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凡聞言沉默了片刻,然後苦笑着搖了搖頭,說:“我今天如果不去赴約而那些越南人又真的出現了的話,你想他還有可能會再信任我嗎?謝謝你的提醒,看來警方的人也不全是冷酷無情的,嗯……不過……我似乎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今天雖然有些危險,我還是隻能硬着頭皮去了……”
楊子明顯也知道這點,因此並沒有多勸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說:“那你就自己小心些吧,和那個人會面的時間越快結束越好,及早脫身出來……另外……我想你知道我們一直在監控你的手機,但是……這是爲了工作的需要,並沒有干涉你的意思,不過……在我們監控的過程中,居然發現另外似乎還有人也在監控你,但是那個人的手法十分的巧妙,我們的專業小組展開了幾次反追蹤,都沒有查出絲毫的線索來,也正因如此,今天這件事我才親自出面來通知你,而沒有在電話裡說,你……小心些吧……”
“還有人在監控我!”
莫一凡呆了一下,一時心頭涌起一股煩亂的情緒來。
看來自己這一回還真是坐到火山口上來了,想要再過平靜的日子幾乎是不可能的奢求了!
另外監控自己的人又會是誰呢?是陳三爺那邊的,還是劉東海那邊的?
莫一凡懶得再想那麼多,擡手看看錶上的時間,已經六點二十分了,他立刻將餐盤裡的食物快速打掃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說:“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麼事,麻煩你幫忙安排一下我姐姐的事……”
他說罷沒有再看楊子一眼,擡起腳步,頭也不回的出了快餐廳……
珠江大飯店地客房部門前。一輛白色的麪包車緩緩駛過,車窗上擋着窗簾,裡面黑壓壓的擠了十幾個人,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是一個剔着平頭地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的寒光,對開車的司機點了點頭,說:“目標就在樓上?”
“是的,1508號房間,他身邊只有四名保鏢。入住之後一直都沒有出來過。不過警方應該已經發現了你們的行蹤,而且也有可能會猜到你們此行的目標,現在下手似乎不大合適……”
“嗯……”
小平頭陰森的哼了一聲。說:“門前那個賣花的女人不簡單,還有……那個門童地腰裡肯定有傢伙……對面三樓那個擋着窗簾的房間裡有反光,應該是有狙擊手在埋伏着……看來珠洲的警方反應還是挺快地!不過……都是小兒科而已,如果他們以爲這樣子就能擋住我們,那我們黑沙兵團也不用再混下去了!”
司機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說:“你們黑沙兵團當然厲害,不過……既然警方已有準備,我看這事兒還是先緩一緩再說吧,等風聲過去一些再出手,就可以儘可能減低危險了……”
“緩一緩?”
小平頭冷笑了一聲。說:“緩到什麼時候?緩到你把我們的行蹤全都透露給警方時候再說?嘿嘿……”
司機聞言眼中現過一縷驚慌的神色,咬着嘴脣斜視着小平頭,說:“你……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是警方的臥底?”
小平頭臉上的笑容一斂,冷哼一聲,說:“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老子沒心情陪你玩了……”
他說到這裡眼中戾氣一閃,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經無聲無息的從袖口中飛了出來,準確無誤的插在了司機的氣管上,司機全身一陣劇顫,但是氣管已被冰冷的刀身隔開。他竟是連臨死前地一聲驚叫也沒能發得出來。
小平頭擲出匕首後。就再也沒有多看司機一眼,顯然對於自己的身手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完全不擔心失手的可能。他的腳下用力一踢,已經代替了司機地腳踩上油門,同時一隻手按在司機仍在微微抖動的手上,控制着麪包車拐入到一條偏僻的巷道之中去停了下來。“二哥,你怎麼看出來他是奸細的?”(越南話)
小平頭翹起左脣,露出一絲冷厲的笑容,淡淡地說:“沒看出來,就是覺得他有點兒象……”
“有點象,您就宰了他?”
車後座上探出一個黑瘦地面孔,驚訝的看了看司機臉上不甘地死狀,皺了皺眉頭,說:“二哥,這小子說什麼也是咱們黑沙兵團的人,您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宰了他,這……”
小平頭搖了搖頭,說:“除了我們三十六個戰士外,其餘的人都沒有資格稱作黑沙兵團的人……他只是一個外圍的小角色,這次我們一來珠洲就被警方盯上了,就算他不是奸細也是個無用的廢物,不殺了他留着幹什麼?”
