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結伴

第二天,葉海早早的起身到廣場看兄弟們操練。一來,在別人家做客,不好意思睡得太晚;二來,如果再不出來,別人可能不會叫他吃早餐,到時就如施惠說的,要餓一早上。

亮仔走了過來,坐在葉海身邊說:“上次還沒分出勝負,等我好了些,再一決高下。”

葉海淡淡的笑了笑說:“勝負早已分出,明白人都看得出來,你比我強多了。”

“未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先趴下。”

葉海笑着搖了搖頭,不想與他爭辯。

“哎呀,年紀輕輕的,怎麼變得這麼老成。不說這些,明天早點起來,我們一起去打獵,這裡的鹿肉保證你吃得停不了口。”

“不了,中午吃過飯我就告辭了。”

“那麼快?”亮仔很是不捨,“跟我們在一起不開心嗎?”亮仔停頓了一下問,“難道你到現在還瞧不起我們?”

葉海:“我並不是瞧不起你們。”

亮仔:“那是爲什麼?”

葉海:“老實說,我想你也不會怪我。我只是不喜歡你們做事的方法。”

竟敢質疑我們,亮仔本想給他一拳,但看在當日救他一命的份上,強壓住怒火反問道:“那你又有什麼好的方法?”

“不知道。”葉海可從來沒想過,自然也就不知。馬姐說得對,自己得過且過,根本沒有做出什麼事來,也沒資格對他們說三道四。

見葉海心情底落,亮仔也不想繼續跟他吵,免得傷了和氣,失去一位朋友。“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亮仔問。

“不知道。”葉海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望向遠處。遠處的霧水白茫茫一片,籠罩着樹葉開始發黃凋零的叢山,正如葉海的前途一樣迷茫略帶慘淡。

“既然這樣,”亮仔也站了起來,“不如你去跟我師傅學些本事吧!以後想要做什麼,也方便點。”

葉海對這有點興趣。

“等下,我給你個信物,”亮仔繼續說,“你到關外沙漠裡找我師傅,他叫決子。就憑你這性格,他肯定會收你爲徒。”

“怎麼找他,什麼樣子?”

“不用找他,他自會找到你,放心。”亮仔得意的說道,彷彿他的師傅很是神通廣大。

這叫葉海怎麼放心得下,找上他的人基本上都沒什麼好事,就像高耿、狗哥,虧狗哥還是他的親戚,竟利用他來賺錢。看來這世上像雙斧大叔這樣的老實人真的太少了,也可能正是這個原因,雙斧大叔才那麼潦倒,至今還沒找到老婆。但葉海決心想改變這種狀況,也想會會亮仔的師傅,看誰能利用誰。

隨後亮仔將一中間裂的開半邊銅板交給葉海,咋一看這鋼板裂痕十分古怪:就像是無意摔在地上裂開的一般,但銅板韌性十足,怎麼摔也不會摔出這種結果。再細看,那裂痕切面平整,沒有斬釘截鐵的刀具及高超快速的刀法是決不能將這麼小的銅板切得這麼行雲流水的自然。這足已證明亮仔的師傅是絕世高手,葉海恨不得馬上就能見到這種奇人。

馬姐瞭解他去意已決,也不好再拉他入夥,但仍再三挽留多住些日子,推脫不過,也只好住了下來。住的這幾日不過打獵、遊玩,酒是不想喝的,也沒人逼他。有那麼一天馬姐帶着人馬去附近莊園借糧,他也當作沒看見。施正帶着他老母倒是經常送些吃食給他,不免也要聽那老婦人嘮叨上半天,施惠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找他聊天,不過她和誰都是那樣聊,也沒什麼特別。

住了將近十日,葉海向馬姐告辭,馬姐覺得再留着,也不能改變他的心意,便答應了。要走那天,殺豬宰羊,全寨送別,一直吃喝到接近傍晚方停。葉海礙於他們的熱情,喝了幾杯,喝得全身通紅。看他這副模樣,衆人想留住再住一晚,等酒醒後才起程。葉海藉着酒意執意不肯,衆人也不好再留,送了金幣一袋、良馬一匹,權當救下施正的酬勞,他也心安的接了。馬姐一夥直送至山角,最後分開時馬姐再三叮囑路上小心,隨時可上山找他們聚會。葉海只是點頭答應,想着快點離開,實在是應付不來這些禮節。

離了山寨,葉海騎着馬獨自一人在山間往西邊行進,不多時月亮已高掛半空,風也更加的緊了,吹得他有些冷,進而感到有些孤單。

一路上只挑小路走,儘量避開人多的地方,他現在可是通緝犯,想喝啤酒,再過多幾個州郡吧。連走七日,風餐露宿不在話下,可憐這這匹馬要與自己過苦日子,但也好過死在亂刀之下。

走到一小徑拐彎處,見有一上着白衫下穿寬筒褲的女子騎着馬佔住路,不肯走。葉海加了個心眼,謹慎的觀察了下四周,發現沒有攔路打劫的。看她馬匹後還綁了兩個大大的用藤木編織的行李箱,料想是個旅客,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借道:“姑娘,可否讓下路,好讓在下過去。”

那女子當沒聽見,依然坐着不動。葉海又客氣的問了一遍,她還是不動。

“好狗不擋道。”葉海心裡罵了一下,騎馬準備從她身邊的灌木叢中開路過去。正準備要走,那女子突然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哈哈……果然是個呆子!”

聽那聲音分明就是施惠,葉海被她這般耍弄,又不好發作,嚥了口氣問:“你怎麼在這裡?”

