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橋剛按下心來,打算用廣播告知誓羽和巫門不用擔心,可倏然想起:“要是這怪物不用刀刃切割,自己就會在遇險的瞬間自動分割,那可就不妙了……也就是說,萬一那怪物有這樣的功能,我剛纔殺了這個假守衛——或者說這個已經被紅體惡魔侵佔身體的守衛,也等於完全消除了隱患……這可怎麼辦?不管了,先去廚房看看老憋有什麼異樣!”
而另一頭的巫門衝進了駕駛艙,見“鵝卵石”正在那裡沉思,頓時產生了疑心,他想要用駕駛室的廣播通知所有人各就各位,卻又忽然覺得萬一這個“鵝卵石”也不是“原版”的話,那麼這麼做無疑會打草驚蛇。
不過他也清楚,“鵝卵石”只是個品糖專家,武力弱得可憐,況且又沒有槍,自己打他四五十個也沒問題,於是放心大膽地問:“你一直都在這裡?”
“是呀,誓羽走了以後就剩我在這兒了。”“鵝卵石”點點頭,應付性地表示禮貌:“巫門將軍好,吃過午飯了?”
巫門也看不出什麼不對頭來,畢竟他深知這幫糖販子們對義軍和監獄管理人員都很不滿,“鵝卵石”沒有表現出極大熱情也是情理之中。
巫門又問:“這期間有別人進來過嗎?或者有誰經過這裡?”
“我就看見你了。”“鵝卵石”四下瞅瞅,“至於誰經過這裡……來來回回經過的人很多吧?我在看航道,沒工夫去觀察別的啊。”
巫門大體覺得沒什麼問題,加上事態緊急,也沒計較他的態度,直接說:“那你小心點兒……”
“到底怎麼啦?”
巫門正躊躇着到底要不要說,又怕引起恐慌,一臉尷尬。“鵝卵石”見他吞吞吐吐,明顯沒把自己當自己人,一怒之下轉過頭來不搭理他了。飛船可不比平地,如果發生在地面上,那將大家集合到會議室再慢慢商議也不遲,可這飛船最起碼駕駛艙、廚房兩處絕對不能沒有人看管。廚房還好些,這一飛船的大部分人是起義軍戰士,個個十天半個月不進食也沒什麼問題,但前提得是吃飽了,等二十天後到達黑頓自由邦,萬一被那裡的警察看出端倪來,要抓一羣餓鬼可謂手到擒來。而駕駛艙更是如此,萬一被紅體怪物侵佔身體的傀儡改變航道並設定不得更改,那飛船隻能走向毀滅……
不過巫門還是不大瞭解紅體,他一直以來的作戰對象主要是兩大聯盟的殖民鎮壓軍,與紅體之間的戰鬥少之又少。紅體再黑暗邪惡,也是生物,它出於本能求生**強烈,是不可能將飛船引向毀滅一途的。相反,它會選擇人口更多的地方,滿足繁衍後代的需求。而這飛船航道方圓內最近的人口密度明顯高的地方,只有黑頓自由邦,從這個角度說,紅體與他們的目的地竟然是一致的。只是萬一黑頓自由邦港口發現這是一艘裝滿紅體吸血傀儡的幽靈船,也許會毫不猶豫地開炮轟擊,這一點只有誓羽想到了。
誓羽在三不管地帶的臥底生涯中見過不少吸血傀儡,只是他們並非是被紅體直接感染,而是因爲血花糖的長期污染。三不管地帶除了糖王的支脈“甜教授”販賣的糖塊纔是真正的毒品,其他的糖塊純度極低,只能把吸食者弄得體弱多病半死不活,儘管有吸血的**,但與伏影在地球上造成的吸血傀儡羣完全不同,有心無力,攻擊性極弱,基本上只能在地上慢吞吞地爬,未必能咬死一隻貓。因此誓羽推斷,這個潛入飛船中的紅體必然是星球毀滅時丁沁擊毀的紅體巨怪的零碎,這東西比最純的血花糖還純,因爲本身就是怪物,也就是昔日造物主晝赤癌細胞的一部分,因此變異極快,尤其擅長模仿,生命力也極其頑強,叫人防不勝防。因此她以最快速度奔向會議室,她知道蓮澈盡心盡責,很少休息,一般都會在會議室佈置任務和進行未來計劃探討。
果然,蓮澈在會議廳內挨個嚴厲批評,他和歌沙蘭拜的柔和親民形象不同,而是希望迅速建立威信,這就需要鐵的紀律賞罰分明。正在大家大氣也不敢喘的時候,誓羽猛然衝進來。蓮澈見到她起先愕然少頃,不過他再不近人情,也能感覺出誓羽對劉言的情誼,估計將來的某一天兩人就會成爲夫妻,因此還是不能得罪她,連訓斥她爲什麼不守紀律到處亂跑進門也不喊報告的念頭也收了,只是靜靜地等着她說話,他也清楚誓羽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誓羽定了定神,簡單明瞭又切中要害地把剛纔的事講了一遍,她本身就拿手作報告,再說神情嚴肅緊張,蓮澈等人都是驚詫莫名,卻也沒有誰懷疑這是惡作劇。
蓮澈感到事關重大,徵詢誓羽的意見:“你認爲該怎麼辦?”
