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越俎代庖
荀彧看着盒子裡的那味名爲當歸的藥材,皺起了眉頭,再翻看了一下盒子,卻空空如也。
曹純、李典、樂進、于禁看後也是一陣狐疑,面面相覷之後,卻猜不透其中的含義。
“會不會是下人放錯了東西?”樂進猜測道。
“不會的,這是大王親手交給我的盒子,也是我親眼看着大王把一樣東西放進去的,雖然當時沒看清楚是什麼,可是我可以斷定,大王不會出錯的。”曹純搖頭說道。
“那就奇怪了,大王放了一味藥材進去,到底是何意?”于禁也泛起了難,想不通。
這時,荀彧咯咯地笑了起來,緩緩地說道:“我明白了大王的意思了,幾位將軍,大王可曾在你們臨行前有過什麼吩咐嗎?”
曹純道:“大王只說了一句話,讓我們全部聽從相國大人的調遣。”
接着,荀彧又詢問了一下曹純等人陳留的戰況,當得知燕軍分兵五路攻取魏國的時候,他不知不覺便皺起了眉頭,又垂下眼簾看了一眼手中的當歸,自言自語地道:“看來大王早已經謀劃好了出路,否則的話,也不會將中原這片大好的河山拱手相送……當歸當歸,就是讓我儘快的趕回去啊……一旦從定陶撤兵,燕軍就會形成夾擊之勢……”
曹純道:“相國大人,你說將大好河山拱手相送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們長途跋涉,也該累了,今天暫且休息一天,明天一早,立刻發兵攻打燕軍大營。”只一瞬間的功夫,荀彧便已經在腦海中想好了萬全之策,對曹純等人說道。
曹純、李典、樂進、于禁也沒說什麼,四個人“諾”了一聲,便一同離開了大廳。
出了大廳,走了沒幾步,曹純便停下了腳步,對身後的李典、樂進、于禁三人說道:“你們跟我到房間裡來。”
話音一落,便徑直朝自己的客房去了,李典、樂進、于禁三人面面相覷一番後,也跟了過去。
到了房間,曹純坐在牀沿上,便對李典、樂進、于禁三個人說道:“三位將軍,請坐吧。”
李典、樂進、于禁雖然不明白爲何曹純會突然把他們叫道房間裡來,但是都感到了一絲不尋常。
曹純是曹仁的親弟弟,在整個魏國,一直作爲虎豹騎的統領,備受曹操的信賴。雖然官職上並沒有李典、樂進、于禁三個人高,但是畢竟他掌握的是實權。
反觀李典、樂進、于禁三人,名爲將軍,但是領兵不過千人,有時候還一直是光桿司令。最鬱悶的是于禁,當時魏軍佔領青州後,曹操先是任命于禁爲青州刺史,領兵三萬駐防青州,以防止河北的燕軍。但是于禁當青州刺史纔剛一個月,曹操就將他給調回了昌邑,反而任命讓夏侯淵出任青州刺史,並且同時肩負其徐州刺史,統領青州、徐州所有兵馬。
李典、樂進、于禁三個人分別坐了下來,一起拱手道:“不知道曹將軍有什麼事情嗎?”
曹純一臉鐵青地說道:“三位將軍跟隨大王也已經很久了吧?我記得,大王當年應邀起兵討伐青州黃巾的時候,三位將軍都已經投靠大王了,當時還是大王手下的一名牙將,對吧?”
李典、樂進、于禁三個人都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望着曹純,期待着他的下文。
“三位將軍跟隨大王已久,出生入死,又多次扭轉戰局。李將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替大王擋下了一支冷箭吧?”曹純繼續說道。
李典點了點頭,說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還提他做什麼?”
