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楊南川一向諳熟,諸葛一生唯謹慎的道理,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牀前,一邊試探着去揭靳之堯的被子,一邊問道
“唔——”迴應他的只有一聲短促的呻吟。
而唐風月立刻走到了牀前,搶在楊南川之前伸手替靳之堯捻了捻被子角,“不知怎麼了,從你們的訂婚宴上回來,他就說肚子不舒服,又酸又脹,像是有個大冰塊在肚子當中一樣。”
“是嗎?”楊南川故作驚訝道,“那可能是最近太過勞累,腸胃寒氣太重,積食過多吧。”
“方便讓我檢查一下嗎?”
“這個……”唐風月的表情爲難起來,“你知道,他這個人一向很驕傲的……”
楊南川點了點頭,這在情理之中,要是唐風月不在,他還可以直接以醫生的名義硬來,就算出了點什麼岔子,也可以推說事急從權。
不過現在——
只要一刻沒有確定,那麼一刻就不能放鬆警惕。
畢竟,靳之堯的智謀那也是很可怕的!
他裝作爲難的樣子,“可是,如果我不能觸診,很難摸清症狀啊!”
“我……”唐風月似乎更爲難了,他看看靳之堯,又看看楊南川,最後一咬牙,“好吧!不過,你要觸診哪裡,讓我來幫你。”
“肚子疼,那自然是肚子了。”楊南川眼中精芒一閃,說道。
唐風月走到牀前,小心翼翼的掀起了被子的一角,楊南川的目光先是在襯衣上停了片刻,那皺巴巴,溼漉漉的樣子可不是剛纔才弄的;不過褲子倒像是才穿的,連腰帶都沒有繫上。
他走過去,靳之堯的小腹因爲常年健身而肌理分明。
不過現在,肉眼可見的水滴正沿着那些分明的線條一滴一滴往下流,小麥色的皮膚紅成一片,顯然是被正停留在上面的那隻大手摩擦出的紅色。
他示意唐風月將手拿開,然後自己將手敷了上去,那冰涼的觸感讓他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
成了!
成功了!
太好了!
“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站了起來,驚得身邊的唐風月猛地退了好幾步。
“南川,你怎麼了?——之堯他,沒事吧!”
“沒事,沒事!”楊南川終於卸下了僞裝的面具,他獰笑着轉過頭來,一步一步走向唐風月,“現在好得很!就這樣下去就好了!”
“你……”唐風月臉上滿是驚恐,腳下卻絲毫沒亂,一轉身便跑到了牀的另一側,“是你下了毒?”
“對啊!”楊南川滿意的點了點頭,笑吟吟的說道,“靳總,自己親妹妹敬的酒,味道如何?”
“你乾的?”
靳之堯已經側過身將唐風月擋在了身後,雖然語氣還很虛弱,卻表現出了一副硬撐的強悍,這很符合他的人物性格,楊南川一點都沒有懷疑。
或者說他的警惕心早就被亢奮的大腦拋之了腦後。
“對,對!恭喜你,終於認識到了!”
“怎麼樣,現在很後悔不聽靳北寒那蠢貨的話了吧!”楊南川臉色猙獰的望着靳之堯,笑道。
“這個毒藥可是我做特種兵的時候專門用來審問那些死不開口的犯人的
。”
“不會那麼快死,只會讓你五臟六腑慢慢衰竭。”
“這樣你就可以,一點一點看着我怎麼拿下你們靳式的天下,然後讓你們靳式的人變得一無所有!”
“明天!哈哈,明天的頭版頭條一定是,靳式總經理靳之堯先生臥病在牀,無法管理公司事務,於是靳式老總裁重新出山,而他的新科女婿就是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再過一段時間,你就能聽到靳老總裁年老力衰,而將公司事務全部交給女婿管理的重要新聞。”
“再過一段時間……哦,不用了,在後面的事可能你就看不到了!哈哈哈……”
相比他的癲狂,靳之堯則平靜了很多,他低聲問道,“那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獲得靳式嗎?”
“靳式?不!”楊南川猛地低下了頭,“靳式只是順便的——”
“我最主要的目標是你!”
“我?”這個回答倒真的讓靳之堯有些驚訝了,他應該沒和楊南川打過交道啊。
“對!就是你!就是你!”楊南川說到這裡更加狂躁起來,他手一揮,將門口的一個小花瓶狠狠的掃到了地上,“就是你這個王八蛋,奪走了我的一切!”
“嗯?”
“伸手摸摸你背後那條疤!想想你多管閒事的後果!”楊南川又踢了一腳那個滾在地毯上而沒有碎掉的花瓶。
這次,它直直的飛出去,“砰”一聲撞在牆上,碎成了碎片。
“那年你才十六歲,還是十七歲,鬼知道!反正還是個小屁孩!”
“你跑到靳北寒的軍營裡面去玩,結果像個白癡一樣被捲進了一起恐怖襲擊事件裡面!”
