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月正猶豫着,旁邊的靳之堯已經有些不耐煩起來,他一個側身,五指如同五根鋼釺,一把扣住了唐風月的手腕,另一隻手迅速推開了病房的大門,深黑色的西裝帶着外面清冷的夜風,一起涌進了病房當中。
牀上的女人立刻驚醒了過來,她猛地睜開雙眼,迷濛中看見靳之堯高大的身軀,心中頓時如被當頭一棒,本能的就要叫出聲來。
然而靳之堯胸腔裡忽然蹦出一聲悶響,目光如鞭子一般向她甩去,黑暗中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嚴霸氣頓時在不算太大的病房中蔓延開去,林莞嘴裡“咯咯”兩聲牙齒合攏的聲音,緊接着生生將那聲本能的驚叫嚥了回去。
下一刻,緊隨其後的蕭御已經摁亮了病房的燈,光明頓時充斥了整個房間。
這並沒有讓林莞的恐懼減少幾分,她看着屋裡的人們,雙脣止不住的上下顫動,身體也像是打擺子一樣,晃得結實的病牀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
“你……你……你們……要幹什麼?”林莞一邊緊緊拽着自己的被子,一邊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給你看點東西,再聊聊天!”蕭御笑眯眯地說到,臉上兩個小酒窩讓他看起來又是天真又是帥氣,活脫脫一個正太風的大帥哥!
可是,林莞卻完全不敢這樣覺得,她聽過蕭御其人,黑道上稱他爲“笑三爺”,一是取他姓氏的諧音,第二,則是因爲他面對敵人笑得越開心,那麼對方的處境就會越發的慘淡!
現在,她林莞總不能自以爲是他的好朋友吧!
她扭頭看了看,靳之堯完全沒有看她們,他默默的將牆角的兩張椅子移到了屋中心,自己坐了一張,另一張推給了唐風月,看他正襟危坐的架勢,頗有三堂會審的味道。
林莞心裡更加覺得不妙起來。
“好!那我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說!”得到靳之堯肯定的眼神之後,蕭御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乾脆坐到了牀邊上,一雙桃花眼忽閃忽閃的盯着唐風月,玫瑰色的紅脣一起一合,落在林莞眼中卻像是鬼門關的兩扇大門一般。
“首先是你和林沐的關係——恭喜你,雖然我們也很不想承認,但是你的確是她的親姐姐無疑,我們已經追查到了養母沈梅的關係上,雖然還沒有找到她的行蹤,但是已經能夠確認你前二十八年所有的人生軌跡!”
蕭御一邊像做解說一樣帶着玩味的語氣說着,一邊拿出了一個平板電腦,手指輕輕在上面一劃,第一張圖片竟然是一個幼兒園的場景,一個小女孩正滿臉嫌棄的看着手裡的香蕉。
“你就讀於你家附近的雛鷹幼兒園——”
蕭御毫不在意林菀幾近驚愕的目光,伸手一劃,浮起第二張圖片——一個穿戴整齊的小姑娘在舉手回答問題。
“之後,就讀江城二小三班,從小學一年級到六年級當過一次班委,應該是文娛委員吧!五年級的時候和你們班班長初戀,六年級分手——我說得對嗎?”
“再之後,你在江城師範附屬初中一班讀書,從初
一到初三,談過九次戀愛,升到本校高中之後,談戀愛的次數減少,總共只有三次,但是每次都是學校的富家公子。”
“大學是在鄰市的藝術學院讀的,專修舞臺表演,戀愛經歷就更豐富了,五次,一次比一次有錢——直到和最後一位土豪分手,回到江城進入與我們有合作的經紀公司,擔任模特。”
聽着蕭御款款而談,震驚的不光只有當事人林莞,唐風月的心裡又有些驚訝得合不攏嘴,竟然能夠把一個人從幼兒園發生的事情一直細細的追溯的現在,這是多麼恐怖的勢力啊!
而且不過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效率也足以讓人咂舌。
她偷偷用眼睛的餘光瞟了一眼靳之堯,只見他氣定神閒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直視着蕭御和林莞,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新聞聯播》一樣肅穆而平靜。
唐風月自覺無趣,只能將注意力再次投在了蕭御和林莞身上。
“根據我們的調查,你第一次見到堯哥恐怕不是在那次項目合作——早在三年前,堯哥去你們公司恰談業務,你就見過了他,並且還在當時給你身邊的同事表達了你想和他發生關係的意願——你的同事們的證詞我們也有錄音,這裡就先不給你聽了吧!”
蕭御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唐風月擱在膝蓋上的雙手也不知不覺的握成了拳頭,靳之堯的身體也有細微的往前傾了幾分——終於,說到了重點!
