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下意識拉着蕭瑜走遠一些,避如蛇蠍的樣子。
永寧長公主又急又怒,卻又發作不得,最後匆匆離去。
她不急,即便現在被禁足了,待皇兄氣消一些,她還是有機會翻盤。她的婚事她作主, 她要嫁的人只有程瑾,而不是其他任何男人。
永寧長公主一走,程瑾鬆了一口氣。
他只慶幸當初蕭瑜沒有放棄他,因他出了宮,主動接近他,不然他在中秋那夜只對永寧長公主有印象。在這種情況下,他很可能被豬油蒙心,選擇尚永寧長公主。
如今想來他還後怕,而蕭瑜便是他的救贖。
蕭瑜哪裡知道程瑾的這些心思?她的心情還有些沉重。
待走出養心殿, 秦昭的視線往芷溪身上瞟去。
此次指證永寧長公主栽髒程瑾,照理來說,是芷溪指證阿芍,但她還是覺得芷溪這個人形跡可疑。
也許這只是她先入爲主的想法,但她就是不喜芷溪。
芷溪似不知道她在打量,默默陪侍在一旁,看起來恭敬有禮的樣子。
蕭瑜循着秦昭的視線看去,小聲道:“沒想到這一回是芷溪站出來幫了我們。”
秦昭慢下腳步,對蕭瑜道:“你難得進宮,去錦陽宮坐一會兒再走罷。”
蕭瑜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程瑾也在,而且也不便進錦陽宮。
程瑾似知道她的顧慮,對她道:“你去罷,我等你一起出宮。”
蕭瑜笑開了花:“那我去拿一些點心,你在宮門口等我, 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秦昭聽蕭瑜這麼說, 就知道這丫頭惦記的是寶玉做的點心。
而她有話要問蕭瑜,才讓蕭瑜跑這一趟。
去至錦陽宮後, 秦昭也不拐彎抹腳,直奔主題:“你說芷溪對程瑾有猗思,既如此,此次她爲何要幫你?你不覺得這事兒說不通嗎?”
“正因爲她心悅阿瑾,此次見阿瑾被永寧纏上,她才幫忙揪出阿芍,這不是理所當然嗎?”蕭瑜不以爲然。
秦昭靜默片刻才道:“若我是芷溪,又不喜你,看到你被永寧長公主纏上,一定會在一旁看熱鬧,甚至落井下石。方纔看芷溪面對皇上的時候不卑不亢,我就覺得這個丫環不簡單。”
是以她不相信芷溪會這麼好,竟然會反過來助蕭瑜一把。
若是她處在芷溪這樣的處境,肯定是希望這渾水越來越濁,這才於自己有利。
“因爲阿瑾當初對皇兄承諾只需三日時間便能自證清白,但是卻不知從何下手。若非芷溪站出來指證阿芍,阿芍敗露,這一役阿瑾未必能過關。”蕭瑜也有些迷茫。
一方面她知道秦昭看人比她準,另一方面, 芷溪這回確實幫了她和程瑾,她如果還去懷疑芷溪,是否有過河拆橋之嫌?
秦昭見蕭瑜皺緊了秀眉,不禁莞爾:“這世間最複雜的便是人心。總之芷溪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屆時你盯緊一些便是。你只要記住今日永寧長公主的樣子便行了,芷溪在程世子身邊當值多年,永寧長公主尚且入魔障,你覺得芷溪會輕易放下對程世子的愛慕之情麼?一個對你男人有想法的丫環就在一旁伺機而動,隨時可能對程世子獻身……”
“她敢?!”蕭瑜聽到這兒變了臉色。
秦昭知道蕭瑜這會子聽進去了:“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些,總之你眼睛放亮點,有疑問先同齊嬤嬤商量。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
蕭瑜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待她提了點心,去到宮門前,在看到芷溪不時偷看程瑾的時候,她就知道秦昭的顧慮是正確的。
指不定芷溪突然指證阿芍,確實另有隱情。
或許她應該時刻找人盯緊芷溪,以防芷溪玩花招……
“怎麼了?”程瑾見蕭瑜兩眼發直地看着前方,問道。
蕭瑜靠在他的肩上:“有點累。”
程瑾以爲她是在爲永寧長公主的所作所爲而寒心,安撫她道:“一切都過去了,往後永寧長公主再不能害我們了。”
“但願吧。”蕭瑜想起的是秦昭臨行前對她的叮囑。
錦陽宮內,秦昭也在琢磨芷溪這個人。
寶珠見她若有所思,便道:“奴婢覺得娘娘對永春長公主殿下的事特別上心。”
秦昭覺得也是:“大約是跟本宮走得近,又如此依賴本宮的人太少了罷。”
她總是怕蕭瑜嫁人後吃了虧,卻也知道蕭瑜總是要成長的,這一次的事件,蕭瑜算是處理得很不錯。
“外人都道娘娘惡毒跋扈,其實啊,娘娘的心最軟了,但凡他人對娘娘好一些,娘娘便挖心掏肺。”寶珠感慨道。
只是旁人永遠只看到貴妃娘娘的手腕是如何的厲害,身份是如何是高貴,卻極少有人能觸碰到最真實、最柔軟的貴妃娘娘。
秦昭倒是第一次聽寶珠說自己心軟。
她這樣的人算是心軟嗎?那是寶珠沒見過前世她罰人的手段。
尤其在她妒火中燒時,有人犯事,那就是送死。
以前她總覺得這一世的蕭策跟前世的蕭策不一樣,更柔軟了一些。會不會在潛移默化中,她也受到蕭策的影響,所以纔有寶珠的“柔軟”一說。
在這個後宮,“柔軟”可不是什麼好事。
倒是離開養心殿的時候,蕭策神情冷凝,眼神涼薄,看起來心情不大好。
蕭策在這樣的後宮環境中長大,除了太皇太后,蕭策的近親似乎都心術不正。
估且不說先皇對吳貴妃的偏寵,就說郭太后此人的惡毒,對待親兒子也不只怕好不到哪兒去。
今兒個又出了一個同樣心計深沉且不知謙恥的永寧長公主,若她站在蕭策的位置,心情怎麼可能好?
她慶幸的是,自己不需要面對心情不好的蕭策。
只不過,她還是高興得太早。
還沒用午膳的時候,張吉祥便過來了,說是奉皇上口諭,讓她過去陪用午膳。
秦昭在去往養心殿的路上,難得地打聽了一下情況:“皇上的心情怎樣,好點沒有?”
距離一衆人等離開養心殿,似乎也有一個多時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