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一切都已成既成事實。
我深深愛戀着的吉達和其她女明星們一起,被獨眼這羣魔鬼殘暴地蹂躪了!這羣魔鬼隨後又把她們擄掠到各自的房間,繼續施暴。
她們嘶啞得不成聲音的哭喊聲,這會兒還不時傳來,我的眼淚糊住了眼睛,長時間的痛哭使我嘔吐不止。
吉達,我的吉達,至今她還不知道我在暗暗地愛着她。
她就像一朵潔白如玉的玫瑰,以前,即使上前聞一聞我都感到是對她的褻瀆。
我只是妄想,經常能夠看到這朵鮮花,別無奢求。
而今,這朵玫瑰凋零了,凋零了!有所愛而不能再愛,力所能及而未能及,我還有何必要苟延殘喘!
這時是船長和拉扎克團長改變了我一死了之的想法,他們提醒我要做一名真正的男子漢,此時死去是自私的。
船長認爲,遊輪被劫以來一直困擾着我們的一個謎底一定要解開:這些海盜到底是些什麼人?目前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們絕不是一羣烏合之衆!
拉扎克團長對我說:“我們遲早會遭不幸,但我們不應該讓這種不幸繼續下去。你是功夫演員,游泳、格鬥、開車、駕機,樣樣精通。你要盡最大努力逃出去,把事實真相告訴全世界。幹這個我們這些人都不行,只有靠你了,陳。”
對啊,這纔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爲!心愛的人和這麼多不幸的人正在飽受磨難,我怎麼能拋下他們不管呢?
滿天的星星,透過玻璃窗把暗淡的光線撒進舞廳,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門外、窗外,海盜們嚴密地監視着我們,這些該死的,無論白天夜晚,約兩小時準時換崗,他們的腳步聲二十四小時從不間斷。
自從發生了報務員事件後,他們取消了我們出去大小便的權利,一隻水桶代替了衛生間,舞廳裡臭氣熏天,幾天的時間,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彷彿爬滿了螞蟻般難受。
我苦心孤詣,絞盡腦汁,尋找逃出去的辦法,卻總是一無所獲。拍發求救信號已無可能——即便有發報機也沒有人會發了。
我曾設想,偷偷解下一隻橡皮艇,乘夜色離開遊輪,然而,這也是不可能的,因爲我根本無法到甲板上去。
我還曾計劃在他們送飯打開房門的時候,大家衝出舞廳,拼得一腔熱血,引來一片槍聲,贏得過往船隻的救助。
可是,這也無非是又一個幻想,因爲連日來遊輪的周圍除了前面的那艘海盜船,聽不到任何馬達聲。
我腦袋漲得要命,什麼也不能思考,絕望的陰影夢魘般壓得我六神無主。
拉扎克團長勸我耐心等待機會,機會,機會,它在哪啊???
我們突然被他們趕下游輪,帶到了一個長滿茂密叢林的島上,根據航程計算,我想這裡可能是安達曼羣島中的某個小島。
這是昨天深夜的時候,他們把遊輪和海盜船停在離島約兩英里的海面上,把我們押上了救生艇。
他們把我們分成十幾個人一組,用長繩連在一起,由五名海盜送上海島。
不出兩個小時,遊輪上的人都被他們送到了島上,遊輪和海盜船掉頭又向遠處駛去,我真的不明白,他們這是搞的是什麼鬼?
他們把我們帶到島上的一座大屋裡,由於一天多的折騰,我們每一個人都又困又乏,也不管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倒頭便睡。
今天早晨醒來,我纔看清這是間碩大無比的房屋。
它的周圍豎立着很多根柱子,牆壁和屋上的頂棚全是用棕櫚葉編成,從窗口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草地,草地後面是密不透風的椰林。
不遠處傳來海浪拍岸的悶雷般的響聲,看來這個島並不大,充其量也就是幾十平方英里。
我猛然間意識到,房間周圍並沒有出現持槍監視我們的海盜,我感到疑惑不解。
我正要把這一情況告訴大家,突然被一種異樣的生音吸引住。
我把頭探出窗外,一眼發現了監視我們的海盜,原來他們是在幾棵大樹上巧妙地搭建的一個小木棚里居高臨下地監視着我們。
這些該死的真狡猾,在那幾十米的高處,不要說這裡,島上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拉扎克團長白天對我說,到了這裡,也許比在遊輪上更容易逃出去,我想也許吧,但願上蒼莫負有心人。
月光越來越暗,今天只好就此止筆了,不過這裡多的要命、大的出奇的蚊子叮得人實在難以入睡。
我萬沒有想到,在這個島上除了我們還有別的囚犯,而且是先於我們的老囚犯。
早飯後,獨眼命令我們去幹活,我不知道是幹什麼活。
我們被領到一大片開滿了鮮花的島中平原,那裡已經集合了一些人。
幾名海盜把工具交給我們,然後獨眼開了口:“如果你們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在這幹活。要是想逃跑,我也不阻攔,反正這周圍沼澤裡的鱷魚都餓得怪可憐的。你們要學會幹這裡的活,向他們學!”獨眼用手指着那些老“囚犯”。
停頓了一下,他惡狠狠地說道,“笨蛋是要餓肚子的!”
顯然,我們的活兒就是鋤草。
我們被獨眼留下的幾名監工分成十幾個組,那些老囚犯每人負責一個組。
分管我們這一組的,恰好也是一位華人,他四十多歲,瘦高的個子。
他教我們怎樣拿鋤,怎樣鋤草,樣子很討人喜歡,時間不長我就和他混熟了。
我問他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他瞥了一眼坐在地頭上的監工,反問我:“還記得上半年在馬六甲海峽失蹤的《安妮公主》號遊輪嗎?我是那艘遊輪上的輪機長。”我驚愕得張大了嘴。
這位輪機長落入虎口這麼久,會多麼思念家中的父母妻兒啊!痛苦,他比我還要深重。我不忍勾起他酸楚的回憶,忙轉移話題:“這地裡都是些什麼啊,好大的花朵,真漂亮啊!”
“罌粟,這一大片,這島上種的全是罌粟!”
遇上了這羣海盜就等於撞見了鬼!這幾天碰到的每一件事,沒有不讓我吃驚的。
我端詳着這初次相識的大名鼎鼎的毒花,他們是如此的豔麗,紅色的,白色的,粉紅色的,把這小島裝飾得如同人間仙境,有誰會想到它是吞噬人類無數條生命的毒蛇?這仙境是人間地獄?
上午十點種左右,烈日下已經難以幹活了,承蒙監工開恩,我們在樹蔭裡躺下休息。也許是同胞的血緣關係,輪機長把他到此後所知道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