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戈壁,一望無垠,華夏軍臨時搭建的軍帳綿延出好幾裡,近十八萬大軍剛剛翻越過天山,現在已經是人困馬乏,都躺在軍帳裡休息去了。
中軍大營裡,亮着忽明忽暗的燈火,張飛披着羊毛大衣,圍坐爲篝火邊烤火。戈壁上的晝夜溫差極大,白天熱得人不行,到了晚上卻冷得很,加上夜裡還有寒風呼嘯,不披上厚厚的禦寒衣服,肯定會被凍死。
“王爺的信箋你們都看過了吧?”張飛已經四十多歲,飽經滄桑的他,已經沒有了昔日的暴戾,換來的,是一種成熟的魅力。他的雙眸中射出道道精光,掃視過郭嘉、龐統之後,便又落在了火堆上,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火光發呆。
郭嘉首先說道:“王爺催促我們加快行軍,不知道大將軍如何看?”
“我軍一路行走,不避艱險,剛剛翻越過天山,現在又行走在大戈壁上,戈壁上水是最爲緊要的東西,有時候會多達數百里也不會遇見一處水源,大軍行走苦不堪言,如果再加快行軍,俺擔心這支大軍還沒有抵達目的地,就會被拖垮。”張飛細細地分析道,“王爺所部都是選自大宛的良馬,可日行八百里,耐力十足,非我們所能比擬,照俺說,要抵達王爺所預示的目的地,最少也需要十天。”
“十天?十天之後,恐怕王爺早已經失去了和鮮卑人抗衡的時間,而且王爺信中也說的很明白,太史慈所部糧草匱乏,最多能堅持兩天。張大將軍,你不是想王爺兵敗吧?”郭嘉突然說道。
“隨你怎麼說,俺只保證大軍安全抵達,如果貪功冒進,只怕會適得其反。”張飛知道郭嘉是高麟的恩師,但是他向來就是這樣的一個脾氣,不避權貴,只要是對的,他就堅持到底。
“你……”郭嘉怒了,當即指着張飛大叫了起來。
龐統見狀,急忙從中調和,一下子站起身子來,拉住了郭嘉的手,說道:“公爵大人息怒,你和張將軍都沒有錯,王爺催促我們快速行軍,自然有王爺的道理。只是,一味的強行軍,只怕會將整個部隊拖垮。王爺是皇上的兒子,難道張將軍會見死不救嘛?再說,王爺如果兵敗了,對張將軍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張將軍何必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我倒是有個折中的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郭嘉、張飛聽後,便齊聲問道:“什麼辦法?”
龐統道:“可先派遣一支部隊以強行軍的姿態去支援王爺,剩下的則由張將軍繼續率領着前進,見到王爺之後,便言明我軍所存在的困難,王爺通情達理,自然不會怪罪,這樣一來,我們既不會違背王爺的命令,也支援了王爺,一舉兩得,何樂不爲呢?”
郭嘉聽後,當即拍手道:“善!士元所說,正是我所想的。張大將軍,那就由我帶領着一半的騎兵先行,大將軍率領剩餘的在後,如何?”
張飛道:“可以,但是俺的部下你一個也不許帶走,要帶的話,就帶走王爺的八萬騎兵,剩餘的十萬騎兵俺自由妙用。”
郭嘉道:“好吧,就這樣定了,但是,我還需要向你借一員將領……”
“誰?”張飛問道。
“討逆將軍關平。”郭嘉知道,高麟走的時候,抽調走了大軍中的所有的精兵強將,他若單獨行動,就必須有個將領才行,所以纔開口說道。
張飛皺起了眉頭,思量了一會兒後,便道:“好,我答應你,何時啓程?”
“明日一早。”
會議散後,張飛獨自一人在軍帳中踱來踱去。不多時,關平跨入了大帳,參拜道:“大將軍,你找我?”
“平兒,快坐。”張飛見關平來了,當即歡喜異常,親自將關平扶着坐下。
“大將軍,你找我何事?”關平問道。
“平兒,這裡沒有外人,咱們叔侄就別那麼客套了。”張飛看了一眼關平,心中多了一絲感傷,畢竟是他二哥關羽的長子,這麼多年來,一直帶在他的身邊,現在突然間要讓他自己去闖蕩,卻也不忍。
張飛共有兩子兩女,長子張苞早夭,次子張紹體弱多病,不適於習武,所以他有一種後繼無人的感覺。關羽不願意跟他一起歸順華夏國,心中始終放不下劉備,這也不怪他。但是關羽也不希望自己拖累了子嗣,還是讓關平跟隨在張飛的身邊,而張飛對關平也十分的溺愛,將關平看做自己的兒子,對其十分的厚愛。
“叔父,你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關平見張飛從未有過的緊張以及目光中流露出來的不捨,便首先問道。
張飛當即將事情說給了關平聽,之後問道:“平兒,你願意和郭軍師一起出徵嗎?”
