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悠然啓脣：“本宮既然已罰了你，你也有所悔悟，自然可以放你歸家。你還年輕，將來還有很多的機會，出宮多看看走走，眼界開闊一些，莫總是侷限在後宅的那些女人爭鬥當中。雲氏, 這是本宮最後給你的忠告。”
雲冉又哭又笑，朝秦昭狠狠磕了三個響頭：“民女謝皇后娘娘寬恕，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秦昭沒再廢話，抱着懷中的小娃娃走離這間陰暗的屋子。
雲冉追出去幾步，看到外面陽光燦爛，既哭又笑，心裡不知道有多歡喜。
她在今日之前以爲自己的人生走到了盡頭, 不想峰迴路轉，她還能夠重新再走一遭。
而這一切, 都託了秦昭的福。
秦昭抱着孩子走出空蕩蕩的雍華宮，想起了以前雍華宮的熱鬧畫面。
雍華宮是六宮之中住客最多的宮殿，每次她一來，衆人都會向她請安，哪像現在這樣，偌大的宮殿成爲了一座空殿？
走完了雍華宮，寶珠知道自家主子要去一趟鹹福宮，那座宮殿如今就剩下吳才人還沒有離開。
待去至鹹福宮，這座宮殿也跟雍華宮一樣冷清，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人來人往，她的來到也沒有讓衆人出來迎接。
沒過多久，秦昭就見到了一身樸素的吳惜柔。
她有生之年，是不可能再踏進這個地方了。
秦昭湊上前看了看, 輕戳孩子粉嫩的臉：“好像也是一位小帥哥。”
秦昭把孩子遞給吳惜柔, 吳惜柔小心翼翼接過寶寶，仔細看了又看, 眉眼溫柔：“小殿下的眉眼有點像姐姐, 似乎比太子殿下更好動一些。”
“她今日要在感業寺剃度出家？”秦昭有些意外，但似乎又不該太意外。
吳惜柔上前勾了勾秦昭的手指，“姐姐，我走啦，你和皇上要好好的。”
吳惜柔笑笑，把孩子交還給秦昭：“我這一出宮，可能再無機會見到姐姐了。進宮這幾年，多謝姐姐照拂，惜柔不勝感激。”
“姐姐終於來了？”吳惜柔迎上前，看着秦昭懷中的小娃娃, 躍躍欲試：“我能抱一下小殿下麼？”
日子平靜地過了幾天，宮外終於還是傳來關於吳惜柔的消息。
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最後隱隱有失控的態勢。只不過秦昭纔出月子，他不得不放開她。
秦昭把孩子交到寶珠手裡，沉聲道：“本宮去一趟感業寺，你幫本宮帶好孩子。”
“好，我送送你。”秦昭把孩子交到寶珠手裡，也不打算乘坐步攆了。
“是不是覺得宮中冷清了，覺得無趣？等過一些日子，朕帶你出宮玩耍可好？”蕭策握住秦昭的手，軟言噥語。
秦昭等着蕭策的呼吸平靜下來，不敢再靠近他。
翌日起身時，秦昭又不自覺地想起了吳惜柔。
“姐姐送的嫁妝我看到了，但我用不着，就不帶出宮了。我唯一的願望是想要姐姐送我一程，可以嗎？”吳惜柔殷切地看着秦昭說道。
在琉璃的攙扶下，她上了馬車，又掀起車簾對秦昭揮手。
寶珠連忙應是，讓小林子多找些人陪秦昭出宮。
秦昭看向蕭策，正色道：“蕭策，我愛你。”
秦昭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半晌才吐出一句：“惜柔，出宮後好好生活，過往莫回想，你未來可期。”
“本宮跟吳姑娘素有因緣，這一趟必須去的。”秦昭輕聲道。
吳振宇看到秦昭匆匆出坤寧宮，就知道秦昭願意陪他去一趟感業寺。
“吳將軍在外求見，希望娘娘再勸一勸吳姑娘。”小林子匆匆對秦昭道。
其實她是想再看一眼蕭策，但她也知道蕭策不喜自己，既如此，又怎麼可能親自送她一程？
不過有秦昭相送，她也滿足了。
“臣叨擾皇后娘娘了。”
秦昭想起這幾年的經歷，鼻頭髮酸，她上前攙扶起吳惜柔：“妹妹起身罷。”
她總覺得吳惜柔似乎有什麼打算，但如今吳惜柔離宮而去，無論吳惜柔是什麼樣的打算，她都管不着了吧？
她是真的愛他，雖然她不確定自己的愛是不是比吳惜柔更濃烈，可她愛他這件事不假。
蕭策的心瞬間化成了一灘水：“朕也愛你。”
秦昭眉眼溫柔地看着孩子：“本宮只希望兩個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長大。”
秦昭也揮揮手，目送吳惜柔乘坐的馬車漸漸遠去。
是夜，蕭策看到秦昭的時候就知道秦昭有心事。
吳惜柔全部的寄託都在蕭策身上，離了宮，吳惜柔的心也被掏空。最後會選擇入感業寺修行，這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未遇到秦昭之前，他一定不會相信這世上能有一個人輕易牽動他的心，現在他才知道，愛一個人是怎樣的滋味。
吳惜柔依依不捨地再看一眼寬敞的宮道，壯闊瑰麗的宮殿建築羣，輕聲嘆息道：“好不捨得呀。”
直到馬車消失在深重幽遠的宮門盡頭，秦昭還怔站在原地許久、許久。
這裡有她最愛的男人，也承載了她兩世的愛恨情仇，離開了這個地方，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人也變得不完整。
許是因爲有蕭策的陪伴，她很快便睡着了，一夜無夢。
“以皇上和姐姐的容貌，生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不俊俏？！”吳惜柔在孩子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她知道到最後吳惜柔還是不願意離開皇宮，她甚至在想，或許吳惜柔比她更愛蕭策也不一定……
此後她陪吳惜柔出了鹹福宮, 兩人邊走邊聊，往宮門方向而去。
她規規矩矩跪在地上，朝秦昭行了一個大禮。
兩人走得不快，最終也還是走到了宮門口。
只是她未必能讓吳惜柔回心轉意。
“惜柔回家這幾日沒有異樣，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麼不同，今日卻突然下了這個決定，臣也很意外。”吳振宇心情有些壓抑。
說到底，他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妹妹，這一刻他甚至想請求秦昭，讓吳惜柔回宮，哪怕是做個宮女，估計也能讓吳惜柔對這塵世還有些留戀。
他從來沒想到，惜柔對皇上的執念竟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