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父並不是不關心兒子,他的身邊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關心他的年輕人,當知道兒子的病情後,才離開。可是他太過於僞裝,更不善於表達,就算在靳北寒的眼裡,他也有些冰冷。
靳北寒放心不下弟弟,也放心不下父親獨自離開,他站在手術室門口,看到唐風月和範城西衆人對弟弟的守護,很欣慰,便離開了。
“爸,我有楊南川圖謀不軌的證據。”黑色的阿斯頓馬丁上,開着車的靳北寒扭頭看向身後一身黑色正裝西服的父親,見他輕輕閉着眼睛,以爲在想楊南川的事情,緩緩說到。
“先回家。”靳父的話語中看不出情緒。
跑轎在路上飛快行駛,高超的車技下不斷穿梭,車內十分平穩。
很快就到了靳家大宅,一路上的奔途靳北寒在想怎樣告訴父親事情的真實經過。
“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回到靳宅,靳父將外套脫下,很快就有下人雙手接住。
“爸,是的。”
“和我到書房說清楚,楊南川對我們靳家的事情盡心盡責,甚至比你們倆兄弟做的更好,怎麼就圖謀不軌了?”靳父疑問。
靳北寒不敢多言,良好的家教讓他長幼有序,恭敬謙卑,很少頂撞父親。跟着靳父走向書房。
靳宅的書房在平常也兼任小型會議室的職責,有重大的事情都會在書房商議。
書房氣派恢宏,木質書櫃增添書香氣息,牆壁上還掛有名人字畫,筆墨丹青間沁人心脾。
靳父背立於窗前,窗外是燈火闌珊的外景。
“爸,我知道多說無意,肯請您聽一段錄音。”
“撲通-”靳北寒跪在書房的木質地板上。
隨後,一個曾經讓靳父滿心歡喜的聲音響起:
“……只會讓你五臟六腑慢慢衰竭。”
“讓你們靳式的人變得一無所有!”
“現在有人幫我,總算讓你落到我的手裡了!”
“呸!老子就是娶一頭豬,也不會娶你們靳家人!……”
因爲靳父是背對着靳北寒,所以表情不明,靳北寒觀察到,靳父的身體略微有些抖動。
這近乎於癲狂的話語,竟然出於楊南川的口中。婚禮已經定下,如果現在取消婚約,一定在江城難以立足,丟了臉面。他已經卻定楊南川有問題,想起幾天前的各種關悅,寒氣便不停地從後脊樑襲來。
……
豪華版的病房裡,唐風月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的觀察靳之堯。
看到他微微乾涸的嘴脣,輕輕的將自己瑰紅色的薄脣貼在上面,感受到驕陽烈日下的金燦燦般的沙漠氣息。
已經一週了,靳之堯就這樣緊閉着雙眼,要不是有微薄的呼吸和心跳,就像死去了一般。
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是不會懂得情感的珍貴,那一瞬間兩人的靈魂合二爲一。
病房門口有飲水機,唐風月在櫃子中拿出紙杯,在接上小半杯的熱水,之後倒在棉籤上,輕輕吹了吹。先將沾了水的棉籤放在自己的嘴脣上試了下
溫度,接着柔細的塗抹在靳之堯的嘴脣。
水落在嘴脣上,很快就蒸發。於是唐風月周而復始很多次,直到靳之堯的嘴脣上是溼潤的,有水分的光澤。
做完手術後,曾經高大頂天立地的男子,顯的越來越瘦小,唐風月覺得,要是他現在醒來,打起架來一定打不過自己。
靳之堯因爲處在昏迷中,所以不能吃平常有能量有營養的食物,只能靠打點滴,葡萄糖和一樣其他可以補充能量的就流食維持正常的生理機能。
“要是你醒來,發現自己可以不用吃東西都能活一個禮拜,會有什麼想法啊。”
唐風月坐在病牀上,十分心疼的看着紮了很多針孔的手背。
已經有幾個孔快癒合了,還有新紮的孔,手背上一片紫腫,沒有平時的光滑,細膩。
“嫂子?嫂子。”範西城輕快的聲音響起,後面跟隨着其他腳步聲。
“哦?不是說回去好好休息嘛。”唐風月略有些嗔怪。
那日醫生把靳之堯退出手術室後,蕭御,顧佑,範二都在病房裡熬了三天三夜,眼睛就像得了紅眼病,血絲彌散,十分的嚇人。
那三天三夜,他們更是沒有洗臉刷洗頭牙洗澡,就像野人一樣。出去接外賣的時候,還把送餐的人嚇了一跳,準備報警呢。
最後一名護士看不下去“你們就沒有工作?這樣落魄的在病牀上,病人能好?你們這麼做有什麼用?等着病人醒來被你們嚇一跳?”
