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知道阿拉伯人的禮節多,忌諱也多,曾凌風從之前參加哈姆丹王儲的晚宴就已經有了瞭解了。而參加默罕默德酋長的晚宴,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事先,曾凌風也看了一下“寶典”,瞭解了一些規矩。而且,在“迪拜”號上面,曾凌風還擔心自己有逾禮之舉,‘私’下里還向哈姆丹請教了一些,哈姆丹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一的向曾凌風講解了。
只是,當他到達王宮,開始按照禮節來進行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參加默罕默德酋長的晚宴,簡直就是受罪了。到得後來,還是默罕默德酋長看見曾凌風臉上的痛苦表情,讓他隨意,曾凌風這纔好受了一些。
晚宴很熱鬧,出乎曾凌風意料的是,迪拜王室的主要成員,基本上都到齊了,這裡麪包括默罕默德酋長和他的兩位妻子,赫德大王妃和哈雅二王妃,以及哈姆丹的十七個兄弟姐妹全數在席。
這些人裡面,曾凌風稍微熟悉的,除了哈姆丹和上午曾經見過的瑪麗亞姆、薩拉瑪和莎瑪三位公主之外,也就是哈雅王妃了,兩人在去年的奧運會期間有過會面。其他的人,全部都是毫無‘交’集。
不過,這些王子公主,雖然不全部是帥仔靚‘女’,但是至少都算得上是中上之姿。尤其是赫德王妃的那些子‘女’,更是出‘色’。
當然,曾凌風也見到了酋長的大王妃,這位十七歲就嫁給了酋長的酋長表妹,雖然此時已經年近五旬,但是卻仍然風采依然,美‘豔’不可方物。
既然是爲曾凌風舉行的晚宴,那曾凌風這個客人到達之後,晚宴自然就馬上開始了。
默罕默德酋長準備的東西,自然比王儲的準備的要講究得多了。只是,曾凌風實在是有些不習慣阿拉伯人吃飯的習慣,畢竟,用筷子用了幾十年,現在改成用手抓,感覺自然是怪怪的。
吃過飯之後,默罕默德酋長將曾凌風請到了他的會客室,這也算是兩人的正式會談了。之前在宴席上雖然也有‘交’流,但是,這畢竟不是中國,不可能在酒桌子上就把任何事情搞定。
默罕默德酋長再次對曾凌風的仗義出手表示了感謝,然後向曾凌風問計,迪拜的未來發展大計。在默罕默德看來,這個年輕人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裡面,將寒雨‘迷’‘門’g集團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而且在這次金融危機中也沒有遭遇挫折,繼續迅猛發展,那肯定有其獨到之處。
對於這位比自己老爹還大上兩歲的老人向自己問計,曾凌風還是有些詫異的。
事實上,曾凌風對這位默罕默德酋長還是‘挺’佩服的。正是這位老人提出瞭如今的獨特的迪拜發展模式,雖然,因爲金融危機的到來,給迪拜造成了現在的困擾,但假如沒有這位老人的高瞻遠矚,迪拜也不可能有今天的繁榮。
2000年,細心的讀者在報紙上讀到這樣一則關於迪拜的消息:“由於我們國家石油逐漸枯竭,必須轉型發展觀光業。”
但是,除了沙漠還是沙漠,迪拜拿什麼吸引遊客?難道是在沙漠中建造海市蜃樓?穆罕默德給出的答案的確如此。他說,“只要不斷建設,一切都會有”。
果然,幾年後,一個又一個“世界之最”,在寸草不生的沙漠裡呈現,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據說,最盛之時,全球五分之一的起重機匯聚於此。在這裡,所有人都牢記着這位野心勃勃的酋長的名言:“誰能記得第二名登上月球的人?第二名是沒人記得的,所以我們必須爭第一”
爲了吸引遊客,水比油貴的迪拜一年‘花’3000美元只爲了澆灌一棵樹,從而在黃沙和戈壁之間造出熱帶風情的棕櫚樹和綠地;爲了吸引遊客,迪拜將冷氣管鋪設在沙灘下,以免讓尊貴的遊人灼傷腳趾;爲了吸引遊客,迪拜蓋了47家風格迥然不同的購物中心;爲了吸引遊客,只要你在迪拜機場的免稅商店消費滿相當於人民幣1100元,就能擁有一張中獎率高達千分之一的保時捷和蘭博基尼跑車的‘摸’彩券;爲了吸引遊客,迪拜摒棄一些嚴格的伊斯蘭教條,例如彈‘性’開放禁酒令,外國‘女’子可以穿着短袖短‘褲’在大街上晃悠,以締造一個開放、包容的社會……
