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說那個胖子會叫人過來嗎?”溫候倒是很想跟警察幹上一場。
“不知道。”嚴剛心事重重,如果真跟警察過不去,以後麻煩事可就多了。再看向徐江,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心裡焦慮又添幾分:你功夫好,有老闆照着。我不過是個打工仔,出了事一家老小靠誰養活,給警察盯上,我以後怎麼謀生。
過了一刻鐘,黃強沒來,連留在這的警察也撤走了。徐江命各人重新各就各位,警惕四周。一夜無話。第二天,徐江增派了人手,並不怕那黃強借機搞花樣。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眼睛忘在家裡了嗎?”樓下一清脆的姑娘聲音響徹了整個醫院。溫候正守着無聊,一下就竄到窗前看熱鬧。原來兩探病的人撞在一起了,那姑娘正拍着連衣裙上的雪花又破口大罵:“你知不知道這裙子很貴的,是我爺爺在市中心給我買的。現在被你弄髒了,又得回去再買一條。你賠?你賠得起嗎?就算你把自己給賣了也賠不起。看你這窮酸樣,就知道你這人一輩子也不會發達。今天本姑娘會跟你說話算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愣頭愣腦樣,懶得跟你這蠢驢說。”說完扭頭大步走出了醫院。
“哈,這小姑娘看着可愛,想不到會這麼潑辣。哪個男人娶了她可真算倒黴的。”溫候回到自己自己的位置搖頭興嘆。
葉海聽在耳裡,心想着這晚交班後要到市中心去看看。
東州的夜市聞如其名,到處燈紅酒綠,張燈結綵。人羣熙熙攘攘,商販吆喝不停。商店裡琳琅滿目,攤鋪中飄香四溢。孩童你追我趕,情侶卿卿我我。在大街上轉了兩圈,葉海並沒有什麼奇特的發現,看到店鋪前有一椅子,坐了下來休息。正無聊時,一隻蜜蜂停在他的肩膀上。大冬天的哪來的蜜蜂?要是真的有的話,那早上自己並沒有聽錯。望向四周,又發現不遠處有一隻蜜蜂停在靠邊的小樹杆上。葉海起身向那邊走去。站在小樹下,那隻蜜蜂一動不動,已然被凍死了。他只好向前直走去,留意着街道兩邊。走了約摸五百米,在一拐角處又發現一隻蜜蜂。心裡不禁嘲笑施惠:都可以嫁人了,還玩這種無聊的小遊戲。跟着蜜蜂走出了鬧市,來到舊城區,又從舊城區走上了大馬路。一路上行人是越來越少,燈光也是更加的昏暗,葉海提高了警惕,開始擔心施惠是不是出了什麼麻煩。最後,他走出城門,來到一神廟前。此時正值夜晚,神廟四周靜悄悄沒點人氣,神廟兩邊枯木林立,正前方一大片空地。葉海站在空空的雪地上,感覺自己與世隔絕。
突然一條人影閃進廟中,葉海隨即小心的往廟那邊靠。推開大門,裡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兩邊的神像個個面目猙獰,張牙舞爪。“施惠發什麼神經,大半夜的來這種地方。”葉海站在門口,用力場探測了下四周,沒有發現。但這並不代表這裡沒人,或許對方已將自身的能量控制在體內,不泄出體表,再利用力場幹攏,避開葉海的探測(原理就像是我們世界中的雷達與隱形飛機)。
葉海站在門口等着,看誰先忍不住出來。
“哈,有沒想我呀!”神像後面跳出一人來,聽聲音可知道那正是施惠。
葉海:“你怎麼在這裡?”
施惠背後提着個大大的行李箱愉快的走了過來,可能有點心急,會跳上一兩步。“怎麼老是問‘你怎麼在這裡’,那你接下來是不是要問我哥和我媽呀?我是不是又離家出走呀?我在這裡幹什麼呀?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在這裡礙着你了麼?你有新歡不想讓我知道麼?”
這兩年多來整天呆在暗河裡,施惠的皮膚變白了不少。可能營養不良,臉瘦了下去,頭髮也長長了,不再扎着辮子,而是散在後面,長髮及腰,變得更有女人味。就是個子沒長高。裡面穿的是件白色毛衣,外面套着她鍾愛的淡黃連衣裙,現在是冬天,自然是絨毛的。腳上穿着一對雪靴子,樣子很可愛。圓滑的大腿被厚厚的絲襪裹着。本來葉海想問:這樣穿不冷嗎?但他打消了念頭,直接問:“你來這做什麼?”
