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從頭到尾就沒把他當一回事,她一直在敷衍他,欺騙他,玩弄他……
沈彥文臉色變得可怕至極,陰鷙的眼神盯着黎容容。
卡座裡,黎容容剛剛抽到了必須跟喜歡的人當衆示範做ai時的姿勢,黎容容怎麼也拉不下這個臉,耍賴用一個吻交代了。他們又不依不饒要罰酒,黎容容被灌下幾杯酒,臉色一片酡紅。一羣人鬧得歡騰,黎容容也是眉眼彎彎。
在這片愉悅的氣氛中,沒人注意到帶着渾身煞氣而來的沈彥文。
直到他突然衝到黎容容跟前,將她猛地由沙發上拉拽起來。
燈光明滅不定,氣壓冷沉駭人。
沈彥文的雙眼,深黑,銳利,凜冽如刀割。
黎容容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沈彥文會出現在她眼前。她以爲,他正在大洋彼岸……
一時間都沒回過神的她,怔怔的看着沈彥文。
“黎容容,你是要跟我玩嗎?”沈彥文冷然一笑。眼神冷得令人發憷。
舒譯辰瞬間站起身,抓住沈彥文的手,將他推開,沉着臉道,“你幹什麼!”
怒火急劇噴涌的沈彥文,二話不說,對着他就是一拳揮下。
舒譯辰心裡早就是對沈彥文不爽,上次在山上時就已經埋下仇視的種子。這次沈彥文突然出現,公然挑釁,又率先動手,他當下也不再客氣。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兩人內心都恨不得將對方除之而後快,此刻也都無心顧及場合和身份,大打出手。
楚瀾和夏卿嵐當即站起身,楚瀾對夏卿嵐道,“你護着她們。”
夏卿嵐是公衆人物,眼見這兩人的鬥毆已經引起周圍不少人圍觀,他護着傅小桐和樂雅避到一旁。混亂中,樂雅拿起他放在沙發上的鴨舌帽,爲他戴上。她用力壓低帽檐,遮住他半張臉。
兩人近在咫尺時,夏卿嵐對樂雅微微一笑。
黎容容試圖拉開他們,但她一個女人的力量,完全阻止不了兩個怒火燎原的男人。楚瀾上前拉架,卻是處處鉗制沈彥文,因爲楚瀾的阻礙,沈彥文結結實實的捱了舒譯辰幾下子。
另一邊,沈彥文的那羣哥們,眼見這邊的動靜,紛紛趕了過來。
局面差點發展成羣毆時,大批保安趕了過來。酒吧這種地方容易發生鬧事鬥毆的情況,保安配置上絲毫不容疏忽。
沈彥文和舒譯辰被保安們強行拉開,經過剛剛的一番扭打,兩人的戾氣都發泄了不少,當下也冷靜了。
四周好奇的人,紛紛探頭來看。楚瀾一個眼神示意,安全經理當即命令那些保安圍成一堵人牆,將他們這個卡座給擋住。
這些都不是喜歡被人看熱鬧的主兒。
黎容容站在舒譯辰身旁,挽着他的胳膊,警惕的看着沈彥文。
沈彥文的兄弟正要扶他,被他一把推開,冷喝道,“滾!勞資又沒斷手斷腳,扶什麼扶!”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抖了抖衣衫,搭在手臂上,彷彿剛剛不是打架,只是舒活了一番筋骨。他身後的那羣哥們虎視眈眈的看着這邊的這羣人。
其中一個年紀比較輕的衝到前面,怒聲道,“你tm活膩了嗎?居然敢對文哥動手!”這幾個是一羣*,平日裡都是橫行霸道的主兒。這還是頭一次看到沈彥文被打,又驚又怒。
楚瀾上前一步,睥睨着他,笑,“如果我沒看錯,可是你們的人先動的手。”他的目光掃視着四下的一片狼藉,“這損失也不知道該找誰賠償好。或許,我通知警察,大家一起上警局把這事兒說說清楚?”
沈彥文爲自己點燃一支菸,緩緩抽了兩口後,走上前,將那個嗆聲的小年輕推倒了後面。他夾着煙,由衣服裡掏出錢包,直接將裡面的一把票子全部抽出,扔到地上,“今晚揍人揍得舒坦,損失算我的。”軟妹幣和美金散落一地。
沈彥文的目光看向舒譯辰,勾起脣角,一聲嗤笑。目光移到黎容容時,他眼底猝不及防的滑過痛色,但只是轉瞬,他恢復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樣,似笑非笑道,“你行。真行啊。”
他轉過身,“我們走。”
簇擁着他的一行人,當即跟着他離去。
沈彥文走出酒吧後,將菸頭在掌心狠狠掐滅。
沈彥文離去後,黎容容一行人轉移到包廂內。楚瀾吩咐人送來藥酒,舒譯辰臉頰和嘴角有受傷之處,黎容容小心翼翼的爲他擦着。
坐在一旁的傅小桐說,“容容,那不是沈帥麼?我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們關係好像不錯啊……”
樂雅看舒譯辰臉上掛彩,安慰的笑道,“你別鬱悶,其實你賺到了。剛剛跟你打架的那帥哥,以前在我們學校獨領風騷,有一陣子跟容容關係可好了……後來因爲陸司霆插足,他們的關係才淡下去……瞧瞧,你是後來居上呢。難怪人家心裡不痛快了。”
樂雅說到這裡,話語微頓,她恍然大悟般看向黎容容,“難道沈帥是對你餘情未了?”
