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正對上秦昭明亮的雙眼,他的心悸動不已,情不自禁想要吻上她的瞬間,就有內侍匆匆入內:“皇上,太后娘娘薨逝了!”
蕭策腦海有片刻的放空,他想起前世自己親自送到郭太后跟前的那碗鳩酒,又想起小時候他被太后一次次折辱的畫面。
前世太后斷氣的那個晚上, 他覺得自己的心更冷了。
但這一世,他身邊站着他的妻子……
蕭策正對上秦昭清澈如水的雙眼,心裡暖暖的,覺得自己終於從那畸形的怨恨中掙脫而出。
秦昭牽緊蕭策的手,眼神那麼溫暖:“臣妾陪皇上一起處理太后娘娘的身後事吧?”
此後肅穆的鐘聲響起,敲了二十七下, 後宮諸人都知道, 太后娘娘薨逝。
接下來便是國喪。
郭太后的喪事由秦昭這個皇后辦理。
既是國喪,綴朝五日。再是停嫁娶, 綴音樂,軍民摘冠纓,命婦去裝飾,足足二十七日。
郭太后最終與先皇合葬於皇陵,升祔太廟。
等到除服,已到了五月。
鑑於郭太后去世不久,今年的端午節也沒有大辦。
最近秦昭忙於辦郭太后的喪事,每天都在忙碌。突然間空閒下來,才覺得有點空虛。
從她進宮的第一天起,她跟郭太后就不對盤。
突然間有一個像郭太后這樣一個勢均的敵人沒了,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或者是因爲郭太后是蕭策的生母,因而她始終對郭太后沒有那麼強烈的愛恨,最多就是憎惡。
憎惡郭太后爲了先皇那樣對待蕭策, 也憎惡郭太后讓蕭策孤單了那麼多年。
“娘娘,念雲求見。”小林子入內啓稟。
秦昭這纔想起念雲這號人物。想當初, 她答應讓念雲來身邊伺候。可是像念雲這樣的人放在身邊就是一顆定時炸彈,她不放心。
“讓她進來。”秦昭淡然啓脣。
念雲很快進來,向秦昭請安。
雖然國喪已過,念雲的穿着依然很素淨,身上別無旁飾,看着乾乾淨淨,很清爽,也很漂亮。
秦昭打量念雲片刻,才讓其他人都退下,最後身邊只留下一個寶珠。
“娘娘是不是有話要跟奴婢說?”念雲最會看人臉色,一下子便覺出了不對勁。
秦昭微微頷首:“本宮確實有事要問你,希望你如實作答。”
“奴婢知無不言。”念雲回道。
“太后娘娘會中毒,是你下手的。”秦昭一字一頓地道。
念雲沒想到秦昭說出來的是這件事,而且秦昭用的是肯定句。
難怪秦昭會摒退其他人,再看寶珠驚訝的樣子,就能知曉寶珠也是才知道這件事。
安靜了片刻,念雲才反問道:“娘娘怎會知曉此事?”
她自以爲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再加上郭太后已經歿了,這個秘密隨着郭太后入土,會成爲永遠的秘密。
偏偏秦昭知道了這件事。
秦昭不可能回答念雲的問題, 她淡聲又道:“榮太妃娘娘薨逝前不曾告訴你,你妹妹在何處?”
念雲瞳孔緊縮,驟然明白,是秦昭的人偷聽到她跟郭太后臨終前說過的話。
但當時只有她陪在郭太后身邊,而且她跟郭太后說話的聲音不大,既如此,對方是怎麼聽到的?
“榮太妃娘娘在薨逝前曾告訴奴婢,是有人在暗中告訴過這件事,只不過,榮太妃娘娘也只知奴婢的妹妹進了宮,至於具體是誰,就不得而知了。”念雲覺得沒什麼好瞞的,便照實說了。
“這就有意思了。”秦昭喃喃自語。
所以說,在榮太妃背後還有人嗎?那個人覺得榮太妃是顆可以利用的棋子,便把榮太妃也扯了進來。
若非今日問起念雲,她還不知榮太妃也被人盯上。
念雲失神地看着秦昭,暗忖秦昭不可能再信任她了吧?尤其她對郭太后下毒這件事,若讓皇上知道……
秦昭沉默了片刻,纔想起念雲還在跟前,便道:“本宮以前曾答應你,等太后娘娘薨逝,便準你來本宮跟前伺候。但經此一役,本宮不能冒險,你應該明白本宮的顧慮,是吧?”
念雲微微頷首,她當然明白。
“本宮不會告訴皇上這件事,也會安排好你的去處。若可以,將來有你妹妹的消息,本宮會特意通知你一聲,你且安心。”秦昭又道。
她自然不喜念雲,可是念雲與她之間有過交易,她不能過河拆橋,僅此而已。
念雲鬆了一口氣,她跪倒在地:“奴婢謝皇后娘娘恩典!”
“行了,退下吧。”秦昭揮揮手。
念雲恭身而退。
寶珠這才緩過來,她小聲問道:“太后娘娘之所以中毒,是念雲下的毒手?可念雲不是對太皇娘娘忠心耿耿麼?”
“能讓一個忠心耿耿的婢子背叛,肯定是太后娘娘平日的作爲讓其寒心吧。”秦昭想起郭太后的爲人,她覺得這也不算是多意外的事情。
念雲不過是在親妹妹和郭太后之間作出了選擇,而念雲選擇的是親人,而不是郭太后。
她如今更好奇的是念雲的妹妹究竟是誰,會不會念雲的妹妹也是胡氏家族培養的那批人的其中一個?
不然和榮太妃聯繫的那個人怎會知道念雲的妹妹在宮中?而她又篤定後宮那隻翻雲覆雨跟安王府有關。
如此,她的猜測就有了依據。
剛好她在查胡氏家族送進皇宮的那批人的底細,或許還真能順勢查到念雲的妹妹是不是在那批人當中。
念雲進宮十幾年,今年也才三十歲,也就是說,念雲的妹妹不可能是宮裡的嬤嬤,而可能是宮人,也可能是後宮的妃嬪,總歸年紀不可能超過三十歲。
是了,此前她忘記問念雲的妹妹年紀多大。
“念雲應該還沒走遠,寶珠,你去問問她妹妹今年多大年紀。”秦昭吩咐寶珠道。
寶珠應聲而去,很快又再回到秦昭跟前稟報:“問過了,念雲說她妹妹今年二十三了。對了,念雲說,她曾給她妹妹一支木簪,那也是信物。不知爲何,奴婢總覺得木簪這東西似乎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