“呵呵,有些事,提一下是有必要的。樂將軍,我記得你曾經替大王擋下了一刀,那一刀還差點要了你的命,到現在你胸口的傷疤還清晰可見……”
“曹將軍,爲大王出生入死,乃我之本份,雖死無憾。”樂進打斷了曹純的話,說道。
于禁見曹純將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便急忙說道:“說來慚愧,我跟隨大王五年,大小戰鬥參加無數,卻從未替大王擋下過一刀或一劍……”
“唉……於將軍此言差矣。想當年青州兵犯上作亂,夏侯元讓嚴重失職,一時間無法阻擋,青州兵一度攻入大王主營,若非於將軍及時帶兵趕到,鎮壓了犯上作亂的青州兵,大王以及我等早已經去見閻王爺了,所以說,於將軍的功勞最大。”
說完,曹純便停了下來,再一次環視了一眼李典、樂進、于禁三人,接着說道:“我之所以將舊事重提,就是想讓三位將軍知道,三位將軍爲魏王以及魏國所做的事情,連我都銘記於心,更別說是大王了。而且大王也常常在我身邊提起三位將軍,之所以一直把三位將軍留在昌邑,不讓三位將軍衝鋒陷陣,就是因爲疼惜三位將軍,算是知恩圖報的一種表現。另外,三位將軍的官職和俸祿也遠遠高出我等曹氏、夏后氏的將領,這就足以看出,大王對三位將軍厚愛有加。”
話音一落,李典、樂進、于禁三人心中的種種不平,以及內心的不愉悅,在這一刻彷彿得到了釋放,彷彿真的就像曹純說的那樣,曹操不讓他們帶兵,把他們留在昌邑是爲了他們好。而且,他們三個人的官職也確實比其他曹氏、夏后氏的將領要高,俸祿也比他們多,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曹純在給他們敲邊鼓,也明白曹純這番話的意思。但是,三個人和曹純相處的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對曹純的爲人還是比較清楚的,他們並不認爲曹純能夠說出這番話來,今天所說的話,很有可能是得到曹操授意的。
魏軍已經趨於敗勢,從剛纔荀彧的話裡,也能聽出來,曹操有意讓荀彧從定陶撤軍,也就是說,故意放棄了在中原立足的機會。估計是曹操害怕這個時候自己的內部會出現謀反的現象,所以假借曹純之口,先給他們三個人打一針預防針。
李典、樂進、于禁三人共事多年,某些事情只需一個眼神便能互相瞭解,於是三人一番對視之後,便齊聲說道:“曹將軍,你儘管放心,大王對我們的好,我等是絕不會忘記的。”
“好!有三位將軍的這句話,那我也就放心了。相國大人讓我們明天去攻擊燕軍大營,必然是有其中的含義,三位將軍今晚請好好休息一番,等明日一早,咱們共同上陣殺敵,再斬殺他十個八個燕軍的大將,也不枉來定陶一遭。”曹純見三個人都表態了,便拍了一下大腿,說道。
出了曹純的房間,李典、樂進、于禁三個人便都長出了一口氣,互相對視了一眼,誰也不說話,只是並肩地向前走着。
走了沒兩步,李典首先打破了沉默,說道:“你們覺得,曹純那番話,是不是另有深意?”
“很明顯,還是大王對我們不放心,擔心我們會在這個時候背棄了大王,故意藉助曹純的口來告訴我們。曹純越俎代庖,其意自見。大王一向多疑,正值此多事之秋,難免會有所擔心,就算換做是我,也會如同大王一樣擔心。”于禁首先分析道。
樂進點了點頭,說道:“人之常情,大王待我等不薄,當此多災多難之時,我們又怎麼能背棄大王呢。如果背棄了大王,對大王來說,肯定是雪上加霜的。”
“不知道這一次能否抵擋的住燕軍的進攻,那麼多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但願能夠平安度過這一次險關。”李典道。
于禁搖了搖頭,說道:“從當前的形勢來看,大王似乎已經有了放棄兗州的打算,否則不會讓相國大人從這裡撤軍。我想,大王是想去潁川,前天夏侯淵不是已經秘密將大王的家眷給護送走了嗎?現在除了潁川還有一萬大軍足以抵擋燕軍的進攻外,其他地方早已經是望風而降了。”
三個人心裡各自揣着不一樣的想法,分別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曹純、李典、樂進、于禁便在城門口集結了兩千騎兵,而荀彧也早早的等候在那裡。
荀彧今天穿着的十分整齊,一身墨色的長袍,頭上戴着一方綸巾,見曹純、李典、樂進、于禁四個人帶着兵馬前來,便拱手說道:“四位將軍,今日只需勝,不許敗,否則的話,你們便很有可能在此全軍覆沒。”
曹純、李典、樂進、于禁四個人面面相覷了一番,但是四個人都沒有說什麼,都是一臉的剛毅,看不出任何懼意,就連身後的那些士兵也是如此。
于禁策馬向前走了一步,翻身下馬,向着荀彧拱手道:“相國大人,末將斗膽的問一句,既然大王送給相國大人當歸,而且相國大人也猜測出了其中的意思,爲何不迅速撤離此地,反而要先攻擊燕軍大營呢?”
荀彧道:“我這招是以進爲退,如果我軍貿然撤退,韓猛的嗅覺靈敏,而且又是以騎兵爲主,只需帶着數千騎兵追擊過來,就能一路上將我軍殺光殺淨。所以,要想安全離開此地,必須要先給韓猛一次重擊。所以,今天四位將軍的攻擊,顯得尤爲重要。”
于禁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說完,沒有了疑問,翻身上馬,和曹純、李典、樂進等人一起出城,按照荀彧之前的吩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