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迷局
“放箭!”垣雍城上,陳到手持雙刀,一邊砍殺着接着雲梯攀爬城牆的魏軍士兵,一邊在躲閃魏軍箭矢的縫隙中大聲喊道。
一聲令下,城牆上七百名連弩手不停的扣動着弩機的機括,成百上千支弩箭暴射激飛,透體而過!近距離弩射的威力決非常人可以想象,穿透力極強。剎那間在城牆下面的數百具血肉之軀好象被刺漏的水袋,軟軟地攤倒,粘稠的鮮紅色液體從他們身上的小孔中狂噴涌而出。
這時,剛剛退到城中的魏延、褚燕上到了城樓上來,捂着兵刃便立即投入了戰鬥,沒有太多的語言,只有無休止的殺戮。
魏軍的雲梯被架在了垣雍城的城牆上,但隨即又被燕軍的士兵給推了下去,兩軍的士兵就在這樣反覆的動作中比拼着較量,同時往來飛動的箭矢也在血拼。
戰爭一開始,許攸便躲在了門樓的門柱後面,緊緊地靠着門柱,嘴裡不停地念道:“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夏侯淵怎麼可能會看破我的計策?”
喊殺聲不斷的響起,鼎沸的聲音遮蓋住了一切,鮮血染紅了這片城頭,不斷倒下去又爬上來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像是源源不斷的流水一樣。
夏侯淵騎在馬背上,略顯得焦急的他有點不耐煩了,看到負責第一波攻城的三千士兵已經所剩無幾了,城牆邊的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很快形成了一個令人作嘔血色的泥沼。
天色逐漸的黯淡了下來,幾道身影從遠處不斷的向夏侯淵處跳躍了過去,起起落落間,所有見到的人都主動讓開了道路。
“咻!”
人影落在了夏侯淵的身邊,單膝下跪,面朝黃土,向夏侯淵稟告道:“將軍,屬下無能,未能完成任務,請將軍責罰。”
隨後,又有兩道身影也同時落在了夏侯淵的身邊,盡皆單膝下跪,面朝黃土,不敢擡頭,並且愧疚的說道:“屬下無能,請將軍責罰!”
夏侯淵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跟前的三個傑出的年輕人,見他們三個人身上都有打鬥時留下的痕跡,便說道:“夏侯離、曹真、夏侯恩,你們已經盡力了,本將不怪你們。張郃、魏延、褚燕盡皆燕軍大將,你們能以一百人小隊將其攪亂,並且逼回城中,已經是一種勝利了。虎衛軍可有死傷?”
夏侯離、曹真、夏侯恩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齊聲道:“請將軍責罰!”
夏侯淵擺擺手,說道:“算了,如果真要責罰你們,連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你們帶着各自的部下,散開到大軍的兩翼和後面,密切關注敵軍的動向。這邊的戰鬥已經打響了,我們必須爭取爲大王贏得時間,能否消滅燕軍主力,全在今夜一戰!散!”
話音一落,夏侯離、曹真、夏侯恩三個人“諾”了一聲,隨即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夏侯淵的身邊。
“將軍,張郃已經進入城裡了。”夏侯淵的部將鄧白策馬跑了過來,抱拳道。
夏侯淵笑道:“很好。開始行動,圍三缺一,一鼓作氣,攻下垣雍城!”
“諾!”
命令一經下達,文稷、鄧白便各自帶領着早已經準備好的步兵開始向城南、城北移動。
夏侯淵則靜靜地騎坐在馬背上,擡起手便叫道:“讓神行軍隨時做好準備,城破之後,便隨我一同前進。”
“諾!”
夏侯淵看着爲爭奪城牆而浴血奮戰的雙方士兵,內心涌現出來了一種莫名的激動,暗想道:“大王和徐軍師果然料事如神,不知道大王對我的表現有何評價?”
張郃從城外趕了進來,一進城便聞到了從西北方向飄過來的滾滾濃煙,而垣雍城的城西外面更是火光一片。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剛纔在外面他站在樹上看清了一切,見西北方大火燒起,夏侯淵只攻打東門,使得燕軍所有兵力全部集結在了東門作戰。他當時沒有猶豫,斬殺了十幾名魏軍的騎兵後,便帶着馬匹奔回了城裡。
他策馬來到了東門,空氣中充斥着血腥味,而西北方向的大火也越來越旺了,讓他擔心的是,垣雍城的北門外的植被全是荒草,一旦大火藉助風勢颳了過來,大火很可能蔓延到城裡來。
剛到東門的城門邊,張郃便對等候在城門邊準備上城頭作戰的士兵大聲喊道:“讓開!”
士兵們見張郃衝了過來,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
張郃到了城門邊,上了幾步臺階,便轉身指着其中在等待的兩名軍司馬道:“你火速帶領部下增援南門,你立刻帶領部下將糧草裝車,全部集結在西門口,隨時等候我的命令!”
“諾!”
