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先去到練功房,纔開始練劍便想起了秦昭,原是迫人的劍意在瞬間變得柔和;用早膳時,他又不自覺想起了秦昭,她說身子好纔有心力打理好朝政,於是他又多吃了一些。
待到上了朝,看到了趙鈺那張臉, 他沒有情緒的雙眸閃過一抹戾氣。
趙鈺今日沒有奏摺,他只覺得蕭策看過來的一瞬間,似乎有點殺氣,但他看過去的時候,蕭策神色如常,並無任何異常。
或許, 方纔只是他的錯覺。
蕭策下朝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後殿,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跡象。
張吉祥匆忙跟過去,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他想起皇上上朝時,貴妃娘娘還宿在後殿,所以皇上下朝後的第一件事是去看望貴妃娘娘嗎?
那廂蕭策以最快的速度進了自己的寢室,在看到牀上乾淨齊整,沒有秦昭的身影時,他慢下了腳步。
張吉祥跟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蕭策冰冷的樣子。
大約是知道自家主子爺不快,他輕咳一聲,說道:“貴妃娘娘想是怕耽誤皇上處理政務,所以先回錦陽宮了吧?”
蕭策“嗯”了一聲,表情不明。
張吉祥乾笑着又說了一些貴妃娘娘的好話,末了才道:“貴妃娘娘凡事以皇上爲重,是這個後宮最着緊皇上的主子呢。”
蕭策依然木無表情, 可是上揚的脣角說明愛聽這話。
慈和宮內。
郭太后睜眼時還有些恍惚。
按照計劃,她會喝藥,再僞裝成病逝,她的那道臨終懿旨也會送到蕭策手裡。
既如此,她怎麼還會醒?
她掙扎而起, 這時念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請娘娘責罰,是奴婢把毒藥換成了安神藥,是奴婢自私,奴婢捨不得娘娘……”
她說着說着,放聲大哭。
郭太后聽得心酸。說起來,她這輩子也不算是白活吧?起碼還有一個念雲心裡是向着她的。
“哀家不怪你。”郭太后牽起念雲的手:“只是賢妃那兒……”
念雲眸光微閃,沒敢提吳惜柔已被貶爲才人一事。不然讓郭太后知曉此事,郭太后一定會懷疑是她從中攪局。
“娘娘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旁人不必理會!”念雲低聲回道。
郭太后心道也是。只要她還活着,將來就有機會對付秦昭,只不過她這身體愈來愈衰敗,不知還能熬多久……
這天午膳時間一到,不需要張吉祥提醒,蕭策便擱置了手上的事情,宣佈傳膳。
甚至午膳過後,蕭策還特意消了食,睡了一會兒午覺,這讓張吉祥驚掉了下巴。
他伺候蕭策多年, 從來未曾見過蕭策睡午覺,僅有的幾次破例,還是因爲貴妃娘娘有午覺的習慣,皇上因爲陪貴妃娘娘纔會小歇一會兒。
今日怕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罷?
午覺之後,蕭策宣詔了吳振宇。
吳振宇已經收到了吳惜柔被降爲才人並禁足的消息,雖然他不知道原由,但讓蕭策突然下一道這樣的旨意,定是因爲吳惜柔犯下了重錯。
待到面聖,吳振宇見了禮,和從前一樣平和。
“今日詔愛卿過來,是爲吳才人一事。”蕭策也不拐彎抹腳,如此這般說出了吳惜柔的所作所爲。
吳振宇聞言臉色微變,跪倒在地:“吳才人竟然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是微臣失職,請皇上責罰。”
“吳才人縱然有錯,卻也未鑄造成大錯,朕已罰了她。朕特意和你說一聲,只是想讓愛卿知道事情經過,愛卿無需自責。”蕭策上前,扶吳振宇起身。
吳振宇汗顏,“若微臣多關心吳才人,吳才人也不至於走上歧途,吳才人有錯,微臣一樣有錯。皇上從寬處置,微臣感激不盡。”
他自然也知道,聖上之所以對惜柔這般寬容,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愛卿既然來了,陪朕下一局。”蕭策就此揭過這個話題。
吳振宇靜下心來和蕭策對弈,全神貫注。
半個時辰後,吳振宇輸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吳振宇並不意外,他還從不曾贏過蕭策。
“愛卿覺得大月氏太子能順利繼承王位麼?”蕭策問起正事。
吳振宇沉吟片刻才道:“照理來說,應是太子繼承王位,微臣也希望太子能能繼承王位。”
二皇子塞斯瘸了一條腿,理論上來說再無緣大月氏王位,偏塞斯是個不安份的,這些年探子不只一次來報,塞斯暗中培養了一股很強大的兵力。
上回大月氏發動突襲,是大月氏三皇子主張,而三皇子和太子走得近。再加上吃了敗仗,大月氏王不滿三皇子的同時,因此也對太子不滿。
如今被冷落許久的塞斯突然再被大月氏王看重,重拾升勢,這讓大月氏國內的形勢變得詭異。
塞斯此人野心膨脹,生性好戰,且足智多謀,若讓塞斯爭奪了王位,定會向大齊發動戰爭。
“朕收到消息,大月氏王的日子不久了,大月氏隨時可能變天。”蕭策神情凝重。
他也希望是太子繼承王位,太子比塞斯更平庸,若是太子繼位,大齊和大月氏還能維持一段和平的日子。
若塞斯奪得王位,邊關的和平遲早會被打破。
吳振宇和蕭策商討了一些關於大月氏國內的形勢,才離開養心殿。
近傍晚時分,蕭策去到錦陽宮。
秦昭正在讓人備菜,見蕭策來了,她步履輕盈地迎上前,翩若驚鴻的樣子,仿若隨風欲飛。
當她衝到蕭策跟前,蕭策及時托住她的雙手:“慢點。”
秦昭莞爾一笑,媚意橫生。
蕭策捏捏她柔軟的手掌,牽她入座。
“皇上有心事嗎?”秦昭覺得今天的蕭策看起來和以往不同,好奇地問道。
蕭策還在琢磨大月氏的內政,聞言看向秦昭:“何出此言?”
“皇上心裡有事的時候看起來格外沉默,不似此前放鬆。”秦昭早已看穿蕭策的性子。
蕭策低頭看她一眼,並未作答。
“不如皇上說說看,或許我還能幫皇上想想辦法。”秦昭也不再自稱臣妾,覺得那樣太生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