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太理解我說的‘業務’、‘良心’、和‘經濟基礎’吧?比如現在的淮源武校是第二代‘小十三少’控制,這附近體校的一千多名男生每人每星期都要上交五十元做保護費,不然就得被拖到校外毆打到給爲止,甚至有打成重傷的例子。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一個學生每月零花少說也是幾百元吧?五十元的確不多,可你們千萬別小看它。一個人一星期五十,一個月二百,一千個人多少?也就是說,一個月‘小十三少’就能收入二十萬!一年能有二百四十萬的收入!拋去給下屬像模像樣地發‘工資’,他們自己一年最少也有一百多萬的純收入!現在小十三少的頭隋潔隋淨兄弟倆,買了個馬自達開着!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富二代,誰知道人家自己搞創收!就算是那些小規模的真正的黑社會組織,在原始積累時期一年收入也絕對達不到這個數字。”
尹心水和楊兆林震驚莫名,他們沒料到城市中本該最純潔的地方居然會有這種已經傳承很久的骯髒循環系統。
“他們這股勢力只不過在這一帶名氣大。煙州最大的學生惡勢力,當屬‘九大狂人’創建的‘狂社團’。這名字好笑吧?像是三流警匪片的臺詞,九個當年十四五歲流着鼻涕的孩子創建的這個社團,現如今已經以省重點十六中爲中心,囊括了煙大煙師兩所高校、幼師、護校兩所高職以及煙大附中煙師附中等五個中學,形成了一個比大型公司還嚴格的管理制度,甚至還有年度選舉,會計彙報學生人頭數和詳細家庭狀況檔案。你算算,光被‘保護’的男生就有四五千人,年收入就不用說了,現在的“社長”丁普還把學校的宿舍樓開出屋子當賭場,反正那個樓都是他爹捐的。這樣的校內賭場沒有執法部門去管,一年到頭開着,每天都能抽頭一萬多。‘幫’的紀春南和巴小武家境都不好,要不是他們正好住在開發商要推土的地界,分到了新房子,只怕連住處都沒了。可就連狂社團和小十三少都忌憚他們,你們知道辛寬吧?外號‘菜刀寬’,本來和我一樣是個老實孩子,和我是同一屆校友,也說過幾句話。被人欺負大了,忽然有一天發了瘋,用菜刀連殺了好幾個人,跑得無影無蹤,誰也找不着他。前兩年忽然又有人說他回來了,以前誰得罪過他都得死,爾後就是厲秋的弟弟被殺了,人家都說是菜刀寬乾的。秦伯乾想要介入賣賣老資格管管,辛寬馬上寄給秦伯乾一張照片,秦伯乾立馬熊了。原來菜刀寬直接去了秦伯乾女兒就讀的學校,強行和她照了張合影!巴小武和辛寬是拜把子兄弟,誰也不知道惹了巴小武會不會被殺呢。這些事情,學生誰也不敢對老師說,說了老師也不會相信,學生圈子裡居然有這樣的地下秩序!就算也有老師清楚,也不敢明着去管,因爲這些學生有着直接的保護傘——他們的父輩,論暴力手段,他們轉眼就能糾集一百多號人,乾隆集團的打手也沒這麼多吧?學生出手沒輕重,老師也得考慮自身安全哪!我是憑良心給你們講了這許多,只希望能夠有助於你們破案!總算我在這方面還有些‘影響’,你們一定要呼籲警界對校園暴力予以足夠的重視。另外就是儘快找到唐景超!他幾乎得罪了狂社團、小十三少等等所有的學生惡勢力,一旦被他們先你們一步找到,恐怕連命都沒了……”
楊兆林匆匆道了謝,就忙打電話問沈頎進展如何,尹心水則用力握住錢峨的手,充滿感激地說:“錢老師,您真是位值得敬佩的好老師!希望學校裡多一些像您這樣的老師!”
錢峨臉色更紅了:“別……別這麼客氣……不過你們咋這麼快走了?不是說……是你們請客嗎?我沒帶錢……”
沈頎在電話裡也說不清楚,似乎是沒有什麼重要進展,他爸爸也並不知道兒子逃到哪去了,只是嗷嗷地大聲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央求着救救兒子的命。
楊兆林愈發感到事態嚴重,打電話給潘鐵志,潘鐵志焦急地說:“找不到蘇廉,也失蹤了!他的同事見過他在收拾東西,還以爲他是去旅遊呢……”
煙州大學附屬中學的廁所“後花園”,三五成羣的不良少年們優哉遊哉地吸着煙。從外面跑進來一個腦袋颳得錚亮發青的小個子,邊跑邊喊:“志立!志立!”
趙盛的外甥田志立聞聲擡頭:“我操,智利,還他媽阿根廷呢!沒大沒小的,叫社長!幹什麼了?”
小個子剎住腳,弓腰喘了半天,才大聲說出來:“唐景超找着了!朱夏的人在新世紀電影院看見他了!”
田志立身旁的大塊頭猶疑地問:“田社長,朱夏明顯想搶在咱們前面,那邊是海航的地盤,他最少能召集三十多個人,咱們怎麼辦?跟上去?還是請示一下丁社長,統一調度?”
田志立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還他媽調度,你想讓朱夏搶功?明年大選他大概想憑這個跟我爭接班人呢!兩手準備:打電話告訴丁社長,說找到唐景超了,同時把咱們現在能召集的人手都找來,找值得信任的,別偷偷給唐景超通風報信,讓他跑了!”
你不必是煙州本地人,只要這一年冬季你在煙州呆過,就會感受到一股極不尋常的氣氛,新世紀電影城所在的軒轅東路和其他每條大街交界處,幾乎都涌動目光兇狠的稚嫩面孔。
新世紀電影城在藍心購物廣場二層樓,最近幾天沒有什麼國外大製作電影放映,加上外面積雪路滑,很多電影愛好者和情侶們都不願意出門,營業廳本來很着急,可他們驟然從窗口望見成羣結隊的學生大軍浩浩蕩蕩地從各個方向向這邊聚合,都高興極了,以爲經理通過關係讓各個學校領導組織學生前來看片了,於是都跑出門去列隊歡迎。
這時,一輛深藍色的馬自達緩緩停靠在門口,裡面走出來兩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相貌出奇地相似,看來是雙胞胎,而身邊接近六七十個同樣高大的男生紛紛向他們鞠躬,如同盛行一時的低成本黑幫片,滑稽而又多了幾分詭異。
兄弟倆正是淮源武校的隋潔隋淨,隋潔朝上面扯着嗓子喊道:“唐景超!我知道你在上面!趕緊給我滾下來!”
周圍的男生也跟着喊:“唐景超!滾下來!”聲音震耳欲聾。他們都穿着學校校服,一方面讓試圖對付他們的人知道這羣孩子練體育,不好惹,一方面萬一有執法部門前來,會把他們當學生處理,而不是聚衆鬥毆的流氓。
一樓大廳是經濟性轎車新款的發佈展臺,裡面正在試車的夫婦倆被搞得心煩意亂,銷售員不滿地走出門,厲聲叫道:“喊什麼?八點半電影纔開場!你們什麼學校的?有沒有素質都?”
隋潔走上前,那銷售員見對方几乎是自己的兩倍重量,像只北極熊,感到有些不對勁:“幹什麼你?”
隋潔一把抓住他,扔下臺階,體校的足球隊一擁而上,沒頭沒腦地向銷售員踢着。一樓展廳的服務員們心驚膽戰,悄悄去報警。隋潔揮揮手:“接着喊。等八點半電影院開場,就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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