聽到小平頭這冷酷的語氣,車上的人皆是心中一凜,再也沒有人敢多說半句。
小平頭從懷裡掏出兩把手槍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遍,然後一把塞進腰帶,一把別進了襪子裡,擡頭從倒車鏡裡看了看車後的那些人,低聲說:“老九,等一下你帶着十四去把那個狙擊手幹掉,然後就在那裡埋伏着,等我們從樓裡殺出來的時候把門口那幾個釘子給拔掉,十七,你留在車上,隨時準備接應,其餘人跟我走……”莫一凡坐着計程車,在差十分鐘七點的時候來到了富麗堂皇的珠江大飯店,這裡一切看起來和上次都沒有什麼區別,但是莫一凡卻隱隱地感覺着空氣中彷彿流動着一絲異樣的氣氛。
他站在電梯口微微猶豫了片刻,感覺中四周好象有無數雙眼睛再緊緊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他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頭去尋找那些異樣的眼神。只是很平淡地笑了一笑,跨着很輕鬆的步子,步入了打開的電梯內,在這一刻。他已經完全進入了半機械的狀態之中……
十五樓平安到達,隨着“叮”地一聲輕響,電梯門緩緩敞開,一個抱着一大摞舊牀單的酒店雜工面無表情的同走出電梯的莫一凡擦身而過,在兩人錯身的一瞬間,莫一凡耳邊聽到一個低沉緊促的聲音:“十二條惡犬已經出籠,隨時可能咬人,頭兒讓你小心一點兒。離開的越早越好……”
莫一凡立刻明白這人應該是警方的便衣,這句話應該是替楊子帶過來地,看來今晚的局勢又有變化。危險係數提高了不少。
莫一凡並沒有絲毫的鎮驚和慌亂,他在這種半機械地狀態下也根本不可能有害怕感覺,他也沒有和那個便衣說一句話,就好象根本沒有聽到似的,鎮定自若的從那個人的身邊走了過去,腳步沉穩,好象正在海灘上散步一樣的悠閒。
1508號房間門前掛着“請勿打擾”的牌子,但是莫一凡並沒有理會,依舊按響了門鈴。
大約十秒鐘之後,門鎖才發出“喀”的一聲輕響。門開了一道縫隙,一個人探出頭來,但是卻沒有看向莫一凡,而是向走廊左右掃視了一下,然後纔將門敞開。點點頭說:“董事長正在等你,請進——”
開門的這人就是上次去診所把莫一凡騙來的那兩個保鏢之一,和莫一凡也算是老相識了,莫一凡對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一個招呼。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和上次見面時差不多。劉東海仍然坐在輪椅上,面對着敞亮的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地夜景。微微有些佝僂的背影,顯得有幾分落漠。
“你來了……”
劉東海聽到腳步聲卻沒有回頭,依舊望着窗外濃得好象化不開的墨跡一般的夜色,淡淡的說道:“樓下有很多警察,看來我有些麻煩,你還來幹什麼?”
莫一凡沉着地答道:“我不來的話,你會對我產生疑心,所以我必須要來。”
“哦,這麼說那些警察和你沒有關係了?”
劉東海轉動着輪椅,緩緩的回過頭來,但是目光依然落漠得好象冬天的湖水,雖有寒意卻並不逼人,也沒有刻意去審視莫一凡的眼睛,因爲他早就已經領教過這個年輕人地厲害,不認爲自己地精神控制法會對這個年輕人造成任何的影響,所以還是藏拙地好。
“當然有關係……”
莫一凡直視着劉東海的眼睛,淡淡的說:“我的電話被人監控了,你的短信發的太直白了,沒一點兒技術含量,自然會被警察找上門來。”
劉東海冷哼了一聲,說:“找到我又能怎麼樣?我本來就沒打算鬼鬼祟祟的出現,他們沒有證據,什麼也做不了……我不怕,到是你……”
“我也不怕……”
莫一凡冷靜的回答說:“喬中和的事想必警方也早就掌握了,還不是照樣什麼也做不了?”
劉東海望着莫一凡毫無表情的面孔,冷冷的點了點頭,說:“但願你不是警方的臥底,不然的話……我也幫不了你……”
莫一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的腿怎麼樣了?”
劉東海冰冷的面孔終於融化開來,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說:“謝謝你,你的鍼灸很管用,之後我按照你的囑咐每天按摩那幾處穴位,現在膝蓋上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已經可以勉強扶着東西站起來了……”
莫一凡對自己的鍼灸當然比較有信心,聞言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接着說:“我的要求你們有具體的答覆了嗎?”
“有……”
劉東海感覺自己大腦似乎有些跟不上這個年輕人跳越性的思維,一向習慣了操縱談話局勢的他在這個可怕的年輕人面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老了。
“我們可以嘗試着和你進行合作,但是……這個過程得循序漸進才行,而且利益分配的問題……也得坐下來詳談一下……”
劉東海正待把具體的條款和莫一凡詳說時,卻見莫一凡忽然眉毛抖動了一下,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劉東海一向在姬指氣使的主兒,就算是團伙中的老大讓-羅傑,也絕對不會中途打斷他的談話,因此莫一凡的表現令他十分的惱火,但是不等他的脾氣發作,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因爲這時候他也聽到了寬大的落地玻璃窗上發出輕微的震動聲來。
“有蜘蛛俠光臨了,看來我們的談判得押後進行了……”
莫一凡揮了揮手,對跟在劉東海身的的那兩個保鏢說:“快……把劉先生推到外面……不,來不及了,還是推到沙發後面去吧……”
那兩個保鏢根本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來,還在發着愣時,就聽得劉東海焦急地吼道:“快點兒呀,想讓我死呀!”說着,劉東海已經自己轉動輪椅,奮力向沙發後面衝了過去。
“砰”的一聲脆響,就在劉東海剛剛縮身躲在長條沙發後時,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窗外飛過來砸在厚厚的玻璃窗上,窗上那兩米見方的大玻璃頓時化作無數碎片,紛紛揚揚的灑向樓外的室內,一個保鏢逃得稍慢了一些,頓時被飛來的玻璃片在頭上削了一下,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