楊南川深吸了幾口氣,像祥林嫂一樣,絮絮叨叨的說起了在他心中藏了十餘年的舊事。
“我是當時的隊長!我們明明已經擊斃了匪首,回軍部已經是大功一件,至於那些該死的人質,你管他們幹什麼!”
“要不是你孤身一人摸進了人質窩,那幫混蛋怎麼可能引爆炸彈,不引爆炸彈,怎麼可能把老子捲進去!”
“那可是四十多條人命啊。”靳之堯皺了皺眉頭,他似乎也回憶起來了那件事,不過對於楊南川的憤怒仍然不得其解。
“四十多條人命?”楊南川冷笑起來,“管我什麼事?”他反問道。
“結果,好啊!”
他緊接着咆哮了起來,“你在背上留了一條疤,老子呢!”
“一個彈片從這裡打了進去!”他伸手在小腹上劃了劃,“從那天開始,老子就斷子絕孫了!斷子絕孫!”
“而且——”
“再也做不了特種兵!”
“軍醫?去ni媽de軍醫,靳北寒那個蠢貨的位置本來該是我的!”
“這些年我給他試了那麼多絆子,結果還是讓他坐到了將軍!”
“可惡!你們靳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有人幫我,總算讓你落到我的手裡了!”
“有人幫你?”靳之堯皺了皺眉頭。
“對啊!”
“哈哈哈……幸好你們靳氏接下了那麼多的仇家!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隻要肯幫我對付你,那就一定是個好人!”
靳之堯心中一動,敏銳的覺察到了楊南川和顏黎背後的黑手恐怕是一個人,而且那個傢伙似乎對自己很是熟悉。
既然如此,恐怕楊南川掌握的情報也不會太多,不如先把他拿下來再說。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靳之堯還抱着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他問道,“那你對盈盈……”
“靳盈盈?”楊南川冷冷一笑。
“那個有刁蠻又任性的女人!——你覺得老子會真的愛上她?”
“呸!老子就是娶一頭豬,也不會娶你們靳家人!”
“那就沒什麼好談了!”靳之堯說着,雙腿已經邁出了被子,迅速穿進皮鞋之中,站了起來。
剛纔的病態一掃而空,完全恢復了平日裡那副冷毅沉着的模樣。
“大哥,動手吧!”
楊南川還沒有反應過來,背後的立櫃門已經劈頭砸了下來,幸虧他也是特種兵出身,條件反射下,一個前滾翻躲過了這一擊。
緊接着,靳北寒從立櫃中跳了出來,雙拳虎虎生風撲向楊南川。
“啊——”
靳北寒出現的一剎那,屋子裡傳出了一聲尖叫,卻不是楊南川發出的。
唐風月的臉一下子紅成了糖葫蘆,她用力地一拳敲在靳之堯的肩上,“你怎麼不說!”
“忘了!”靳之堯知道她是想起了剛纔的歡愉,不過那時候情不自禁,真的是沒有想起來。
臥室雖然不小,打鬥起來還是難免誤傷,靳之堯護着唐風月迅速的向門外退去。
“你不是和靳之堯吵架了嗎?”楊南川難以置信的看着靳北寒。
“哼!要是不吵架,你會這麼快下手嗎?”靳北寒冷冷的問道。
“什麼時候串通的,我的人怎麼沒有發現!”
“兄弟之間,何須還用串通!”
“可惡!”楊南川一個翻滾讓過靳北寒,向門外追去。
他知道自己不是靳北寒的對手,現在想要全身而退,只能拿下靳之堯或者唐風月作爲人質。
然而衝過去之後才發現,靳之堯的功夫竟然也不弱,自己一時之間一樣很難近身。
夾在兩兄弟之間,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之堯,你帶風月先走,不要誤傷了我侄子!”
靳北寒爽快的一笑,一招擒拿術,生生將楊南川抓了回來,他可是已經憋了好長時間了,現在終於能痛痛快快的發泄個夠。
靳之堯自然也沒有要跟楊南川纏鬥的意思,他學格鬥只是強身健體,要是單打獨鬥肯定不是出身軍旅的楊南川的對手,這裡交給大哥便好,他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把唐風月帶出危險區,再過幾分鐘,蕭御他們接應的人馬就該過來了。
抱着這個想法,他也不戀戰,帶着唐風月很快的向樓下走去。
而楊南川心中也是苦悶加絕望,到了這個時候功虧一簣,任誰都會瘋狂!
他奮力擺脫靳北寒,想要去追靳之堯。
可是,要是真的那麼容易擺脫,也就不是特戰兵王了。
眼看自己就要生生的被靳北寒鎖在屋子當中,靳之堯他們已經嚇到了一樓客廳當中。
楊南川絕望的向門外瞟了一眼,目光卻在一瞬間掃過了那個水晶大吊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