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夫眼見劉言要出醜,顯出明顯的得意之色,實際上能一口氣爬到這個位置,除了自身的魅力,最主要還是對勾心鬥角的擅長,即是說,從國夫其實是個城府深邃的人,只是他完全不認爲劉言算得上對手,充其量是個暫時得寵的小敵人而已,根本不放在眼裡,也就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其極大的憎惡感。
正當劉言在琢磨怎麼應對的時候,正國夫卻話鋒一轉,又很豪邁地笑出來:“但是,本宮卻不是那麼小氣的人。看到了你,本宮想到自己剛入宮那段日子,皇上真是把所有的寵愛都集中在我一人身上了,就連當時的正國夫也難以望我項背。呵呵,本宮也曾輝煌過,在輝煌的同時,也能時常看到他人的落寞。所以過了輝煌期之後,我即便也一樣落寞,心裡卻很坦然。再之後是咱們的從國夫,再之後就是你。後宮哪,雖然不比朝堂前,但也像花園一樣,一季的花謝了,另一季的花又盛開……所以,這禮物嘛,都是小事,最終的歸宿在弟弟那裡,本宮也覺得與這寶貝很相配。況且咱們後宮,一切要以皇上的心情爲上,皇上只要高興了,咱們的心情是好是壞,那也都是次要的,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衆人聽得明白,正國夫是先嚇唬劉言一下,再顯示胸襟大度寬容,恩威並施,壓制住劉言。但劉言卻沒有特別的誠惶誠恐的神情,這讓正國夫略有不快,但人不能反覆無常,以正國夫後宮正主的顯赫身份,既然說了不予追究,自然就不會追究。
“您沒不高興就好。”劉言站起來,在衆人愕然的神情中點點頭說。
“嗯,今天之所以特意和你聊聊,也是要你明白,從今日開始,皇上就要到我這裡來過夜了,這些日子本宮不在皇上身邊,皇上有你在一旁伺候着,倒也沒有特別寂寞,本宮在這裡多謝你了。既然本宮回來,皇上自然心又會回到本宮這裡,也可能最近一兩個星期不會再到你的宮殿裡了,我給兄弟提個醒,免得兄弟會驚訝。”他這話除了表明足夠的自信,也是在暗指劉言的一時得寵並不會長久,只有自己纔是細水長流。
劉言果然皺了皺眉頭,他這一動作雖然被大多數人看在眼裡會認爲是心生嫉恨,但實際上劉言是在想一個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剛纔正國夫的話又讓他重新思考起這個問題來,於是劉言沉默少許,在正國夫自認爲語言上佔據了上風而得意之際,正色問:“正國夫大人,我記得您剛纔說,您在抱恙的時候,皇上也曾經去看過您兩三次,當晚也留宿了麼?”
正國夫以爲劉言妒意大熾,也不以這唐突問題爲忤,得意地說:“當然!皇上只要晚上來我這裡,又怎麼能把持得住?本宮年齡雖大,卻是常青樹。皇上說要給我這巨大的蚌珠,就是在枕邊對我說的。皇上只盼望着我能笑得一笑,就樂得跟吃了蜜一樣。”
劉言當然不會理會他這酸溜溜的話中無用的成分,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才重新露出笑意,這笑容由心而生,沒有半分勉強虛假,兩大國夫都看得摸不着頭腦,一肚子疑惑。
這個時候,劉言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便起身告辭道:“感謝正國夫大人的宴會,我今天胃腸有些不舒服,得回去休息,請您不要見怪。”
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向正國夫,心裡都想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正國夫已經對他夠寬容了,怎麼這小子竟然依仗自己的受寵地位這麼任性,自來只聽說正國夫宣佈典禮結束,後宮諸位國男秀男才能離開,能被留下是無上榮譽,竟然還有自己主動要求在宴會正式開宴之前立場的?而劉言則盤算着,馬上去聯繫秋冥,讓她和“光明之焰”的會衆找到阿痕,將三塊大冰塊準備好,自己得到手牌之後馬上行動,這也就是最近幾天的事情,再說得罪正國夫是遲早的事,現在已經到了緊要關頭,自己也不必像保姆一樣顧忌他是否憎恨自己了。
當然,在見到正國夫之前,他的確是這麼盤算的,可見到正國夫後給他的觸動不亞於見到大盟師和伏影帶給他的震撼,他心裡又有一個新的計較,決定略微改動一下計劃,雖然只是細微的修改,卻使得整個計劃變了性質,大大地不一樣,危險程度也增加到不亞於昔日萬靈神殿大決戰的十萬火急千鈞一髮,但他藝高人膽大,也沒有被自己的計劃驚得心驚肉跳,僅僅在心底泛起一點兒輕弱的漣漪,旋即便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和冰冷。
正國夫此時臉上的神情如同冰山雕塑一般,陰冷得怕人,只是淡淡地說:“很好!那你回去吧!我看你的胃腸一時半會兒也恢復不了,下個月的典禮,乾脆也不要來了吧!”他城府極深,能說出這樣的氣話,已經是極重了。
雖然不關旁人的事,其他輔國男也都個個自危,惴惴不安,劉言卻笑笑說:“多謝正國夫大人恩典。”他心裡卻明白得很,自己不可能待到下個月了。
就這樣,劉言在衆人瞠目結舌的圍觀中信步走出門,隨後對老松果和兩位侍從說:“你們開車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一走。”
老松果怔了怔:“您沒事吧?是不是和正國夫有什麼……?”