施惠轉過身來,眨着雙眼問:“這地是你買下了麼?”

“不是。”

“那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

“好好的一個人跑出來做什麼?”葉海不想跟她耍嘴皮子,心裡還是擔心的問道:“你一個人出來的,你娘和你哥呢?”

“是呀,他們在山寨好好的。”施惠騎着馬走向他這邊走近了點。

“他們肯放你一個人出來?”葉海滿心疑惑,但看她那自在樣葉海突然問:“你不會是離家出走吧!”

“呸,你才離家出走呢,你全家都離家出走。”

“好,好,好,”一個小姑娘家獨自一人在這樣的世道亂跑可是很危險的,葉海得儘快搞清楚狀況,“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人出來亂跑,你不知道有多危險嗎?”

“囉嗦過我媽。”施惠被葉海問得徹底沒了興致,甩下一句吊調頭向前走去。

葉海放心不下,趕緊追了上去問道:“告訴我呀,到底怎麼回事?”

被他煩得實在夠嗆,賭氣大聲說道:“我媽說你不會照顧自己,叫我來服伺你,行了吧。”

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樣離奇的事,葉海當時就呆住了。施惠說完突然也發覺把話說過了,唰的紅透耳根,駕着馬向前狂奔起來。

踏踏的馬蹄聲將葉海驚醒,也慌忙的跟了上去。跑了好長段時間,具體有多長,葉海沒有感覺,他心裡有點亂。可能施惠也跑累了,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最後用走的了。葉海只是在後面緊緊跟着,也不敢和她並排着走。又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太陽就快要下山,風也漸漸涼了,吹得施惠打了個寒顫。

葉海見狀況,吸了口氣趕了上去說:“天黑了,先休息下吧。”

“好啊。”施惠變回原來那麼活潑可愛,爽快的應到。

葉海似乎也被她感染,心情一下開朗起來問她:“你想吃些什麼?”

“有水果嗎?好渴呀。”施惠呼着氣,擡頭向四周望了望。

“呃,”葉海犯難了,平時他都不吃水果的,自然也不知道怎麼去找,但又不好讓她失望,便說道:“我去找找看。”

“算了,”施惠看他那遲疑樣,“我去找吧。”

“荒山野嶺,會有很多猛獸的。”葉海不放心。

“哎呀,人家都長大了,婆婆媽媽的。”施惠真的受不了葉海,下馬走過來想推開他的馬,發現推不動,只好繞到過他到他身後那片草叢,摸索了一陣。然後像只小狗那樣跳起來轉了個身笑嘻嘻地說:“你猜我找到什麼了?”

“什麼?”過了多年的苦日子,葉海早將孩童的歡樂給忘了,沒有任何驚喜的應了聲。

施惠又扁了下嘴,顯然是不滿他這人沒有一點樂趣,但還是壓不住自己的喜悅,“吶,你看!”她將手高高的舉起,那還算修長白皙的手指提着一團草莓子。

“哇!”這酸甜的野果子讓他差點流出了口水,他兒時的記憶也隨之流了出來。

“看你那饞樣,給你吧!”

“真的?”葉海放下準備生火的乾柴,跑了過去,接過那團紅紅的草莓子。張口正要將它塞進嘴裡,卻又停住了,說:“還是你吃吧。”

“客氣什麼,這裡還有大把呢。”說着,靈巧的轉了下身,又蹲下去搜尋。

葉海也不客氣,滿足的吃下去。吃完他也不走遠,守在她身邊,靜靜的看有沒鳥在附近,好烤只鳥吃下。

坐在火邊,看施惠抓着兩鳥腿吃得滿嘴是油,葉海裝作不經意的問:“你怎麼有空出來的?”

施惠白了他一眼,咬着骨頭反問他:“你想讓我跟一羣山賊在一起呀?個個色眯眯的,好像沒見過女人一樣,哼!”

“難道你就不怕我麼?”

“且,看你這膿包樣,就算有那色心,也沒那色膽。”還真讓她說中了。

“……”

“老實跟你說吧,”說着扯下在火上烤着的鳥的肋排。

“唉,唉,唉,留點給我。”葉海連忙說道。烤鳥、烤雞的肋骨是最美味不過的了。

施惠瞪了下葉海,不情願的將那美味丟給了他,繼續說道:“年紀輕輕的當個山賊沒前途,我也長大了,想看看這個世界。”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你娘跟你哥放心得下嗎?”

“說了多少次了,人家已經長大了啦。”

還說‘人家’這詞,明顯就是個小姑娘。看她這任脾氣,想也是他們給慣的,現在長大了也由不得他們。葉海突然想到一個有趣的問題,想問她又不好問。

“怎麼,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沒有。”遲疑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本姑娘有的是辦法,不過,就不告訴你。”抻手打了個哈欠,“累了,睡覺。”

葉海拿她沒辦法,自覺的在那站崗。想着看用什麼法子將她送回去,畢竟她的親人在那裡。但轉念到她竟有本事跟蹤他這麼長的路而不被發現,也算服了她,真好奇她究竟有些什麼本事。對葉海來說,送走這活寶,還真有點捨不得(一個人也實在太孤單了)。況且送她回去那賊窩也不是個辦法,她哥是迫不得已,她就沒有必要將一生葬送在那裡。想來想去,暫時先讓她跟着自己比較安全,看今後能探聽出她還有什麼親戚,好送去投靠。

看來,有好長段時間要和她結伴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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