“既然是軍令,侄兒不敢違抗,叔父只管下令便是。”關平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
“可是,你可知道此去的危險性嗎?”張飛略有擔心地說道。
“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功勳,就算戰死沙場,也是死得其所。叔父,你對侄兒一向愛護有加,侄兒心裡明白。不過,侄兒不想一直在叔父的襁褓下生活,總有一天,侄兒還是要面對生活的,難道叔父不希望侄兒有朝一日能夠成爲獨當一面的大將嗎?”關平淡淡地說道。
張飛聽後,知道自己是留不住關平了,也正如關平所說的一樣,他也希望關平能夠藉助這次機會一展雄才,論武力,關平絕對堪稱一流,只是一直沒有得以展示的機會。此次去救援大將軍王,一旦被大將軍王相中,納入大將軍王的王府作爲近衛的將軍,也算是關平的一種造化,說不定以後會越走越遠。
他也不是傻瓜,麒黨、麟黨在朝野上下的文武百官之中都很有影響力,他自己雖然不加入任何一黨,可是卻希望關平能夠走得更遠。也許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一種溺愛,或者是希望的一種寄託。在他的心裡,高麟雖然有些跋扈,但是不可否認,大將軍王的名聲,在邊陲一帶是赫赫有名,威震八方。
“好吧,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叔父也不攔你了,你明日就隨郭軍師一起啓程吧,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了。”張飛道。
“是,叔父!”
………
荊州,江夏府。
“啓稟知府大人,吳國水軍未得我國允許,公然駛入我國水域,沿江巡船前去制止,反被吳國水軍用船撞沉,巡船上二十一人,除了艄公得活之外,其餘全部溺水而亡。”
府衙大廳裡,高麒端坐在知府的位置上,聽到跪在下面的人回報的話,當即擺擺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可是大人……”
“下去!”高麒怒道。
“是……”斥候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
“虎牙大將軍到!”這時,府衙外面傳來了一聲高呼,喊聲傳入了整個大廳。
高麒聽後,即刻便走到了府衙大廳的外面,剛好和虎牙大將軍張遼撞個正着,只見高麒抱拳拜道:“下官江夏知府高麒參見虎牙大將軍!”
張遼的嘴脣上方多了一撇小鬍子,顯得很是成熟,他披着一身的盔甲,見高麒參拜自己,當即說道:“大皇子不必如此,大皇子這樣真是折殺文遠了。”
高麒道:“華夏國律例,下官參見上官,這是正常的禮儀,如今我是知府,正二品的官,可大將軍位高權重,是國之中流砥柱,已經不能用品級去衡量了,下官自然要參拜大將軍,禮數可不能廢。”
張遼道:“這個……大皇子,吳國水軍撞沉我國巡船一事,想必大皇子已經聽說了吧?”
“剛剛接到的情報,大將軍親自造訪,定然是爲這件事來的,不知道大將軍是何看法?”高麒謙卑地說道。
張遼道:“哎!吳國實在太過囂張了,連年惹事,月月滋事,皇上令我等一再忍讓,可是再這樣下去,我擔心手下的將士們會被吳國給逼瘋了。論國力,我軍實力在吳國之上,論軍事力量,我軍早可以將吳國滅之,可是……大皇子,這件事發生再江夏境內,你打算如何處置?”
高麒道:“吳國水軍撞沉我國巡船一事,想必事出有因,吳國和我國是盟國,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想必這其中是個誤會,我準備出面調停此時,和吳國的大都督周瑜面談。”
“大皇子……你這樣做,只怕是有損我國國威啊!”張遼不敢苟同地道。
“呵呵,我這也是遵循聖旨啊,聖旨上是這樣寫的,無故不得滋事,一切以忍讓爲先。皇上如此說,自然有皇上的道理,大將軍,你說對不對?”高麒反問道。
張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當他快要走出大廳時,忽然停住腳步,扭頭對高麒說道:“大皇子,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任何事都有個度,一味的忍讓,就是懦弱。我的軍隊就在下雉,如果大皇子需要調兵的話,儘管派人通知我,我定當竭盡全力,給吳國一個下馬威。”
高麒呵呵笑道:“大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想大概用不到兵戎相見。”
張遼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高麒爲什麼要這樣做,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很快地便消失在了知府衙門裡。
高麒看着張遼離去的背影,暗暗地叫道:“張將軍,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樣做的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