“怎麼老是問這些問題?你就沒別的話可說了嗎?難道你不能像平常人一樣說‘哎呀,怎麼又廋啦!’或者問‘近來可好呀!’至少也得關心下我大老遠的跑來會不會累。。。。”
“好吧!”葉海打斷了她的講話,不然天知道這話嘮要不要講到天亮,“我們找個暖和的地方再講吧,這裡怪陰森的。”
施惠:“不,就在這裡。”
葉海:“爲什麼在這裡?我可是有點冷呀。”
施惠:“一個大男人的怕什麼冷,你看我穿得這麼少也不怕。對了,我這身打扮漂亮嗎?”說着自信的轉了個圈。
葉海:“呃,挺好看的。”
施惠:“嘻嘻,我還有好多款,待會再穿給你看。”
葉海:“好吧,大半夜的跑來這裡到底是做什麼?”
施惠撇了撇嘴說:“好不容易纔見個面,老是問這些東西,真是沒趣。好啦,告訴你吧。決子讓我帶個消息給你。”
在金礦裡守了幾個月,差點把決子給忘了。聽到決子帶來信息整個人有點激動,修行又要開始了。“什麼消息?”葉海有點急切。
“來,”施惠神秘的叫葉海靠近一點,貼在他耳朵上小聲說:“殺汪衛。”
“什麼?”葉海相信施惠不會傳錯話,但殺人這事不是說着玩的。決子要殺人這自是有他的道理,但葉海得明白個所以然來。難道之前的刺客是決子他派來的?但他派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差勁。
“你在想:爲什麼要殺汪衛是吧?”施惠得意的說道,似乎她已料到葉海要問出個理由。“決子早就知道你沒有那麼順攤,他把整個事情告訴了我,叫我原原本本的轉告給你,至於你是不是要執行,那就得你自己決定了。”
“說吧。”葉海坐在地上,看決子有什麼理由。
施惠也坐了下來把十四年前汪衛在烏州犯下的滅門慘案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葉海。聽完整件事,葉海的心比外面的風雪還要冷,想不到一個慈眉善目熱心於公益事業的人竟如此狠心。耳聽不實,葉海有點擔心的問:“你相信決子嗎?”
施惠:“人證據證俱在,不到你不信。如果你還是那麼倔的話,你親自去問他好啦!”
葉海:“這事我得搞清楚,殺錯了人可不好辦。還有,之前的刺殺是決子乾的嗎?”決子行事隱秘,葉海也並不期望施惠能透露些信息給他。
然而施惠此時卻開口了:“是的。”
葉海聽後有點害怕,決子要殺一個普通的商人可以做到乾淨利落。這次竟留下汪衛一條命,他在打什麼算盤?難道是要留給我殺,他讓施惠知道整個行動其實是變相的讓我知道?‘殺不殺,由你決定’,看來這就是來東州的考驗。那麼進入汪衛保安隊也很有可能是決子的安排,這傢伙算的可真夠遠的。還有十四年前的事到現在纔來算賬,這裡面也太蹊蹺了吧!一個普通的商人竟要決子動手,那汪衛肯定不簡單,他以前還做過什麼或者將來要做什麼會威脅到決子?難道。。。。。。
不等葉海細想,外面一悶撲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施惠則興奮的跳起來往外跑,嘴裡還叫着:“還逮不着你!”葉海想攔住她,看清外面發生什麼事再出去,但聽到她那麼興奮,看來這裡不僅只有她一個。“學會滿着我了!”葉海心裡不免一陣失落,與施惠產生了一道隔閡。
雪地上一消瘦的女孩被綁着扒在地上一動不動,旁邊站着個強壯的中年男子。施惠似乎與那男子很熟,邊招和邊跑了過去。
“小小年紀不學好,被壞人騙了都不知道。你就不能好好的老實在家呆着寫寫字畫下畫嗎?一大半夜大冷天的跑出來,你爹媽不擔心死呀!你不爲自己着想,也爲你爹媽着想呀!怎麼不說話啦!難道我說得有錯嗎?噫,她是不是死啦!?怎麼一動不動的?”施惠教訓了一頓那小姑娘才發覺她好像連呼吸都沒有,害怕起來了。
“沒有,”說話的是伍悅,“只是太虛弱了。”
葉海走了過來客氣的問:“不知高姓大名?”