“沒事,”劉言搖搖頭,“沒事,你放心吧,我只是有點想家,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靜。我認得回宮的路,長時間不走路對身體不好,我走着回去。你們先回吧!”
話說到這個地步,老松果等人也不好堅持,於是便開車離開了。
劉言走到一處人工園林中,摸出手機,大概手機和公共交通工具是各個文明各個星球都有的,無非外形不同而已。他給秋冥打電話:“在嗎?我是……”
“在,我一直在這兒。”
劉言愕然,他回望四周,憑藉已經登峰造極的氣息感觸能力,終於在大約幾公里之外的花壇多如牛毛的女侍從中找到了拿着手機的秋冥,後者混在侍女堆裡面,也是一身相同的打扮。能被選入宮的侍女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秋冥身在其中,也不至於十分顯眼。只是侍女們多半白白嫩嫩,都是在養尊處優的宮殿生活慣了的,而秋冥一身健康的古銅膚色,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強烈雌性氣息,尤其是一對劍眉下充滿英氣的大眼睛,就算儘可能地收斂如劍般鋒銳的目光,也很難在絕世高手面前掩蓋住。
兩人越走越近,然後慢慢步入園林中,在這裡後宮的主子們隨身帶一兩個侍女都屬於正常,沒有人注意得到,哪怕擦肩而過也不會有誰去觀察兩人說話的內容。
“怎麼了,咱們的超級高手居然沒有感知到我的氣息?”秋冥見到劉言後,心潮激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卻總也羞於說出真心話,於是故作若無其事地調侃。
“呵呵,見笑了,我也不是什麼高手。”劉言也應付性地笑笑,心裡卻很明白,剛纔在殿內宴會廳時,蒼勇就守在門口,以蒼勇的境界,已經可以算是除去地球、萬靈神殿、紅體老巢外,整個總星系都少見的高手,自己在他的面前只能壓抑住內力氣息,避免被其察覺。一旦氣息閉塞,也就很難再感知相距很遠的人羣中某個特定的人。他謹小慎微,即便離開了正國夫宮殿,也不願立即釋放自己的真氣,直到走很遠,確信不會被蒼勇察覺,才慢慢自然地釋放出來。
“你說的事情,我們辦妥了。”
劉言轉而望向秋冥,秋冥臉上一陣劇烈的激紅,連忙把臉轉向別處,繼續強行鎮定自己,說道:“我們的教衆已經聯繫到了你說的叫做阿痕的隊長,並且已經成功將她收入教中,成爲我們的正式會員。”
“那太好了,謝謝你們。看來你們的教義還是很有感染力的,一下子就能改變她的信仰。”
秋冥神色古怪地瞧了劉言一眼,酸溜溜地說:“你可算了吧,她那是……她還不是爲了你,才加入的?你處處留情,你……”說到這裡,她猛然驚醒,慶幸及時剎住,沒有吐露自己的心事,轉而改口說:“當然,也是她受到獄長壓迫太久,我們對她曉以大義……加上她也是爲了你……才心甘情願加入我們。現在已經殺了獄長,並且製造成普通的交通事故,誰也看不出來,最近阿痕已經被提名獄長職位了,看樣子希望很大,我們的組織在背後也努力運作着,只要成功,以後京城的監獄也在本教手中了……”
劉言一愣:“什麼……?獄長……獄長死了?被你們殺了?”
“當然,不殺她,事情就敗露了。”秋冥看清楚劉言的惋惜之情,一陣不忿,“你……你倒是真有同情心啊?那麼箇中年婦女,也能讓你這麼流連忘返?”
“不是這個意思……”劉言儘量辯解了一下,“只是覺得……這人也不壞,實在罪不至死。你們怕她泄密,誤了大事,也可以讓她加入你們啊,跟阿痕一樣……”說到這裡又覺得不該這麼說,便再度陷入沉默。
“行了丁大善人,”秋冥當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你還真把自己當情聖了?我告訴你吧,她倆的確是都喜歡你,但阿痕是好姑娘,又願意爲了你付出一切,所以才義無反顧地加入我們,這是很不容易的。而那個獄長,她自認爲在這個遍地女人的國度裡,不可能牢牢將你抓在手裡,心想與其落入別的女人手裡,不如弄死你乾脆了當,更不會加入我們了。這是兩種人,你要分得清楚纔是。”
劉言點點頭:“你確實說的有理,再說你們是爲我提供幫助,我心裡十分感激,哪能再多指摘你們呢?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是很難處處顧全周到的,這我也完全清楚。”
“清楚就好。”秋冥嘟了嘟嘴,不時地偷看劉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