“駕駛艙的智能系統已經設定了定速巡航,暫時在三天內不會遇到大規模的隕石羣和宇宙垃圾,我認爲我們的人可以集中到會議室。廚房那邊也很重要,我認爲應該立即把廚房的自動加熱系統和全部的糧食儲備都遷到駕駛艙後面的小會議廳。小會議廳雖小,但還是能裝下我們所有人,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樣一來駕駛艙、會議室和廚房都近在咫尺,連起來了。大家就集中在小會議廳過餘下的二十天日子,直到我們順利到達黑頓自由邦,丁大哥和三武神出關,咱們就有救了。”
她的話條理分明,辦法也很好,蓮澈不由得“咦”一聲,對她刮目相看,轉而掃視其他人,感覺大家也都認爲這個辦法已經是最好的了,便果斷一擺手:“立即執行!廣播通知所有人立即到小會議廳來!”
而法橋跑到廚房,只看到老憋在心安理得地蹲在內房角落滋潤地胡吃海塞,裡面擺着各種水果和肉罐頭,估計都是飛船廚房裡藏着的,被他發現了卻不動聲色,只顧自己吃,卻給別人吃大家都看得見的土豆泥疙瘩湯。
法橋起先動了怒,但旋即轉怒爲喜,暗想:“這傢伙要是被紅體佔據了,就會盡量到處吃人增加體能了,估計還不至於這麼不要臉呢,這才符合他的性格……”但爲了保險起見,防止萬一老憋已經是紅體吸血傀儡,廚房的土豆泥就都不能碰了,於是便照例問一下老憋看沒看見有人經過。
老憋本來就是偷偷快吃,被他猛地發現猝不及防,水果和肉在嘴巴里塞得太滿,呼啦一下噴了出來,尷尬之極。但他又很快發現原來法橋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有些奇怪,卻也樂得如此,忙捧出幾個罐頭說:“您吃,您吃!……我這是……是才發現的,正準備給大家一個驚喜呢!……我是先嚐嘗壞了沒有,別吃壞了大家的肚子……”他有點編不下去了。
法橋一擺手:“別廢話,問你看到什麼了沒有?”
老憋以爲這是在諷刺自己,暗想我要是看到他媽有人早就藏起罐頭了,還能讓你發現?這話也說不出口,只得不斷搖頭:“沒,沒看見……”
正在這時,廣播響起:“緊急狀態,緊急狀態!全體成員立即趕往駕駛艙後面的小會議廳!五微時內趕不到的人,將會被關禁閉!重複一遍……”起義軍不同於一般的武裝勢力,可謂紀律嚴明,成員悍不畏死並且都無條件地服從命令,在他們看來不需要去思考領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們對領袖們的人品和能力完全放心。再說這並非是星際空母或者戰列艦,甚至只有一艘普通武裝飛船的百分之五大小,可以說只有單個休眠球形簡易救生艙比它小了,五微時足夠走到了。
人都到齊了之後,見現場氣氛並沒什麼異樣,蓮澈、法橋、巫門、誓羽都面色如常,甚至招呼大家先坐着。見並沒莊嚴肅穆的事,涅列惹、“鵝卵石”等人開始抱怨自己正在忙着活兒,巴巴地趕來又沒什麼事。老憋按照以往肯定嗓門比誰都大,畢竟他的烹飪工作很重要,但這回他偷吃嘴短,偷着瞄了瞄巫門,不敢做聲了。
蓮澈見人都齊了,便對誓羽凝重地說:“可以開始了。”
誓羽上前一步,心平氣和地,一字一頓地說道:“紅體……潛入我們飛船了。”
這話不啻爲晴天霹靂,大家都前所未有地震驚莫名,但起義軍軍律很嚴,不但沒有嘁嘁喳喳竊竊私語,連面面相覷都沒有,他們都等着領導們拿主意。普拓、蘇趾、老憋、涅列惹、“鵝卵石”等人詫異的聲音格外響亮,但很快發現只有自己這幾人在咋呼,就忙不迭地安靜下來。
死寂。
“大家不必驚慌,上船的紅體並不是很強大,尤其它選擇這個時候發作,說明它很忌憚三武神和丁大哥,見他們正巧要閉關修煉,纔敢出來。但雖然不強大,它卻是純種的紅體,是瑟雷薩德監獄星球毀滅前被丁大哥幹掉的紅體巨怪的零碎,這東西只有這麼一小點,脫離母體後再想進化很難,只能靠寄生在宿主身上才能生存。目前……它已經毀掉了諾楊和另一位起義軍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