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一醫院的骨科病室內,詹紫琳仰面朝天躺在潔白的牀上,小巧的右腳高高吊起,上面打滿了石膏和繃帶。小姑娘看了一陣書,百無聊賴,又把書丟到一邊,轉動着腦袋東張西望,希望能出現“意外情形”好讓自己驚喜一下。
不過,詹紫琳失望了。
病房裡除了她自己,什麼人都沒有,靜悄悄的。陪護她的母親剛出去買日常用品去了,同學們也要到中午才能來陪伴她。
詹紫琳倍感無聊。搖了搖頭,只得又將枕頭邊的書拿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腦袋裡卻總是浮現出昨天車禍的情形,尤其是那個高大的男孩子,在千鈞一之際,將自己從寶馬車的車輪下救了出來。只是當時亂糟糟的,自己的腿又痛得厲害,不要說忘記了問人家的名字,就連長相,似乎都沒怎麼看清楚。
嗯。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呢?對了,他應該和高一年級的那個蘇暢很熟悉,他們應該是一起的,到時候去找蘇暢問就可以了。
詹紫琳胡亂想了一陣,腦袋有些昏沉,不知不覺間就迷糊起來。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又忙着做手術,處理傷腿,詹紫琳昨晚一晚都沒睡好,確實是有些乏了。
剛剛迷糊了一下子,就聽得病房的門“嗒”地一聲輕響,有人進來了。
“媽,不是說去買東西的嗎?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詹紫琳尚未睜開眼睛,先就隨口問道。
沒有人回答。
詹紫琳一驚,急忙睜開眼望去。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病牀之前。
“咦,是你?”詹紫琳先是大吃一驚,待得看清楚了來人的容貌,心裡又是一喜,訝異地叫道。來的不正是昨天救自己的那個男人嗎?
曾凌風笑了笑,沒有急於答話,只是仔細地打量着詹紫琳,眼神裡有一些經過掩飾的、十分特別的東西。這種特別的眼神看得詹紫琳心裡一跳。忽然覺得這個人很有點奇特,難道他以前在哪裡見過自己?
“嗯,手術動完了吧?傷得厲害不?”稍頃,曾凌風微笑着問道,那口氣,似乎是在和一個十分熟悉的人隨意聊天。
“還好啦,就是有點骨折,沒有動大手術,處理了一下,醫生說打上石膏固定幾天,就會沒事了。”詹紫琳答道。
曾凌風就笑了。“幾天?呵呵,太樂觀了吧?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哎,別跟我說這個”詹紫琳立即豎起一根纖巧的食指,很不爽地說道,“我最煩躺在牀上了,一動也不能動,煩都煩死了”
曾凌風又是微微一笑。現在詹紫琳是學校田徑隊的主力,性格也極爲好動,一刻也閒不住。
“你還笑,你還笑……我都煩死了”見了曾凌風臉上“可惡”的笑容,詹紫琳頓時叫嚷起來,隨即就意識到什麼,慌忙閉上了嘴巴,眼睛瞥向一邊,不敢去看曾凌風,小臉上泛起一片紅霞。
他們不過是第二次見面罷了。嚴格來說,這個男人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自己怎麼就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
套用香港電視劇裡的一句臺詞:小姐,我跟你很熟嗎?
而詹紫琳剛纔確實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似乎曾凌風是她很熟悉的人。
自己甚至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曾凌風笑了笑,沒有說什麼。看了看詹紫琳高高吊起的右腳,甚至伸手捏了捏她的足踝,問道:“痛不痛?”
詹紫琳小臉上剛剛平息一點的紅霞又泛了起來,抿了抿嘴脣,似乎想要“發作”,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不痛”。語調的柔和,連詹紫琳自己都感到吃驚。
這是怎麼了?
曾凌風點點頭,又開始打量整個病房的配置顯。這是三零一醫院的高級病房,單間,帶衛生間的,空調等電器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小的廚房和一個電冰箱。
“嗯,還可以。”曾凌風自言自語地說道。
“當然不錯了,這是三零一醫院的高級病房呢。那醫生說是你堅持要訂的,我看了看,貴的要死。”詹紫琳先是得意了一下,隨即想起昂貴的住院費用,心裡那一絲的虛榮心頓時拋到了九霄雲外,忍不住嘀咕起來。
曾凌風啞然失笑。這丫頭,家裡面又不是沒錢,怎麼那麼摳門呢?