就這樣,一無所有的迪拜在馬克圖姆家族的領導下華麗轉身,成爲了旅遊天堂。陽光、沙灘、奇蹟、夢幻、奢華、熱情……所有的詞彙似乎都無法概括現在的迪拜。旅遊業自2003年起便成爲迪拜最主要的收入來源。據統計,2007年,共有6500萬遊客光臨了這個面積只有上海3/5的城市。在2008~2009年金融危機之下,前往的遊客有增無減,而在債務危機之際,中國、韓國等國家的工薪階層甚至流行起“抄底遊”,猛增的客流量迫使帆船酒店出臺了令人哭笑不得的規定:在中國的‘春’節期間,中國人入住該酒店必須三晚起訂。
一切是如此不可思議,這位在英國接受過系統西方教育的酋長尚無罷手之意。穆罕默德在《我的構想》一書中爲迪拜描繪了‘波’瀾壯闊的藍圖——“中部世界”的經濟首都。根據酋長的說法,這個擁有20億消費者的中部世界,包括海灣國家、印度次大陸、中亞、沙姆地區(阿拉伯語區,包括敘利亞、約旦、黎巴嫩和巴勒斯坦)、土耳其、塞浦路斯和東北非等地。
穆罕默德信誓旦旦:“過去,迪拜是東西方商路上的一站,而今它已成爲通往四面八方商路的終點站。中部世界需要個經濟首都,迪拜能夠起到這樣的作用。”
與此同時,穆罕默德孜孜不倦地追求世界金融中心的夢想。早在2002年,穆罕默德的兄長、前任酋長便籤署了建立迪拜國際金融中心的法令——建造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2004年,迪拜國際金融中心正式運營,短時間內便吸引了美林、德意志銀行、瑞士信貸、摩根士丹利、渣打、華爾街組織、AON保險等世界知名公司,迄今已有超過400家公司入駐,並運作了商品期貨‘交’易所、證券‘交’易所等多個‘交’易市場,儼然一副“沙漠華爾街”的模樣。
快速發展的經濟、寬鬆的投資環境、舒適的生活條件、便捷的地理位置,迪拜吸引了無數的遊客、‘精’英、投資客、淘金者、逐夢者……目前,迪拜80人口來自外地,這些不斷涌入的新移民帶來了驚人的資本和需求。
爲了留住他們,迪拜大興土木,開放了房地產。摩天大廈、高檔別墅、棕櫚島、世界島、哈利法塔……一個個建築奇蹟拔地而起。這就是“迪拜模式”——以高端房地產和金融業爲主導,靠大規模舉債和融資等大興土木,驅動金融槓桿“利滾利”,以此拉動經濟發展。憑藉這種發展模式,迪拜成功轉型,現在石油部‘門’的收入在GDP中所佔比例只不過6。
正當穆罕默德呼籲阿拉伯世界大量吸引外資和外來人口,成立自由貿易區、金融中心、推沙築島,如法炮製迪拜模式時,債務危機來了。
有人說,迪拜危機正是源於迪拜模式。在危機之前,代表虛擬經濟的地產整整佔了迪拜GDP的20。在缺乏約束的迪拜地產業,樓盤‘交’易不需要預售許可證,只要看到圖紙就可以買賣。《紐約時報》描述說,在迪拜,一名普通的地產銷售能在一年內拿到200萬美元的佣金。
泡沫終究還是破滅了,迪拜模式也免不了遭到詬病。但是,債務危機沒能阻擋穆罕默德狂奔的步伐。這位“不要說我沒有什麼,要說我想要什麼”的酋長不會服輸。在危機剛‘露’出苗頭時,他便給予了強硬的反擊,將國際輿論的一片指責完全拋在腦後。他公開表示“迪拜的經濟非常穩固”,是西方媒體的“歪曲炒作”導致市場反應過度。他用‘激’昂的言語鼓勵迪拜人不畏困難,無‘私’奉獻。
只是,此時出現在曾凌風眼前的這位老人,沒有了在公衆面前的那麼淡定堅決,反倒有一些隱隱的擔憂。曾凌風也知道他擔憂的是什麼,持續了兩年多的金融危機,不但打擊了迪拜的經濟,也打擊了這位年屆六旬的老人。
看了看一臉誠摯之意的默罕默德酋長,曾凌風仔細的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這才說道:“尊敬的默罕默德酋長,你說是請教,我愧不敢當。說實話,我和你在看待事情的觀點上,可能有些不同,但是,對於你,我是真正的欽佩的。在國內,我雖然反對將地產業作爲一個支柱產業,但那時在我的祖國,而這裡是迪拜。地方不同,國家不同,國情也不同,不能將其生搬硬套。你對迪拜的規劃,是非常適合迪拜的,這可以說是迪拜有今天的最主要原因。現在的迪拜,的確是遭遇了一些危機,但是,危機總有過去的一天,當烏雲散去,陽光仍然會照耀迪拜的大地。”
對於曾凌風的話,默罕默德顯然也是極其意外,這完全和曾凌風在這前些年的態度不同。但是,他也看出了曾凌風眼中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