用力後是流暢的哧聲。
正面戰壕的四名士兵被幹掉了。
第五名士兵在睡袋裡舒服,王猛稍一摸索,毫不猶豫地比到了要害位置,深刺一刀,再旋轉。
這時,小雨更加密集,連那堆火也漸漸熄滅,天色更加暗淡。
牢牢地記着白天觀察的地理環境,王猛等人迅速穿越了步兵的戰壕防禦線,切入到了炮兵陣地上。
戰壕後面二百米,有一些樹木遮掩,還有幾堆火。俄軍並不畏懼寒冷,相反,對炎熱的天氣很反感,生火只是爲了照亮,爲了不太鬱悶。
中國的特戰小組猛虎般撲了上來。
“誰?”一名機警的俄軍官剛站起來拉上褲子。
一陣冰涼切入他的頸項,封凍了他渾濁的意識。
火堆旁的俄軍官兵都在雨具的遮掩下進入了夢鄉。步槍架在火堆旁。
遠處突然傳來了幾聲威嚴的野獸吼叫。
一個俄兵驚醒了:“老虎!”
“不要緊,有火,它們不敢來的!”另一個兵安慰着他。
兩隻睡袋在地上滾了下就安靜了。
幹掉了炮兵陣地上看守的三十多名官兵,他們控制了所有的大炮。
“點火!”
用炮彈火藥製造的炸藥包堆放到了大炮膛裡,等幾個士兵傳遞消息都做好了以後纔開始下一步。
除了點火的士兵以外,其餘的人都迅速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