“別擔心,你是見義勇爲,醫療費用會有公家爲你承擔的。”曾凌風在病牀前坐下來,笑着安慰道。
“真的啊?公家能爲我報銷?”詹紫琳立馬又高興起來,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意即不信:“你別逗我開心了,哪個單位會管這個事?我們學校肯定不會管的。”
曾凌風笑道:“交警隊啊。別忘了撞你的車是個寶馬,還怕沒人給你掏醫藥費?”
詹紫琳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馬上又想起了一件事來,急急問道:“那個……那個被撞的同學,傷得重不重?沒有,沒有……”
一連說了兩個“沒有”,詹紫琳終究沒能將那個“死”字說出口來,臉上露出很惻隱的神情,似乎對那個無辜的受害者十分的同情。
曾凌風禁不住抓住她的手,輕輕握了一下,說道:“沒事兒,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詹紫琳俏臉又是一紅,卻像是長長舒了一口氣,很高興說道:“太好了”
曾凌風也跟着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太好了”
“昨天,真是謝謝你了。”詹紫琳到這個時候,纔想起要向曾凌風道謝。
曾凌風微笑道:“沒什麼,跟你的勇敢比起來,我那就是應該做的。”
詹紫琳的臉更紅了,抿了抿嘴脣說道:“我當時,也是太氣憤了。哎,那個開寶馬車的是什麼人啊?那麼囂張,簡直壞透了”
曾凌風笑道:“是壞透了,據說是社會上的混混流氓。”
“那,警察把他抓起來沒有?這樣的壞人,就該抓起來纔對。”詹紫琳又急急問道。
“放心,警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曾凌風安慰道,耐心前所未有的好。
詹紫琳嫣然一笑,說道:“那就好”
正說話間,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看上去三十多四十歲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手裡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東西。
詹紫琳立即開心地叫道:“媽”
曾凌風愣了一下,這個女子,與詹紫琳不是很相像。單從外貌上,可不敢認定她們的母女關係。不過仔細一看,輪廓還是有幾分相似的。母女之間,容貌不一致的情況也並不鮮見。
詹媽媽猛然在病房裡看到如此高大的一個男孩子,吃了一驚,疑惑地問道:“你是哪位?”
“媽,他就是昨天救我的那個人,叫……”曾凌風尚未開口應答,詹紫琳已經大聲回答了。只是說到一半,纔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就尷尬的看了看曾凌風。
“曾凌風。”曾凌風好笑的看了看一臉過意不去的詹紫琳,說道。
“哎呀,原來是救命恩人啊。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家紫琳。”詹媽媽頓時滿臉笑靨,緊着放下了手裡的東西,上前幾步,一迭聲地說道。
曾凌風連忙擺了擺手,說道:“阿姨,千萬別這麼說。詹紫琳纔是見義勇爲的英雄,我不過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哎呀,曾先生太客氣了。不管怎麼說,真的該好好謝謝。唉,我家紫琳,就是那麼個脾氣。這孩子,膽子比男孩子還大。”詹媽媽就是一陣嘆息。
曾凌風笑着瞥了詹紫琳一眼,詹紫琳便衝他做了一個鬼臉,咯咯地笑。看起來,她就是一個惹禍精。
“曾先生,你快請坐。”詹媽媽見曾凌風站着,又連聲招呼他就坐。忍不住埋怨了女兒一句,“紫琳啊,客人來了,你怎麼……”
一言未畢,詹媽媽猛醒,不由笑了。
詹紫琳笑着嚷嚷道:“媽,你看我這個樣子,能爲客人倒茶水嗎?”