蕭御站起來,把平板電腦架在大家都能看見的桌子上,裡面有幾段小視頻,他隨手點開第一段,說道,“那天晚上你想要把堯哥灌醉,於是和同事交換了陪酒的任務——本來向合作方領導致謝應該是你上司的職責。”
視頻隨着他的話語向前推進,林莞正在向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半是撒嬌半是脅迫的說着話,地點是在江州大酒店的大廳裡,聲音有些嘈雜,不過大致還是能夠聽清楚,林莞在要求由自己去給靳之堯敬酒。
“沒想到,堯哥的酒量不錯,縱然是喝了一輪又一輪,也沒有像你想象中的倒得那麼快!你沒有要求送他回房間的機會,只能——”
蕭御賣了個關子,臉上浮起一絲厭惡的表情,他伸手點開了第二段視頻。
第二段視頻上靳之堯似乎是喝得有些熱了,西服掛在椅子背上,不停地有客人來向他敬酒,他總是彬彬有禮的站起身來回應,而臉色酡紅的林莞則趁着這個機會將手伸進了他的西裝當中,四下翻動,好幾次之後,終於摸到了一張房卡,將它塞進了懷裡。
“但是畢竟猛虎難敵羣狼,縱使是堯哥,也有喝醉的時候。你要求要送他回去,可是被他拒絕了——你爲了不讓他發現房卡不在身上的事情,於是便好心的央求侍者小哥將他送回了房間,準備等過一會再親自過去,那時候堯哥已經神志不清了,你做什麼他也只能認。”
蕭御說道這裡,眼中卻升起了戲謔不已的笑意,“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伸手點開第三段視頻,唐風月心裡一驚,那上面的畫面很早之前蕭御便給她們看過—
—妝容精緻的林莞撞上了喝得醉醺醺的季墨,然後被他拉回了自己的房間。
唐風月心裡並不是不信,只是很久沒有提起了,沒有及時的把這件事和親子鑑定的事關聯到一起而已。
“你沒有想到江州大酒店提供的都是一等一的高端紅酒,沒別的缺點,就是後勁大得嚇人!你走到花園裡,被風一吹,酒勁涌了上來,便和撞上的季墨發生了魚水之歡!”
“當然,這其中三個小時的情況我們是沒有錄像和視頻的,畢竟江州大酒店是商圈裡的翹楚,接待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客戶信息保密做得不好對誰都沒有好處,其他的錄像還好說,客戶房間裡的事,我們的確無法獲得明確的證據。”
“不過——”蕭御話鋒一轉,臉上的嘲笑更加明顯了,他眨巴了一下自己那撩人心魂的桃花眼,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我想,越是留給大家想象的餘地,事情就越是會有趣吧!”
林莞聞言身體一震,情不自禁的往被子裡縮了縮。
蕭御沒有管她,而是把目光對準了靳之堯,他笑眯眯的看着靳之堯,嘴裡的語氣高挑了起來,“你也該覺得了不起了,從來沒有被人陰到過的老大,居然會被你搞得那麼狼狽!”
他伸手點開第四段視頻,視頻中的林莞搖搖晃晃的走回靳之堯的房間,刷開門,沒入了其中。
沒過多久,範西城和蕭御便拿着檯球杆,一左一右地走了過來。
推開門,便看見靳之堯裹着被子睡在牀上,衣衫襤褸的林莞躺在旁邊,臉上身上具是吻痕。
視頻中清晰的傳來蕭御的驚叫,“哦,老大——對不起!”
兩人轉身要走,靳之堯卻猛然驚醒從牀上翻身爬了起來,他喝住了要走的範西城和蕭御,眉頭緊鎖,死死的盯住一旁的林莞,良久沒有說話。
旁邊的蕭御和範西城簡直大氣都不敢多喘一聲,透過錄像都能感覺到能夠將人凍結的森然寒氣,一種萬籟俱靜的聲音將錄像裡的聲音放得有些大。
靳之堯嚴肅的問道,“怎麼回事?”
蕭御和範西城對視了一眼,頭搖得向撥浪鼓一樣,範西城走上前去,過來人一樣拍了拍靳之堯的肩膀,“嘿,之堯,我知道的,家花不如野花香嘛!——可以理解,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話音剛落,便被靳之堯一個冰冷森寒的眼神懟得悻悻的退到了蕭御身邊。
靳之堯下意識的摸了摸腰上的皮帶,又扯了扯衣服,臉上浮起些許的沉重,“不對!我昨晚沒有脫過衣服!”
他說話一向惜字如金,一旁的蕭御卻明顯的會錯了意思,興高采烈的驚叫起來,“老大,你也太厲害了吧!不脫衣服也能——”
話音未落,便被範西城一個爆慄敲在了腦袋上,“你是不是豬腦袋啊!很明顯老大是想說他完全不記得和這個女人發生過關係了!”
“唉!那可真是虧大了——”範西城攤了攤手,嘆息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大你竟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