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孫傳庭在下邊走訪,知道居民點配有糧食,而且,都是一摞摞碼放整齊的糧食。
當時都遠遠的看,未曾仔細辨別真僞,現在能走近了看,真正到此地才知道,那些看似裝滿的麻袋,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糧食,都是裝的柴草來充數!
難怪他看見的都是糧食供應不差,原來就是做樣子給別人看的!
狡猾,實在是太狡猾了!
用柴草裝進麻袋冒充糧食,普天之下恐怕沒有幾個人這麼幹,但是他洪吉福竟然就有膽子!
此事坐實,算是一個證據,不過,雖然找到了洪縣丞其中一個犯罪證據,但是現在分量還是不夠將他完全擊倒。
經過查看災民居住的草棚和吃食,孫扛把子出離憤怒了!
這是人乾的事情?
“書安,你看看,這他孃的是什麼玩意兒!你說沒有糧食也就算了,想辦法去湊上就好,弄些草木,糊弄誰呢!”孫傳庭生氣的吼着,眼神佈滿了紅絲,似乎處在爆發的邊緣,下一刻就會破體而出。
“傳庭,你好好看看,這不是說他們沒有糧食,拿草包來穩定人心。那意思,分明就是給你看的,裡邊,應該是糧食纔對!”
方書安看着麻袋裡的柴草,分析着說道。
“什麼?那不是置災民性命與不顧?”
孫傳庭明白方書安的意思了,他還以爲,這些草包是因爲沒有糧食,拿來充數。原來,並不是這個意思,是他們將原本應該發下來的賑災糧食,掉包成了草包!
如果事情真是這般的話,那麼現在將洪吉福下獄,一點都不爲過!
“你們別怕,與我說說,這些東西來的時候就是草包,還是發到手裡是糧食,後來被換成了草包?”
“大人,發來就是草包,要是他們敢發糧食,沒有人會讓他們收走!”
孫傳庭問完,便有人搶着回到。
災民也有災民的尊嚴,糧食就是他們的一切,有人敢搶走糧食,當然要拼命!
是這樣,那麼證據還不好抓,如果是現場掉包,那就好辦了。現在看來的話,是有人裡應外合,在分發的時候就已經將東西調換。
“你們放心,不管是誰,本官一定一查到底,不能讓你們白白吃苦!”
中牟作爲產糧大縣,本地就算繳納完稅務,剩餘的糧食也能夠養住家裡人。
現在有了災害,他們就不得不出來,還沒有糧食。
一切情況說明,在官府收繳的糧稅裡,有人額外加重了負擔。
只要這這些事情拎清楚,搬到洪吉福也就不是什麼難題。
方書安他們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剛剛進入營地沒有多久,便有人從一旁溜出去。
於是,沒多長時間,洪吉福帶着一夥人便來了。
“呀,是孫大人,下官聽聞此處有人掉包了糧食,特來抓人!”
看來洪吉福已經知道他的事情敗露,上來就先發制人,將自己排除在外。
“洪大人來的不早不晚,很是時候啊,是才知道此事麼?”孫傳庭盤着步子,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看孫大人您說的,下官當然是現在才知道,若是我早知道有人敗壞中牟名聲,肯定將他繩之以法了,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洪吉福說着,演技高超,好像事情真的與他沒有任何干系一樣。
“哦?那你要怎麼處理?”孫傳庭明知故問。
“大人您看着就行,下官來解決。”說完,洪吉福將目光轉向從人。“誰負責此地糧食的發放?”
轉個身的功夫,說話的態度陡然一變,方纔是個老狐狸的話,現在就是個發狂的雄獅。
從人和流民聽他的聲音,噤若寒蟬,膽小的人甚至開始發抖。
此種情況,方書安和孫傳庭看的清楚,洪吉福的個人震懾力,竟至於斯!
“大……大人,正……正是在下……”
一個胥吏顫顫悠悠的跪下,帶着哭腔說到。
“你說你啊你,好好做人不行,偏生連人都不做!給災民的糧食,是能隨便動的麼?這種情況下,你要的是別人的命啊,來人,將他抓起來!”
“是!”
洪吉福話音剛落,便有人應和,上來兩人將他鎖住。
“大人……大人你不能這樣啊,小的是冤枉!”那胥吏一邊喊着,一邊往洪吉福身邊湊過去,還與兩個抓他的壯漢糾纏在一起。
“孫大人,下官這就回去處置他。”
洪縣丞說着,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哎呀,你敢行兇傷人!”
方、孫二人將視線轉移過來,發現胥吏手裡一把短刀,而一個壯漢捂着側身,鮮血殷紅雙手。
“他要行兇,不能傷到大人們!”一個壯漢喊道。
胥吏似乎是被鮮血嚇到,轉身就要跑,可是,那麼多人,怎麼會有他跑的機會,不過剛跑出去兩步,便被人追上打倒在地。
片刻,又是一聲喊,“不好,他的刀扎進自己胸口了!”
人們散開,胥吏再度出現在視線,只見他趴在地上,身下一灘血,溜了很遠,並且還在源源不斷流着,“卑鄙……卑鄙小……小……”話未說完,便嚥了氣。
方書安和孫傳庭看着他們表演,並沒有說話。
“唉,真是,讓他逃過了國法裁決,不過他是咎由自取,死有餘辜,下官這就去寫好案情,彙報給您,那就先不耽誤了。”
洪吉福說完,帶着人便浩浩蕩蕩的去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睜眼看除了孫傳庭外的人。
看着地上殘餘的血跡,流民們自發的組織起了清理。
方書安將孫傳庭拉到一邊,小聲說着,“這一招玩的真是妙啊,方纔我沒看清楚,但是那把刀,明顯不是胥吏自己帶來的,肯定是壯漢帶給他,捅了自己一刀。”
“我與你看法一樣,洪吉福不過想用個苦肉計,就想讓我們上當,是他傻還是覺得我們瞎?”孫傳庭說到。
“別介,人家還有敲山震虎的意思,你就是那個被震的老虎,要是你再繼續下去的話,沒準下一個就是你呢。”
方書安說到。
“淨會說笑,有你在,我們擔心他?他才殺掉幾個人,比起來你我,他恐怕連個零頭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