詹媽媽就瞪了女兒一眼,佯裝不悅:“你呀,就知道鑽媽**空子。”
說着,徑直去倒了一杯水來,雙手奉給曾凌風:“曾先生,喝口水吧。”
“謝謝阿姨”曾凌風忙即雙手接過去,微笑道謝。
詹媽媽又忙着去洗水果之類的物品饗客。昨天在電話裡聽說女兒出了車禍,詹家父母頓時慌了手腳。詹媽媽當即飛速趕到了三零一醫院,所幸詹紫琳的傷勢不是很嚴重,詹媽媽這才略略安心。聽了女兒說起昨天發生的諸般事情,一顆心起起落落的,對那個救了女兒的人,更是滿懷感激。
事情明擺着,開寶馬車的那人,是個愣頭青,若沒有曾凌風的及時相救,說不定寶馬車的車輪下,又要增加一條冤魂了。
今天曾凌風主動上門,詹媽媽自然要好好款待。
“阿姨,不要忙了。”曾凌風難得地講了一回客氣,不管怎麼說,詹媽媽是自己名義上的岳母,讓她老人家這麼忙上忙下的,曾大老闆還是過意不去的。
“沒事沒事,你坐你坐。”詹媽媽手腳麻利,很快就在桌子上擺開了待客的架勢。
曾凌風問道:“阿姨,問過醫生了吧?紫琳的傷勢要不要緊?”
詹媽媽忙說道:“不要緊,醫生說只是有輕微的骨折,打上石膏固定好位置,恢復一段時間就會自動癒合的,好在年輕。”
曾凌風便點點頭,放下心來。
“曾先生,昨天真是多虧了你啊,太感謝了”詹媽媽再一次向曾凌風道謝。
“阿姨,應該的。詹紫琳在那種情形下敢於挺身而出,足見平時你們對她的教育十分到位。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有那樣的勇氣和膽魄。”曾凌風感嘆着,由衷地說道。
中午時分,病房裡又涌進來一羣年輕學生,都是詹紫琳的同學,有男有女,嘰嘰喳喳的,鬧成一團,其中一個男孩子,貌似比其他同學更加關心詹紫琳,不住地問這問那。不過詹紫琳看上去不是很“領情”,只是淡淡的加以應對。
詹媽媽就邀請曾凌風一起用午餐,曾凌風笑着婉拒了,又囑咐了詹紫琳兩句,這才離開醫院。小丫頭今天生日,曾凌風自然要多抽出時間陪陪她。
今年,小丫頭一直很忙碌,前前後後一共接了六七部電視劇,再加上又遇上初中畢業,整整一年,基本上就沒有什麼空閒時間。現在到了年底,所有的電視劇都拍攝完畢,倒是有了一些空閒時間。
本來,小丫頭也想跟着曾凌風一起去醫院看望一下詹紫琳的。詹紫琳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正在上高二的她是四中校田徑隊的絕對主力,特別是在一百米跨欄上,更是包攬了這兩年京城中所有中學賽事的冠軍。蘇暢雖然認識詹紫琳,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和她交往,就想趁此機會交流一下。
不過,曾凌風拒絕了小丫頭的要求。帶着一個女孩子去見自己的未婚妻,雖然詹紫琳還不知道曾凌風的身份,但是那種感覺還是太尷尬,曾大老闆很不習慣。
見曾凌風拒絕,再加上小丫頭也想陪一陪外公外婆以及她大姨媽等親人,也就沒有堅持。
中午飯是在蘇琳家裡吃的,小丫頭的外公他們都到了。小丫頭早就說了的,今天的晚飯,她只和他的凌風哥哥一起吃,所以,這午飯也算是蘇琳她們爲蘇暢舉辦的生日宴。
蘇暢的大表姐宋佳欣已經結婚兩年了,當年大大咧咧的美女如今已經成了一個賢惠的家庭主婦。曾凌風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在她丈夫的攙扶下走進門,那高高挺起的肚子,表明宋佳欣很快就要當母親了。
曾凌風就笑着向她道喜。
看見曾凌風,宋佳欣也有些開心。聯想到第一次見到曾凌風,她還曾經動過心,甚至曾凌風還在她的香閨裡面睡了一晚,宋佳欣就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看見現在高大英俊的曾凌風和小丫頭站在一起,宋佳欣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小傢伙纔是真正的金童yu女,實在是天生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大家一起吃過午飯,又閒聊了一下午,直到下午五點的時候,曾凌風纔開着車,載着小丫頭離開了蘇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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