也對,他們三四個人都守在窗前又不能讓老大的甦醒。
唐風月也告訴他們回去,他們賴着不走就拿起掃帚清人。最後三個人並沒有很快回家,因爲太累了,所以在醫院旁邊租了一間房,三個大男人呼呼大睡。
整整睡了一天多,才陸陸續續的醒來。
剛醒來的顧佑,範西城,蕭御,在外頭隨便吃了一些,也打包給嫂子一份美味的食物,就重新回到了病房。
“嫂子,你是不知道,顧佑這傢伙真能睡,睡了一天半!你看你看,這小子現在還瞌睡着!”範西城向面色黯淡無光,精神疲憊的顧佑打趣道。
“他ma的,也不知道誰大晚上睡覺,呼嚕聲比打雷還響,我快睡着的時候,雷聲一響,得睡不了了!?!”顧佑悠閒的打了一個哈欠,隨後要把範城西生吞活剝了的模樣。
唐風月看二人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一旁用微波爐加熱食物的蕭御,最後還是打趣道“你們…晚上睡在一起?”
“……嫂子……”
“我們幾個睡在三個房間,不過我睡的死,起的早,至於他們說的,我完全不知道。”蕭御聳了聳肩,取出餐具,把加熱好的飯菜盛在飯盒裡,遞給唐風月。
“你們都吃過了嗎?”唐風月看着色彩鮮豔,精緻的飯菜詢問。
“嗯,我們幾個起的早,都吃過了,專門給嫂子帶着,嫂子一定要吃好喝好,不對自己好,更要對自己的寶寶好。”範西城看到唐風月的腹部好像大了一些。
沒有人發現他一抹哀愁,大哥這一劫應該會平安度
過吧。他見證兩個人各種心酸別離,不理解以及小矛盾,可是老大對眼前雷利風行中的溫柔女子,自動情起,就專一了,沒有放棄過。
用他的胸懷和與衆不同的愛,終於快要修成正果,卻意外出事。造化弄人。
“大哥,今天還是這樣嗎?”蕭御凝視着病牀上的靳之堯,完全失去了往日裡的神采奕奕,年輕傲氣,病殃殃的混混沌沌度過一天又一天。
靳之堯平穩的躺着,沒有絲毫迴應。
唐風月嘆了一口氣,她何嘗不想在突然的一瞬間,威風凜然,果斷霸氣的靳之堯會同她說話。
那天醫生說,“因個人情況而異,有的人昏迷只需要兩三天,有的人需要兩三週,有的人則需要兩三月……甚至永遠沉睡。”
範西城,顧佑,蕭御,唐風月都知道。他們都相信,靳之堯很快就會醒來,所以可以幾天幾夜不休息,盯着他,生怕靳之堯醒來,自己不在身邊。
三個強壯的男人,和一個瘦弱的女人,靜靜地坐在病房裡等待,等待着他們大哥的甦醒,丈夫的甦醒。
過了幾個小時,一羣護士進來病房,照例爲病人做復甦按摩。
護士們的指尖在各個刺激人的穴位上游走。一套護理做完,靳之堯仍然沒有反應。
“請問,他什麼時候能醒來?”唐風月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詢問。
“我們也不確定,因人而異。”護士回答道,因人而異,真的是百變詞彙,適用於任何情況,而且沒有人怪罪。
“好的。謝謝……”唐風月再次得到不確定的結果。
因人而異,她聽到太多這不準確模糊的解答,有的人會永遠沉睡,這句話像明晃晃鋒利的刀子一樣剜在唐風月的心上。心在滴着看不見的血液,一滴一滴滴在時間上。
永遠是多久,沒有人知道。
“叮鈴,叮鈴,叮鈴。”
“是北寒大哥的。”顧佑的鈴聲響起,衆人面面相覷下,接起電話。
“楊南川跑了!顧佑,你找幾個人先在醫院裡追查線索,有線索咱們互相通告。”
“是,一定找到他!”顧佑突如其來的一聲震響,略把幾個人嚇了一跳。
“找死啊?這麼野蠻!噓,老大還睡着了。”他們已經習慣醫院中安靜的環境,很少聽到高分貝的聲音,所以就像這句顧佑比平時稍高一些的聲音,都讓衆人不舒服。
範西城大大咧咧的聲音並不比顧佑的聲音小,唐風月笑了起來。
“我跟你說,你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明知故問,你接的電話,又不是我。”範西城瞟了顧佑一眼,白眼中透露你快快的趕緊說了,不說老子就要打你的陣勢。
“楊南川,跑了。”
“什麼??”衆人皆是一驚!
楊南川的右腿已經骨折,相當於目前是殘廢了一條腿,他怎麼能與靳家對抗?而且敢逃跑?
“哼,離開醫院的楊南川就不是病人。”顧佑的骨骼作響,讓兄弟昏迷在牀的人,定然要他永遠也爬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