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秦昭兩眼發直,突然輕嘆了一聲。
吳惜柔難得看到她這心事重重的樣子,打趣道:“秦姐姐這樣的人還會有心事麼?”
這個後宮也就秦昭過得最自在了吧?要恩寵有恩寵,要皇嗣有皇嗣,要地位也有地位,這樣居然還哀聲嘆氣。
“只要活着就會有心事, 這有什麼奇怪的?你也別等了,本宮估摸着皇上今天不會過來。”秦昭不想繼續跟吳惜柔廢話。
吳惜柔向外看了看,沉默片刻才道:“再等等吧。”
秦昭輕撇脣角,暗忖這個女人倒是挺癡情,當着她的面也不懂得避諱。
吳惜柔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神色淡然地道:“姐姐有侍寢的機會,其他人都沒有。總不成我們這些姐妹看皇上一眼, 姐姐都嫉妒?”
秦昭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本宮嫉妒妹妹做甚?只是覺得妹妹也怪可憐的, 能看皇上一眼就知足了。”
吳惜柔被秦昭噎了一回:“姐姐說話可真不中聽。”
不過倒也是事實。
若是換作以前, 她定會被秦昭這個女人氣死,現在呢,只能夠接受這殘忍的事實。
心態的轉變,讓她的脾氣也變好了,倒也不至於太生氣。
“你想等繼續等吧,本宮不奉陪了。”秦昭淡然啓脣,丟下吳惜柔便往後殿而去。
吳惜柔瞪一眼秦昭的背影,起身走到廊廡下,有點走神。
她這輩子能進蕭策的後宮還是幸運的,以前在禁足的時候倒也沒有多餘的想法,而今得了自由,自然是想見見她愛的男人。
哪怕只是見一見,也好過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吧?
她自然還是羨慕秦昭的,可是也知道只能夠羨慕, 不說蕭策心裡沒她, 如今蕭策心裡還厭棄她。
這樣的情況下,她能做的事也就是偶爾看一看那張讓她朝思暮想的臉……
那廂秦昭走了十幾步遠,卻忍不住回頭。
吳惜柔站在廊廡下, 像是望夫石。
她想起吳惜柔那女主角的身份,突然間不知是該同情吳惜柔,還是該感激母親那樣爲她籌謀。
若是母親不把吳惜柔和吳惜語交換,她會不會永遠只能出現在番外故事裡呢?
她輕嘆一聲,正要進後殿,卻聽到了御駕隊伍到了錦陽宮外。
她啞然失笑,暗忖吳惜柔的運氣竟然還不錯。
不多一會兒,就有內侍匆匆跑進來,讓主殿衆人去接駕,秦昭也不能例外。
吳惜柔見秦昭折回,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好在沒有聽姐姐的話先走,不然今日就見不到皇上了。”
“嗯,妹妹運氣不錯。”秦昭輕哂。
吳惜柔淡掃她一眼,跑到最前面,想着待會兒蕭策入內,便能第一時間看到蕭策臉。
寶紅看到這一幕諷刺道:“吳小主還真是不含蓄。”
寶綠在一旁接下話茬:“就是,也就貴妃娘娘大氣, 不跟吳小主一般計較。”
“行了,閉嘴!”秦昭淡聲喝斥。
寶紅和寶綠對視一眼, 這纔不敢再繼續懟吳惜柔。
吳惜柔早就在乎世人如何看她,她只想多看蕭策兩眼。
秦昭大概也看出來了,吳惜柔這個樣子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以前吳惜柔還會端着,而今是想怎麼來就怎麼來,沒什麼可怕的,自然也不會再有什麼矜持。
秦昭覺得現在的吳惜柔比以前真實多了,這樣的吳惜柔讓她沒辦法真情實感討厭起來。
很快蕭策便率領御駕隊伍走過來。
他人高腿長,今天穿着一件暖色系交領深衣,全身上下除了一雙手掌和頭部露出來,還有那透着一點禁慾氣息的喉結,其餘地方包裹得嚴嚴實實。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就定格在蕭策的喉結上,突然惡意在想不知親上他的喉結時,他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正經冷漠……
秦昭後知後覺地還維持行禮的姿勢,直到身畔的寶珠推了她一把,她才反應過來,正想站起來,恰在這時,蕭策的手伸過來,似想扶她。
她若無其事避開了蕭策的手,穩穩站好,乖巧端矜地看着蕭策。
蕭策眸色深深,看着秦昭乖巧的模樣,不自覺就會想起前世她眉目飛揚,每回一見到他便飛奔他入懷的一幕幕。
好像在這一世,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候,但總是不及前世那樣來得熱烈。
秦昭垂眸站在一旁,蕭策就這麼看着秦昭,一旁的吳惜柔不無意外地又被冷落,當成了空氣。
她並不意外這樣的結果,但她還是想讓蕭策看到自己:“姐姐,我能在錦陽宮用晚膳麼?”
秦昭看向吳惜柔,正對上吳惜柔清淺的笑意。
“好啊,錦陽宮難得人多熱鬧。”秦昭嫣然一笑。
蕭策看到她巧笑嫣然的樣子,眸色微黯。
只可惜,她不是對他笑。
他轉眸看一眼吳惜柔。這是吳才人,從賢妃貶爲才人,前世在東宮時期被吳惜語害死的那一位。
她有什麼獨到之處,讓秦昭這般喜歡?
吳惜柔見蕭策看過來,滿心歡喜,立刻對蕭策放出一朵明媚的笑容。
蕭策淡掃一眼,別開視線,冷漠地下了一道命令:“吳才人退下。”
吳惜柔:……
雖然不樂意,但不能違抗皇命,她只能依依不捨地恭身退下。
“愛……昭昭,陪朕用膳。”“妃”字在蕭策舌尖纏繞一圈,硬是變成了“昭昭”,只是語氣太過生硬,聽起來像是命令。
“是,皇上。”秦昭一板一眼地回答。
蕭策手指微動,視線定格在秦昭瑩白如玉的手指上。
今世的他牽她的手那麼自然,怎麼他就做不出這樣的親暱動作?
他緊盯着秦昭的手,秦昭絲毫不察,規矩地跟在蕭策身後,但蕭策總會慢下來等她,和她並肩而行。
蕭策一直盯着秦昭的手,最後還是沒能抓握住她的那隻。
待到用晚膳時,蕭策還是長進了,他不時爲秦昭布膳,這件事比牽她的手走路要簡單很多。
秦昭看着自己碗裡堆積如山的菜,肚子撐得不行,眼見着碗裡的菜要放不下了,她才提醒:“臣妾已經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