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號稱半個大明的布匹聯盟,其實力也不容小覷,他們幾乎手握大明大半官辦作坊的綢緞還有半數的木棉布,至於麻布,或許因爲比較低端,因此沒有多少份額。
有貨也就算了,這些人不但有貨,還掌控着鋪貨的店鋪,相比之下,店鋪對於方書安他們來說,更爲重要。
貨源與他們沒有關係,影響不到。
而這些店鋪,恰好也就是方書安他們剛開始打算佈局之處。
呢絨也就是羊毛布,作爲一種厚實且高端的產品,即便在後市,也是作爲最好的材料之一,和絲綢不相上下。
頂級的羊毛面料,在倫敦薩維爾街高級定製西裝,折算人民幣下來,一套衣服十萬人民幣起,花到三十萬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哪怕就是那些半定製的服裝品牌,用上次頂級的羊毛面料,也要五萬人民幣起。
所以說,篩選出來的羊毛料,怎麼看,也不是便宜的料子。
因此他們的初衷就是,先從高端門店鋪貨,等到一炮打響,再下沉到普通百姓都能買的起的店鋪,最後推廣到整個大明,讓秋冬服裝多一種選擇。
但是麼,這樣一來,他們原來的計劃就要打亂。
當然,並不是說反過來打。
一個產品,想要從底層向上突破,實在是太難了。
後世共和國曆史上有兩個品牌都有類似的經驗,便是菊花廠和粗糧廠。
菊花廠初涉終端設備之時,是給西方運營商做定製,甚至都沒有自己的獨立品牌商標印在上邊。
當時的終端價也就是幾百塊,後來隨着小機器人操作系統的崛起,菊花廠似乎看見機會,便聯合歐陸運營商,開始生產帶有自己菊花標誌的定製機。
再後來的故事就是衆人皆知,由於菊花廠善於鑽研的能力,最終逆勢而上,愣是從底層打入高端品牌,成就一段神話。
故事的另一個主人公就有些實力不夠。
粗糧的開局比菊花要好,當菊花主力還在兩千元以下,一千五百元奮鬥之時,粗糧廠成功用核心部件的頂配拿下最具性價比的產品。
當時可謂風頭無倆。
可惜,粗糧廠或許是因爲內功不夠紮實,或許是因爲供應鏈管理不到位。
總歸是在它崛起的關鍵時刻,總是爆出這樣那樣的問題。
質量參差不齊,也成爲彼時粗糧廠最不和諧的聲音。
終於,在某家炸彈廠事件爆發後,菊花廠橫行華夏,而粗糧廠前有菊花,後有黃綠兄弟,最終還是且戰且退,遑論向高端立足。
方書安自問,他沒有菊花廠那樣的鐵軍,沒有那麼能打的陣營。
所以,只能從高端開始,一點點向低端滲透。
這樣,至少不用走彎路。
眼下,對手們不給機會,那他和合作夥伴們,只有自己開始……
……
會議結束,各家便分頭佈置,開啓他們的新徵程。
要說呢絨聯盟的商人們,動員速度自然是沒的說。
經過糧食戰和瓷磚戰的兩次考驗,他們雖然分別屬於不同商家,但是在商隊調配和資源分配上,可以說大明沒有一個商隊可以與其相提並論。
就是國字號的江寧織造局下轄的工坊也不行。
畢竟,大明的官方效率並不高。
而方書安,可是要求合作伙伴們用後世共和國的效率來行動!
不過三日的功夫,已經有數家店鋪出現在京城、保定府、真定府、河間府、天津衛、錦州城,可以說北方几個重要的府城都有羊毛布的店鋪,並且換了個聽上去就有些雅緻的名字:毛呢!
毛呢是方書安最開始放出的高端料子,本身就是選的色澤更好的原料,前處理工作也更加徹底。
加工的工藝上,磅數也要重,經緯線也比同類多,並且採用斜紋工藝。厚度超過其他品類一倍,雖然重些,但是保暖性要好上太多。
不過麼,方書安將這類產品只投放在北方,有着他的道理。
南方相對溫暖,對於毛呢的需求時間要少些。
現在時節,大部分時候用不上這些厚料,所以只是用來宣傳知名度。
“快來看啊,上好的毛呢嘍,秋冬做一身袍子穿上,不用木棉也能過冬嘍!”
夥計們在門口賣力的喊着,不過應者寥寥。
偶爾會有人過來問價。
“活計,你這叫什麼‘毛呢’?如何售買?”
“貴人您好眼力,咱這可是正宗的羊毛所制,您看看、再摸摸,秋天冬日裡做一身穿上,那叫一個舒坦,比木棉布好了多少,少說能頂他兩層!”
活計伸出兩根手指比劃着。
貨賣一張皮,就說選出來的樣子,自然是上等貨,任誰都看不出毛病來。
客人們還沒遇見過斜紋布,對於能做成如此厚實的布料,確實少見。
摸了一會兒,感受了感受質感,便道,“東西確實是個好東西,比此前見過的料子都要厚實,摸起來也是順滑,比他木棉布和麻布好上不知道多少,只比綢緞差些,不過可比綢緞溫暖,想必上身暖和。但是,這個價錢幾何?”
說到價格,活計一張巧嘴吧嗒就停住了。
不是他不曉得,而是實在是不想說啊。
早上來的幾個客人,聽完之後扭頭就走。
不乏有人說他們是奸商,或者直接開罵的都有。
但是人家問了,不說也不行。
“你怎得還不說話了?”客人有些着急。
夥計只好支支吾吾的伸出來一個手指頭。
“多少?一兩一匹?那倒是真不貴!”
客人表現的還算滿意,畢竟松江上好的印花棉布,也快到一兩銀了,就是成色稍微差一點,也要八錢銀子。
這麼厚實的料子,要上一兩銀,真不貴!
不過麼,夥計沒有答話,只是囁喏的道“嗯……客官,一兩一丈……”
“什麼?”客人馬上跳腳起來。
“一丈一兩???你們怎麼不去搶,江寧織造局官辦作坊出產的提花綢布,就是拿去給老爺們做官服的那些,也不過一兩一丈,紋樣複雜的也不過一兩五錢一丈。你們難道把這些素不拉幾的玩意兒,當成是能做官袍的提花綢?”
客人甩着布頭,表達內心的不滿。
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