施惠搶先說:“他叫伍悅,身手可好了。”
“伍先生,你好。不知這小姑娘所犯何事。”說着葉海把目光看向地上,發現那背景衣着很熟悉。看見那一雙厚厚的手套,他立馬蹲下去小心的將那女孩翻過來。果然是她,葉海心知這是蘇琴,看到這張熟悉蒼白的臉時,依然吃了一驚。
“她到底得罪你什麼了,竟對她下如此狠手?”葉海把蘇琴抱起,大聲質問伍悅。
“你個傻瓜,”施惠在一旁委屈的叫了起來,“她跟蹤你,你知不知道?”說着扭頭跑開了,她實在看不下去葉海抱着那女孩,還對他們那麼大聲吼。難道他喜歡上她了?你這負心漢,虧我對你這麼好。想着心裡泛起酸水,淚眼留了下來。
伍悅:“我並沒有下重手,只是她太虛弱了。還有她的確是一路跟蹤着你。”
葉海:“那你一路也是跟蹤着我囉。”葉海繃緊神經,以蘇琴的能力,自己肯定不能發現她。可她卻沒發現這伍悅,說明這傢伙真的實力不凡。
伍悅:“可以這麼說,但我的任務是確保你沒有被人跟蹤。”
葉海:“我又沒得罪人。”
伍悅:“但你要殺人。”
葉海:“誰說我要殺人?”
伍悅:“決子。”
葉海有些動搖,決子向來不會預測錯。難道自己真的要把汪衛給殺了?不行,得把事情調查清楚先。決子雖然厲害,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是人都會犯錯。
“不。”躺在葉海懷裡的蘇琴說道,“你們不能殺汪衛。”
“你先不要說話。好好休息先。”葉海與蘇琴認識才幾個月,但一直相伴左右。她的身世和遭遇很可憐,但她是個善良的女孩。葉海經常的照顧她,雖然她並沒有接受。
“不,你們不能殺他。”蘇琴再次發話,這次她的話氣如女鬼般充滿着哀怨,聽着葉海心裡發毛。一時以爲手裡抱着的是真是個女鬼,有拋出去的衝動。
“不,你們不能殺他~~”她再次發出聲來,這一聲更令人恐怖:她是笑着講出那句,笑聲中還帶着哭腔,聲音悽慘尖銳,最後一個‘他’字無形的穿透葉海的腦袋,令他兩耳嗡嗡作響,心跳猛然加速,心臟快要承受不住爆開了。
伍悅一把將蘇琴從驚愕的葉海手裡搶來,一下向遠處扔了出去。蘇琴在空中靈活的扭轉身體,不知用什麼方式切開了綁着的繩鎖,輕輕的四肢落地。一向羸弱的蘇琴突變成一隻受驚的小貓,那纖瘦的身體讓人感覺到格外硬朗堅刺。面部表情癲狂得像只惡魔:兩邊嘴角誇張的翹到耳根露出雪白的尖牙;鼻子扁平,呼出赤熱的氣息;眼睛睜得很圓,眼珠子縮成一條細縫--她暴走了。
“你們都得死~~!”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連安詳的雪花都爲之顫抖。
“你先死吧!”施惠打開行李箱,將裡面密密麻麻正在冬眠的蜜蜂瞬間喚醒,一股腦的衝向蘇琴。蘇琴發出一組高頻超聲波,直接秒殺了全部蜜蜂。接着甩開厚手套,現出一雙肥大油膩的手。這雙畸形的大手與她削瘦的身體極不協調,若是平時,常人會以爲那是從一個高大的胖子身上移植過去的雙手。雙手按地,周圍兩百米範圍的土地碎裂成細沙,以她爲中心形成流沙漩渦,大地像張開一張大嘴,打開通往地獄的通道,將葉海他們三人牢牢的往中心吸去。在施惠的驚叫聲中,伍悅衝葉海喊道:“狙殺她!”這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的太快,葉海困在驚愕中不能自拔,直到伍悅的暴喝將他驚醒。面對昔日的夥伴相互廝殺,葉海遵從自己的意志:先救施惠,奮力爬出鬆軟流動的沙子,沿着斜面向施惠那邊跑去。
“冥頑不靈。”伍悅惱怒葉海優柔寡斷,咬咬牙,冒險向中心的蘇琴衝去,還沒衝出五米遠便放棄了。蘇琴整個已沉入沙中,沒個蹤影。“看來決子這次看錯人了。”伍悅無奈的決定自己先脫身。葉海趕到施惠身邊時,沙子已沒入她的胸膛,距離漩渦中心不過三十米。越往中心,沙子自是流動得越快,也越接近死亡的邊緣。把施惠整個人拔出流沙,沙子已將他的雙膝吞沒。
“怎麼辦?”施惠緊緊的抱住葉海這根稻草,驚惶失措。
葉海摟了摟施惠,確保她真的抱緊,便甩開雙手雙腳,沿着漩渦旋轉方向拼命跑了起來。藉着離心力的作用與求生的意志,他們最終逃離了這個死亡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