隨着樂雅這一聲驚訝的詢問,黎容容發現舒譯辰臉色更差了,當即低斥,“不要胡說!我們根本就沒什麼!以前就沒什麼,現在更沒關係!誰知道他發什麼神經!”
“可是他剛剛……”樂雅還想說什麼,傅小桐衝樂雅使了個眼色,打住了她的話。
傅小桐平常跟黎容容交往較多,知道她跟舒譯辰也是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不希望他們再橫生枝節。不過這個沈彥文,倒是她意料之外的,之前黎容容也沒怎麼跟她提過。
當晚,黎容容和舒譯辰回家後,舒譯辰突然問她,“你跟沈彥文什麼關係?”
黎容容挑眉反問,“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舒譯辰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到底有什麼過去。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清楚,我心裡很沒底……”
黎容容在舒譯辰身旁蹲下,“我跟他沒什麼過去。剛進大學的時候,因爲一些巧合,進了一個社團,成爲搭檔,接觸的多了些。後來我跟陸司霆在一起之後,遠離了其他的異性。跟他也沒什麼往來了。那次建新地產請政府的人吃飯,是我畢業後第一次見他,你也在場的……”
舒譯辰沒做聲。
黎容容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確說過他喜歡我,但是,我不喜歡他……我們之間也沒發生過什麼。”
舒譯辰伸出手,將黎容容攬入懷中。
他的手掌輕輕撫着她的髮絲,心中有諸多揣測,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沈彥文當時的怒不可遏,不像是無緣無故發飆,倒像是黎容容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而這段時間,他記得有幾次兩人在一起時,黎容容接到電話,會刻意避開他,走到遠處去低聲細語……
但,只要她說沒有,他就相信她。
黎容容倚靠在舒譯辰懷中,心潮涌動,卻毫無頭緒。
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時,黎容容好幾次張開嘴,想要說出她跟沈彥文的約定,最後又忍住了。舒譯辰對家族企業從不過問,告訴他也是無濟於事,只會平添他的煩惱。
黎容容決定,過幾天,等舒老度假回來,她親自去找他談一談。沈彥文的突然回國完全出乎她意料,今晚偶遇和他的勃然大怒,更是讓她措手不及。她摸不準他接下來會幹什麼。思索良久,她只能告訴舒老,讓他早有準備。
可是,黎容容沒想到,兩天後,竟然是舒老率先來找她。
門窗緊閉的辦公室內,只有舒銘詹與黎容容兩人。
舒銘詹招呼黎容容坐下,照例爲她沏了一壺茶,親自爲她倒上一杯。
黎容容品茶的時候,舒銘詹說起了他年輕時的創業史。他們舒家祖上經商,到了舒銘詹的父親那輩還是做實業的,但是,到他這裡,轉向金融市場。黎容容聽他說着他年輕時不屈不撓的拼搏奮鬥,不由得爲之動容。但她心裡也在狐疑,難道舒老就是來找她聊天的?
黎容容的一杯茶喝完,舒老再次爲她倒上一杯。
舒老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淺斟慢飲。室內空氣有了片刻寧靜。
黎容容想到她原本打算找舒老說的事情,斟酌着該怎麼開口。
剛動脣,舒老說,“容容,舒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這麼多年樹敵也不少。一旦,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與舒家爲敵,只怕到時候會是牆倒衆人推的局面……”
黎容容一怔。
“容容,其實我很喜歡你,也很希望你成爲舒家的媳婦。但是,我不能用家族事業,換一個媳婦兒。這關係着幾千員工的生死存亡,還關係着那麼多股民的利益。容容,我不關心你跟沈彥文究竟有什麼瓜葛,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你繼續跟阿辰在一起,沈家會不遺餘力與舒家爲敵。”
“叔叔……”
黎容容沒想到,沈彥文竟然是率先一步,直接找舒老交涉。
“我年紀也大了,想安穩過個晚年,年輕時候大風大浪經歷多了,現在心臟沒過去那麼強大。”舒老嘆了口氣,神情倍顯蕭索。
“容容,爲了舒家,爲了那麼多利益相關的人,我只能拜託你,離開阿辰。”
黎容容緊緊攥拳,良久,她開口道,“我明白了……”
即使可以一搏,舒家也根本不會爲了她去得罪沈家。
只有她的離開,對舒家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黎容容脣角牽起一抹苦笑。她的確是太天真,也太自以爲是。
之前竟然還想着來提醒舒老。她怎麼沒想到,一旦衝突發生,她就會被毫不猶豫的放棄。
何需提醒,何需交涉,乖乖離開就是,不要給他們惹麻煩。
舒老於心不忍,“這樣吧,天容公司的註冊資金,算你的了。”
他起身去辦公桌前,找到了那份借款證明,在黎容容眼前撕毀。
“叔叔……”黎容容站起身,錯愕的看着舒老。當初之所以會開這家公司,只是想抽出部分資金,留一條退路。如果兩人分手,她是斷然不會要那筆資產的。
但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給她的分手費……?
她究竟是應該難過舒家的決絕還是該高興舒家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