張郃轉身上了城樓,一眼便看見許攸躲在門柱的後面,便上去說道:“軍師,此地不宜久留,請軍師速速下城樓,在西門等候。”
許攸道:“張將軍,我的計策天衣無縫,爲什麼會被夏侯淵看破?是不是中間出現了什麼紕漏?”
“已經來不及多想了,事已至此,還請軍師趕快離開,否則大火蔓延到了城裡,誰也別向活!”張郃急忙轉身,對身邊的幾個人說道,“護送軍師離開此地,在西門等候。”
幾個士兵立刻帶着許攸便下了城牆,朝西門趕去。
此時此刻,陳到、魏延、褚燕三個人各自率領着部下在城頭奮戰,張郃見狀,也立刻參加了戰鬥,手裡提着那把鋼劍,立刻衝了過去,砍翻了一個登上了城牆的魏軍士兵,同時擡起腳便將雲梯給踹翻了。
“三位將軍請速速離開此地,這裡交給我,你們到西門集結,等到糧草一到,便立刻向卷縣縣城撤離,同時放出信鴿,飛鴿傳書給駐紮在卷縣縣城的荀諶,讓他準備迎戰敵軍,將糧草全部藏匿起來。”張郃一邊殺敵,一邊大聲喊道。
陳到急忙問道:“張將軍,出什麼事情了?”
“別問那麼多了,我們上當了,這一切都是一個局,是一個別人早就布好的局。”自從虎衛軍出現的那一刻,張郃的心裡便隱約感到了有着一絲不尋常,因爲他聽卞喜說過,虎衛軍是用於保護曹孟德的神秘部隊,一般情況下,都藏在暗處,只有當曹孟德遇到危險的時候纔會出現。
一般情況下,虎衛軍不會脫離曹孟德,就像他身邊的兩個虎衛軍將領一樣,無論如何,總是要有一個待在身邊的,時時刻刻的保護着曹孟德。而現在,虎衛軍的突然現出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他們是跟隨着曹孟德來的。
張郃一想到這個方面的原因,不管自己的推測是否屬實,他都有必要迅速撤離垣雍城,雖然垣雍城是卷縣縣城的一道屏障,但是他們已經處在別人早已經佈下的局裡,再這麼折騰下去,只會損兵折將,與其把兵力耗費在已經毫無勝算的地方,不如暫時抽回,在卷縣縣城配合留守的大軍再與敵人決一死戰。
陳到、魏延、褚燕知道張郃的性格,聽到張郃下了撤退的命令後,二話不說,立刻便下了城樓,而只留下張郃一個人帶領着部下守在城樓上。
此時,迂迴到垣雍城南、北二門的魏軍也突然展開了攻擊,三門同時受到魏軍的圍攻,兵力分散的燕軍頗感到一股壓力。
“將軍,你快走吧,這裡交給屬下就可以了。”張郃的部將潘翔意識到了事情的危險,便對張郃說道。
張郃道:“我是主將,不能就此撤離,必須堅守陣地。”
“正因爲將軍是主將,才更應該帶領將士們撤離,現在,也只有將軍才能穩定軍心了,何寧已經戰死了,我潘翔自從跟隨將軍以來,這條命早就屬於將軍,這裡交給我駐守,請將軍率領大隊人馬儘快撤離。”
張郃皺起了眉頭,看着潘翔那剛毅的面孔,便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保重!”
說完,張郃便下了城樓,東門的城牆上給潘翔留下了一千士兵,他騎上馬背,帶着其他部下朝西門跑了過去。
垣雍城下,夏侯淵看到城牆上的陳到、魏延、褚燕都消失了,而且張郃也上來便走了,嘴角邊便露出了一絲笑容,將手擡了起來,說道:“傳令下去,讓文稷、鄧白把軍隊帶回來,全力攻打東門。”
傳令兵聽後,立刻傳達了夏侯淵的命令。
柳子河東岸的密林裡,曹孟德騎着絕影馬,身邊環繞着典韋、曹洪、曹休三將,嘴角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妙才真是不負厚望,已經完全將燕軍迷惑住了。不過,燕軍的反應太快了,這一點倒是出乎了我的預料,張郃果然有大將風範。典韋,將虎衛軍全部召回!”
“諾!”
典韋隨即拿出了一片樹葉,放在嘴裡吹響了聲音,聲音特別的獨特,吹響一陣之後,他便收起了樹葉,對曹操說道:“大王,我們回去嗎?”
“不,大營那邊已經安排妥當,只要高飛敢進攻,就必敗無疑,而且有徐庶、劉曄、曹仁、夏侯惇在,足以對付疲憊的燕軍。現在,燕軍的藏糧之地不明,雖然知道在卷縣縣城一帶,但是那裡那麼大,不容易找到,還是讓燕軍幫我們找出來吧!曹洪,你去頂替妙才指揮部隊攻城,讓妙才現在便出動神行軍,先張郃一步抵達卷縣縣城,如果能尋找到糧草屯積之地就一把燒了,如果沒有找到,就攪亂燕軍,讓其陷入混亂。”曹孟德道。
“諾!”曹洪拍馬舞刀,快速地渡過柳子河,傳達曹孟德的命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